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報紙
李長青穿上黑色風衣，將掛衣桿另一側的軟呢帽取下拂了拂塵埃，戴上，隨後拿起牆邊手杖走到門邊，很紳士的為唐小雨拉開了門。
後者此時早已將身上的卡通睡衣變回了那件白色的長裙，只是剛往外走了兩步卻又猶豫起來：“要不還是算了吧，總覺得這樣大搖大擺的出去散步有些驚悚。”
說罷也不待李長青回應，便化作一縷青煙，鑽進了他的軟呢帽中。
隨後打了個噴嚏，“李長青，你兩周沒洗軟呢帽了吧，裏面好臭！”
“膽小鬼！”
李長青無力的吐槽一句，不再勉強對方，反鎖上偵探所的大門。
走了兩步，突然停下，“錢藏好了？”
“藏了藏了，老地方，竊賊總不可能去偷它吧？又臭又重的……”唐小雨胸有成竹道。
……
“兩個人”悠閑的散步到兩百米外的公交車站，等了十多分鐘，坐上13路公交車，前往東城區。
那邊有南臨市最大的香燭古玩傢具市場。唐小雨上次堅持要買在偵探所附近路邊攤上的便宜貨，吃了大虧，沒及時發現問題的前世直男李長青生平最不能忍的就是在女生面前出洋相丟大臉。
即便對方其實是女鬼，但也是只比前世的王祖賢和劉亦菲還要好看的女鬼啊！
儘管李長青自穿越后，時常會被這具身體所留下的記憶片段中，那些根深蒂固的鐫刻在骨子裏的節儉思維所影響，但源自前世大男子主義的驕傲，還是讓他做出了去買最高檔香燭的決定。
曾經丟掉的臉面，務必親手給買回來！
來到東城區八寶街站，下車便看到不少賣香燭紙錢的店鋪。
李長青隨意地走了近百米，選了一家裝修最華麗的店走了進去。
這家店售賣的商品，除了香燭外，還有念珠、玉器和一些神靈的雕像。
這個世界似乎是沒有佛教和道教的，但有一些類似的宗教，不過李長青也沒空去理睬這些和前世佛道似是而非的道具背後的含義，他徑直走到香燭櫃枱前，指着櫃枱里的四排香問道：“能拿出來讓我看看么？”
“不知您想看的是哪一款？”
銷售小姐微笑着介紹道：“我們長壽祭祀店裏的香全部進口自洪山王國，有資格供奉給最高檔次的神廟祭祀！”
李長青：“能全部拿出來看看嗎？我想都聞一下。”
銷售小姐遲疑：“客人，我們通常最多只能從櫃枱里取三種出來對比的，這些香的檔次差別很大呢……”
李長青淡淡道：“我保證至少會買一種，而且量不會少。”
銷售小姐立刻手腳麻利的全擺了出來……
李長青剛要選，卻傳來帽子裏一陣哀鳴：“李長青，你好笨啊！你這樣待會怎麼講價？而且這些香都好貴啊……”
“這次你立了大功，所里決定提升你的福利，在每個月的預算里增設你的飯補。以前你沒有飯補，是所里失職，現在這樣才叫公平。這是原則問題。”李長青正色道。
又補充：“你全聞聞，看哪種或哪幾種你喜歡。”
“是這樣子的嗎？那……好吧……”
忽悠成功！
李長青一根根的拿起香湊到鼻子邊上裝模作樣的聞着，動作很慢，表情彷彿很享受，直看得銷售小姐心裏犯嘀咕，“這客人要求那麼高那麼細，要說很懂吧，可他捏香的手勢很業餘，很容易讓香頭相互間碰撞摩擦。而且這香不是煙啊，他怎能湊到鼻邊深呼吸呢，不怕把顆粒粉末給吸進去么？但要說他不懂吧，他每次選香研究時間最長的，都是些質量口碑都很好的內行品種……”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
也幸好今天是周四，晚上客人少，不然銷售小姐臉上的笑容早就掛不住了。
半小時不知不覺過去了。
當李長青終於放下手中的香，不再做動作，臉上露出思考的表情時，銷售小姐原本有些僵硬的表情頓時輕鬆下來，期待道：“客人可是選好了？”
李長青沒有立刻回答，因為唐小雨依舊還在帽子裏各種糾結着：
“那個鹿香吃起來應該會很甜，但吃多了變胖了怎麼辦……”
“那個瓊香3號味道很獨特，可感覺時間長了應該會膩……”
“……”
李長青無語，抬手看了看錶。
唐小雨秒懂：“那就選……選……選皮文香吧，那個清而不淡，口味剛好……”
“假如我買15斤龍膽香，2斤幽蘭香，3斤梵線香的話，整體打五折行嗎？”李長青卻彷彿沒聽到唐小雨的驚叫聲，繼續指着枱面上的其中幾款高檔香問。
唐小雨糾結和挑選的，都是一些相對便宜的香，但她在選香過程中的鬼氣波動，已經有一定法力修為的李長青是能清晰感受到的，畢竟對方就躲在自己帽子裏。
而他此刻選的這幾款香，才真正是唐小雨品味時，鬼氣波動最為舒緩的，那意味着這幾款才是唐小雨的最愛。
只是這幾款的價格不菲：
一品龍膽香，20郎幣/斤。
特品幽蘭香，50郎幣/斤。
特品焚線香，60郎幣/斤。
而且它們都是買香送高檔的存放盒子的，在商品說明中有介紹，只要保管的好，就算放上一兩年也不會回潮。
櫃枱對面那位可憐的銷售小姐當聽到客人想要購買的品種和斤數時，原本是滿心的高興，心道姑奶奶今晚遇到富貴神了。
可當聽完李長青的最後要求打五折的話時，臉色頓時垮了下來。
“客……客人，我們這裏是高檔店，不走批發的，您這折扣簡直比批發價還狠了……”
“美女，你看，我呢，在你這裏選了半個小時，必然是真心想買的，你說對不對？”
李長青微笑着繼續道：“像我這樣有固定的較高需求，且需求量比較大的客戶，適當多打點折，讓我做個回頭客，甚至期待我在我的生活圈子中幫你們多拉點客人，這不是更好么？”
“可是……”
“唉，算了，我也不為難你，那就打個六折吧，咱們各退一步……”
五分鐘后，李長青滿意地提着三個精美的商品袋子離開了八寶街，坐公交去下一個目標地點——安然飯館。
一路上唐小雨都開心得話都說不清楚了：
“李長青，六五折啊，你好好厲害，這次真的好值…真值！”
“今晚賺翻了啊，20斤好貴好貴的香，李長青，居然給你幾下就砍掉了200郎幣……”
“李長青，我…我當時覺得你都不是在買，是…是在搶劫，就差沒拿刀了！”
“李長青……”
李長青也不理她，故作淡定地欣賞着道路兩側的風景。
實際心底里暗爽得一筆，因為這是他兩世為人第一次帶“女生”購物。
安然飯店就在李長青他們回家的路上，距離長青偵探事務所其實還不到三公里。
下了公交車，來到飯店門口。
門侍拉開木門，李長青走進大堂。這是一家極具鄉村特色的飯店，清新自然的裝修風格用李長青前世的話來說，就是小資情調。
一位服務員迎了上來，臉上掛着標準的職業笑容：“先生，請問有預約嗎？”
“方女士。”
“請稍等。”
服務員走到前台，然後回來，“客人，方女士正在A08包間等您，這邊請。”
“勞煩。”
李長青跟着服務員從扶梯上到二樓，一直走到左邊第四個房間。
抬手看了看錶，剛好八點。
敲門。
等到進入包間，李長青向桌子對面那位起身向他招呼的年輕女士禮貌的點了點頭，“久等了。”
“李探，你好。”
“你好。”
李長青客氣了一句，隨後將軟呢帽取下掛到門邊的掛衣桿上，一邊不露痕迹的觀察對方。這是他前身養成的職業習慣，被他繼承了下來。
這位方女士穿着黑色女性職場西裝，短髮，畫著淡妝，人顯得很年輕，氣質頗為精練。
等拉開椅子坐下，李長青又注意到她的眉目間雖然藏着几絲焦慮。
等李長青點完菜，服務員拿着菜單離開了包間后，方女士說道：“李探，我叫方晴，是林美物業集團的總經理，咱們聊正事吧。”
李長青帶着微笑：“方經理，請說？”
方晴從隨身的挎包里掏出一份報紙，放到李長青桌前，面色也變得凝重了起來：“李偵，我們公司旗下的一個小區，遇到一件怪事。不知您有沒有看過這份昨天的報紙……”
“嗯，還上報了？”
李長青饒有興緻拿起報紙看向對方所指的新聞，瞳孔突然間收縮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