第7章 竹籃打水
【咳咳,那個什麼時浦應該是這個溥,地理知識也學得不到位,差點把徐州寫山東去。見諒,見諒。】
時溥招了招手,立刻上來一個小廝,小廝托着一個一尺見方的木盒,時溥呵呵笑道:“黃巢啊黃巢,枉世人都說你是英雄好漢,也不過如此,如今不也是我時某人手中之物?他日我時某人封侯拜相,定然記你首功!”
說罷,一翻手,人頭落入木盒中。
時溥坐回原位,吩咐道:“來人,命工匠把這顆人頭漆上金粉,克日送往西川,獻給陛下。”
家宰領命而去,時溥優自一人半卧在竹榻上,哼着小曲,倒是對跪着的楊曄不聞不問。
過了半晌,楊曄實在跪不住了,便畜生道:“大人,小人獻上的人頭既然是那黃賊,不知可有封賞?”
時溥正怡然自得,猛地被擾了雅興,當即勃然大怒,喝道:“小子口出狂言,那黃賊首級明明是本府經歷連番惡戰,身受數刀才一刀取下那賊人頭顱,小子一介草民,未有軍功,安敢要甚封賞?來人,將此人拉下去,重打二十,並先前三十,一共五十大板。”
左右家將齊聲大喝,夾着楊曄下去了。
楊曄不知時溥竟然如此無恥。但此刻正是羊入虎口,竹籃打水一場空。心知若是真箇結結實實吃了這五十大板,必定是皮開肉綻,一條命丟了大半。
楊曄心中焦急,冷汗不覺流了下來。
不多時,楊曄被五花大綁按在地上,幾個家將各執大棒,噼里啪啦一陣亂打,直打的楊曄哭爹喊娘,好不凄慘。但楊曄畢竟當過兵,身體要比常人強壯些,雖然被打的血肉模糊,倒也挺了過來。
五十大板打畢,家將把楊曄拖至府外,隨意丟棄在大街上。
楊曄原本想憑着黃巢的頭顱得個一官半職,卻沒想到平白給了時溥一場天大的造化,再加上身上的棍傷,楊曄怒火攻心,一口血噴了出來,自此人事不知。
楊曄再次醒來,發覺自己躺在一張破舊的石床上,身上蓋着一條散發著陣陣惡臭,破了幾個大洞的破棉被。楊曄動了動,卻覺得後背火辣辣的疼,就像被火燒了一般。
楊曄忍着疼,翻了個身,只見自己身處一間破瓦房裏,初冬刺骨的寒風順着窗角鑽了進來,楊曄打了個寒戰,人卻精神了幾分。
吱呀!
只剩下一半的木門被推開,走進來兩個人,一高一低,楊曄藉著清冷的月光看去,發現進來的是祖孫倆,一個老嫗帶着一個年約八九歲的女童走了進來,老嫗有些駝背,依稀能看到斑駁的銀髮。
二人走了進來,女童急忙重新關好殘破的木門,但還是溜進來絲絲寒風。
或許是有些冷了,女童哈了口氣,用稚嫩的聲音說道:“奶奶,大哥哥不會有事吧?”
老嫗咳嗽了幾聲聲音有些沙啞,說道:“擦了金瘡葯,應當沒事,唉,都是苦命人啊。”
祖孫倆簡單的交流了幾句,便響起細細碎碎的聲音,不多時,楊曄便聽到細微的鼾聲。
楊曄趴在床上,卻怎麼也無法入睡,不覺又想起在時府所受的屈辱,楊曄雙拳緊握,咬牙切齒的低語道:“時溥,今日之辱,來日當十倍相還!”
楊曄在床上躺了七日,這才重傷初愈,正在院中晨練,突然一個女童歡快的跑了進來,捧着一個破布包,興高采烈的舉到楊曄眼前,說道:“哥哥,快看,這是州府大人發放的糧食,整整一斗米呢!”
楊曄內心五味陳雜,接過破布包,掃了一眼,直接裏面裝着一些夾雜着石屑的陳米,如果放在後世,這些米的質量顯然不合格。而在當下,這確實一個三口之家一個月的口糧。想到那些達官顯貴一頓飯動輒花費數十兩乃至上百兩銀子,每餐定是雞鴨魚肉,真是應了那句話: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楊曄嘆了口氣,摸了摸女童稚嫩的小臉,蹲下身子,柔聲問道:“這州府大人怎會好心發放糧食?小花,莫不是這州府大人遇到了什麼好事?”
小花仰起小臉,想了想,囁嚅道:“城門口貼了張皇榜,好像是州府大人擒賊有功,封了大官。”
楊曄心中一動,急急走了出來,此時大街上人頭攢動,個個面帶喜色,各自提着一個布包,皆是奔走相告。楊曄越過眾人,遠遠就望見城門口搭了個檯子,一隊官兵列於兩旁,一個中年漢子正在發放糧食。
楊曄拚命向前擠去,終於來到城門口,只見頭頂處赫然貼着一張皇榜,上書道:前有賊人作亂,亂我朝綱,幸有武寧節度使時溥,勇力過人,斬首於敵前,蕩平禍亂,復我綱紀,由是,封武寧節度使時溥為護國公,食邑九千戶,另加封太子太保,世襲罔替,欽此。
楊曄直看得目眥欲裂,到頭來平白為他人做了嫁衣,這真是一家歡喜一家愁。
楊曄渾渾噩噩回到小院,像被抽空了所有氣力,一下子癱倒在床上。
這時,小花端着一碗香噴噴的米飯走了進來,臉上帶着純真的笑,說道:“哥哥,你怎麼了?快來吃飯,可香了呢!”
楊曄看着女孩滿臉的童真,內心不免有些酸澀,楊曄咬了咬牙,暗自道:“楊曄啊楊曄,正所謂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你好歹是後世之人,難道還比不得一個懵懂無知的小姑娘?”
楊曄暗自罵了自己一頓,一翻身,端過瓷碗狼吞虎咽起來。
吃過午飯,楊曄忽然想起自己那些銀票,急忙翻了出來,細數之下,整整十萬兩,雖然不知後世物價如何,但相比是一筆不小的數目。
楊曄想了想,一咬牙,競投時府而去。
話分兩頭,石玉二人辭別楊曄,一直向東而去,一路上竟是屍骸遍野,野狗、飛鴉啄肉而試,鏡像凄慘,十室九空。行不數日,來到一鎮子,只見殘垣斷壁,只有老弱出沒,石玉拉過一老翁,問道:“老丈,這鎮子為何如此荒涼,幾乎無人?”
老人家抬眼看了看石玉二人,見二人天庭飽滿,似非常人,嘆了口氣,說道:“看樣子兩位是自南方而來,前陣賊兵放休,近日又有山寇出沒,盡劫民財。百姓為躲災荒,投那深山去了,只剩下我們這些老弱,坐等死期。”
老人娓娓道來,言語之間好不凄涼,石玉二人沉默不語,待那老漢走遠,這才回過神來。
石玉正欲說話,只見後方塵土飛揚,黃沙漫天,一時驚奇,而鎮中百姓多有惶恐,各個急粗安家中,門窗緊閉。朱猛道了一句:“莫不是那老漢口中山賊到了?”
石玉凜然,急忙拉着朱猛向城內跑去。
預知後事如何,請聽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