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深夜感傷惹聖怒
宮逸軒似是看穿蕭寒的心思,冷冷的說道:“天下的女人皆一般,不過是傳宗接代的工具,朕,只歡不愛。”
蕭寒額上冒汗,驚覺聖意不可任意揣測,頓時應道:“是。”
話音落,人影消。
宮逸軒關上門,回到桌前坐下。
桌子上擺放着一幅女子的畫像,畫中女子一身如霜的雪色衣袍,深棕色的絲線在衣料上綉出了奇巧遒勁的枝幹,枝幹上怒放着一朵朵紅梅,從裙擺一直延伸到腰際,止於玄色的腰帶下。
長長的髮絲在風中凌亂飛舞,毫無瑕疵的臉寵美艷絕倫,一雙眼眸沉靜幽邃,看不出一絲波動猶如兩泓萬年不化的冰湖。
她微微揚起的嘴角勾勒出一道淡淡的淺笑,傲世而立,恍若仙子下凡。
宮逸軒眼中泛起星光點點,長長一嘆收起了畫卷,走出木屋……
逃回才人院的福芸熙輕拍着胸脯來平復氣息,她回頭望了望,見無人跟來這才放下心。
這個身體的記憶與自己融為一體,有時候就會不知不覺的被控制了身心。
剛才在那小院中就是如此,不然她一個現代人,如何能出口成詩,還邊吟誦邊起舞?
只是沒想到,這尷尬的一幕,剛巧被人看到罷了。
希望那個看起來像是皇子的男人,沒有記住她的模樣,以後不要被認出來才好。
“福才人,您去哪裏了?這送來的飯菜冷了,要不要奴婢拿去熱一下?”
每日送飯來的綠竹從房內走出來說道。
福芸熙被驚了一跳,看見綠竹才放心的說道:“不用了,這大熱天的也冷不到哪去。”
綠竹見福芸熙的神色有異,不似往日的淡定,便說道:“福才人,不是奴婢多嘴,您對宮中地形不熟,還是少出去為妙。若是嫌悶得慌,待奴婢有空時陪着您出去散心。”
福芸熙笑道:“多謝了,以後我不會亂跑了。”
綠竹點點頭,她挺喜歡這個沒架子的才人,便笑道:“才人還是先用膳吧,等過幾日內務府閑下來就會給您分派宮女,到時候您就有個人說話了。”
福芸熙點點頭,走進屋裏坐下,飯菜依舊是兩素一葷,外加一碗清如水的湯。
吃過飯,綠竹便收拾了東西離開才人院。
福芸熙來到院子裏納涼,太陽即將落山,清風徐徐吹得渾身舒坦。福芸熙索性閉上眼睛,聽着風聲,思緒卻回到了前世……
她與老公的婚禮便是在這樣愜意的風中舉行的,那時候他們深愛着對方。可因為工作的關係,她沒能陪在老公身邊。半年後老公找到她,提出了離婚。她苦苦哀求,甚至願意辭去工作跟他回去,可是他卻拿着閨蜜懷孕的化驗單和離婚協議書摔在她的臉上,決然離去……
她去追,卻命喪車輪,一地鮮紅換不到他的回眸一顧。她化作一縷孤魂四處飄蕩……
情景一變,腦中又浮現這身體主人的回憶使她完全陷了進去。
沈玉輝俊秀孱弱的樣子出現在眼前。
他作畫,她研磨,中途二人還會相視一笑,情意濃濃……雖過着有名無實的生活,但是她的最愛可以守護在身邊,這是何等的幸福?不知不覺間她臉上浮現柔情,泛起笑容,她已經分不清自己是誰了。
這一切都被暗處的宮逸軒看在眼裏。
蕭寒向他彙報了福芸熙的身份,他才想起自己曾給封號的十個女人。
只是不曾想到自己會鬼使神差的走到這才人院來,還不許人通報,躲在這裏,默默看着這個白日在花海起舞的女子。
夜深了,她為何沒有休息?
看她靜靜的坐在石凳上,眼神朦朧,眉頭深鎖的模樣似是陷入了深深的回憶。
宮逸軒就覺得她的一蹙眉會讓他的心隨之一跳,有股衝動想上前撫平。可是她此刻又露出幸福滿足的笑容,這又讓他的心怒火衝天,這時的她是不是想起了宮外的那個男人?
宮逸軒的眼神恢復冷漠,嘴角也泛起鄙夷地笑……
這女人明知皇帝老邁卻肯拋卻愛人入宮來,定不是一個純良之輩。那麼她貪圖的是榮華還是富貴?宮逸軒突然對這個問題起了興趣,竟有些迫不及待的想揭開謎底。
然而福芸熙根本就沒發現有人,更不會知道自己無意間惹了聖怒,從而導致她前路茫茫,一片艱辛!
她繼續回憶着過去……
一年來,他們二人相濡以沫,可這恬淡的日子卻被一個驚人的消息打亂了……
丫鬟嫣兒邁着碎步走進來,欠身一禮說道:“少爺,少夫人,老爺請二位到花廳一趟。”
沈玉輝放下書本,抬頭說道:“知道了。”
他起身,用雙手扶起福芸熙,柔柔的笑道:“我們走吧,不要讓爹久等了。”
福芸熙一笑,與沈玉輝并行,款款走向花廳。
沈老爺是個隨和樂觀的人,今個兒卻愁容滿面地坐在上方。他身側的沈夫人也是蛾眉深蹙,薄唇緊抿。就連平日裏刁蠻刻薄的小姑都安靜的坐在一旁,一雙素手不安的絞着手帕。
“兒子/媳婦給爹娘請安。”二人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禮數還是要做的。
沈老爺有些煩心地擺擺手說道:“嗯,坐吧。”
沈夫人開口說道:“玉輝啊,方才官差來過,說瑤熙被選上秀女了,十日後就要來領人入宮去。你說這皇帝都七十多歲了,怎麼突然又開始選秀了呢?造孽哦……”
她拿出帕子擦了擦眼角,做母親的哪個願意送女兒去服侍一個行將就木的老頭子?哪怕他是皇上也不行,若是萬一這老皇上死了,她女兒豈不是要陪葬?
沈玉輝俊秀的眉也皺了起來,語氣與往日一樣溫和地說道:“娘,是不是那官差想訛些銀子?”
沉默的沈老爺終於憤憤的開口道:“此刻不是銀子的事,是皇上突然要選秀,並規定所有雲英未嫁的姑娘都要入宮。我若不是塞了銀子給官差,今日你就見不着你妹妹了。”
福芸熙知道自己的身份,不適宜開口,便在一旁默默聽着。小姑雖然待她不好,但她也不希望小姑入宮受罪。
“爹,娘,女兒不能入宮,若是入宮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沈瑤熙再也忍不住站起來說道。
沈老爺無奈地說道:“爹也不想讓你入宮,可是這皇命難為啊!”
沈瑤熙低下頭,咬了咬嘴唇,猛的抬頭說道:“實不相瞞,女兒此刻已經有了身孕,若是入宮定會被查出來,到時候女兒……女兒……”
她用手掩面,說不下去了。
“什麼?你這個孽障……我……我打死你……”沈老爺聞言噌的一下站起來就要撲上去。
沈夫人護女心切立即拉住沈老爺,哭求道:“老爺、老爺要怪就怪我吧,是我沒有把女兒教好,事到如今我們必須保住女兒的命啊,還有我們的外孫,那可是我們沈家的香火啊!”
提到香火二字,沈老爺眼神一黯,方才的怒火全消,取而代之的是心酸與無奈。
沈玉輝眼中閃過傷痛,悲痛的說道:“是啊,爹,那是沈家的香火,您想辦法救救妹妹吧!”
沈瑤熙感激地看了一眼哥哥,卻看見一臉淡然的福芸熙,她臉上閃過一絲陰狠,猛的撲過去跪在她腳下,哭道:“嫂嫂……嫂嫂救救我……”
福芸熙伸手去扶她,可是她卻緊緊抓住福芸熙的手說道:“嫂嫂如今仍舊是處子之身,請嫂嫂代替我入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