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章 解放了
晚飯前，李初九幫着李善雲做晚飯，她是純粹的打下手，其實就是想練練手感，李善雲見她躍躍欲試，一般的菜都是讓她切的，其中有一碗還放手讓她來炒的。最後效果不錯，雖然不是頂級的美味，但味道還行，李善雲連連誇讚她有天分，想來以前她即便是幫忙也都只是看看火，洗洗菜或者洗洗碗，切菜、炒菜都是交給李二姐和李善雲的。
飯桌上，李媽把今天李掌柜來家裏的事情簡單的說了。除了當事人，李寶、李二姐、李善雲都是一愣，李爸拿着酒杯的手頓了頓，抿了口酒，沒急着說話。
李寶似笑非笑夾了筷子菜：“媽，別是騙人的吧，別讓人把小四騙走給賣了。”
李媽瞄了眼李寶，道：“你當你媽是白痴啊，那大掌柜我又不是沒見過，怎麼會認錯。”
李二姐歪了歪身子，笑嘻嘻道：“媽怎麼會是白痴了，媽是咱家最聰明的了，只不過還是得當心點，免得被有心人唬住，大掌柜或許是真的，可這事兒得合計合計。”
李善雲眨了眨眼，若無其事的咽下嘴裏的飯：“媽如果認識那個大掌柜那就好辦了，人家跟着來家裏，肯定是很重視小四，他們給的工資很好啊，而且要是小四學有所成，以後也能當醫生的，多好啊。”
李二姐嗤聲一笑：“她一個初中畢業的，再怎麼樣也不可能當醫生，醫生是那麼好當的嗎？不是說熬藥嗎，媽，我建議別去了，你想讓小四熬一輩子葯啊。”
李寶也附和道：“媽，我覺得二姐說的對，還是讓小四去食品廠吧，時間長了，還能當個組長什麼的。”
對於他們的話，李初九置若罔聞，他們的建議或許能左右爸媽的決定，但現在爸媽還沒有最終覺得，特別是爸爸還什麼都沒說，她不要說話最好。
李善雲撥弄了一下碗裏的飯，弱弱的替李初九說話：“媽以前不是說過一件事嗎，有個從中醫堂里出來的，然後就被縣裏的醫院錄取了，管配藥，福利待遇好得不得了。小四現在年紀還這麼小，以後一定會比人家更有出息的。”
李二姐暗暗的瞪了李善雲一眼：“什麼時候說的？我怎麼沒聽媽說過，善雲，我們知道你為小四好，我們也是為了小四號，有些不該說的話可千萬謹慎出口。”
李寶‘呵呵’一笑：“就算是真有這事，那也是人家又關係，縣裏醫院是那麼好進的。”
李二姐‘哼’了一聲，很自然的又接了下句：“最慘的是熬了幾年葯，人醫生又覺得她沒天分，出來啥都不會，又得從頭開始。”
本來李媽還是聽樂意的，包吃住還給錢，能學到東西，過節還有禮，地方說出去也惹眼，這多好的事情啊。但聽了兒子和女兒這麼一說，她也覺得有些不靠譜了，人看中你是真，可以後會不會幫下地也是不知道的，去哪兒前期看着雖說好，但還是沒廠里來得安穩。
“他爸，你是怎麼個意思，我覺得冬雲和小寶說得對，這事兒咱們還是推了吧。要不，你明天上中醫堂那去，跟人好好說，我看那大掌柜不是個壞脾氣的人，別人也能理解我們的。”
李爸沉吟了會兒，道：“我也……”
“喲，在吃完飯啊，看我來的不是時候。”村長高調從大門進來，聲音洪亮。
家裏人除了李寶撇撇嘴不情不願的站起來迎接之外，其餘的人都是笑開了花的起身。李爸道：“村長吃了嗎？在我這兒來墊？”沖李媽努了努嘴，又道：“再去炒兩個菜來，我陪村長喝酒。”
村長一攔，道：“都別動，我早吃過了。”
“吃過了也不礙事兒，喝點酒，我去炒菜，很快的。”李媽不由分說便要去廚房，村長本來就只是來說幾句話，沒打算留下幹啥，顧喊道：“我就來說幾句話，等會兒還有事兒，真不能在這喝酒。”
見狀，李爸也招手讓李媽別忙活了，李二姐早搬了個板凳放在村長旁邊，笑道：“村長坐下說。”
村長點點頭，見一家子都瞄着他，他也不怯場，直言道：“我也不拐彎抹角，今天李掌柜來你家要請小四去當學徒，這件事我知道，所以也想跟你們說幾句，這可是個好機會，你們千萬別耽誤了孩子。人那麼出名的一個地方到家裏來請你孩子，證明這是重視小四啊，前途無量啊。”
李二姐和李寶一聽這話，臉立馬就垮了下來，但一瞬間又恢復到原來的樣子。因為村長在，他們也不敢像剛才那樣糊弄，一個個都不說話，牙根恨得直痒痒。
“村長說的是。”李爸略微狗腿的點點頭。
剛才李媽已經被輕微洗腦，皺了皺眉：“村長，我們也知道這是好事，可我們家小四人又木，也沒多大學歷，去了那兒要是不成了，豈不是白瞎了。”
李二姐和李寶拙劣的洗腦術對李家夫妻是很有效的，這不，李媽剛說完，李爸也適時說道：“村長，我們知道這是撞了大運，可作為父母，我們得為孩子將來着想，要是學藝不成，未來出來又得重頭開始，還不如一早就去廠里上班，固定啊，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村長道：“你們啊，真是目光短淺！”
說到這兒，村長都有點恨鐵不成鋼了，這事要是擱在自己家，他早答應了。現在社會問題那麼模稜兩可，但中醫堂能屹立那麼久，說明他有背景啊！而且中醫這玩意兒，要的就是年份長。
村長嘆了口氣，瞄了下一直沉默不語的李初九，他打心底也想幫幫這孩子，遂耐着性子給李家夫妻解釋道：“你們啊，不止目光短淺，還一點常識都沒有。中醫是老祖宗傳下來的，是我們國家精粹，你們看看那些有名的中醫哪個不是有幾十年的經驗！你家小四讀書就聰敏，把她放到中醫堂幾年，學些邊角料都夠她受用一輩子了。也別小瞧熬藥，裏頭道道多了去了，這要是精通了，人醫院藥房還不搶着要。醫院是什麼地方，可不用我說吧，要是能轉正了，這輩子都不用愁了。”
顯然村長的話比李二姐和李寶那一唱一和有效，李爸當場就答應了，並且在村長面前保證明天就送李初九過去，一定讓她好好學，以後造福村裡。
村長當然沒那個想法說李初九以後造福村裡，他一是想單方面幫幫這姑娘，二是還了中醫堂的情，再者就是要真李初九以後揚名了，那也是他們村的驕傲。
“媽，真要送小四去中醫堂啊？”李寶不死心的問道。他心裏恨得要死，憑什麼她就這麼輕輕鬆鬆的進了中醫堂，還有名師指導，憑什麼啊！
李媽‘嗯’了一聲，又對李初九道：“你趕緊去收拾收拾，明天你爸就送你過去，到了人家那裏別耍小姐脾氣，勤快點，別像在家似的懶得要死。”
李初九淡淡的‘嗯’了一聲，便回房了。進門前還聽到李媽大聲的說了一句：“小孩子家家的懂什麼，沒聽剛才村長都說了嗎，進去后出來不愁工作，你趕緊睡覺去，明天還要上學呢！”
聞言，李初九淡淡的笑了，她終於有種解脫了的感覺。
村長的到來，李初九始料未及，不過村長就來了這麼一會兒，解決了她的麻煩，她當然的樂見其成了。
李初九心裏年齡大，但她的心思哪裏比得過人精的李掌柜，和村長分開的時候，李掌柜暗示了這個醫生很喜歡李初九，因為他覺得這事要是沒個重量級的人物去遊說，肯定不成。村長也是以前承過中醫堂的情，心裏想着也要把這件事辦成了。所以他在李老二回來后，就到李家來了，心裏打定主意務必讓李家吧李初九送過去。
總之，一來二去，事情往好的方面在發展。
李初九真沒什麼東西好收拾的，反正隔得近，所以只收拾了幾身換洗的衣裳。李爸先帶着李初九去他上班的地方請了假，然後帶着李初九去中醫堂，因為時間早，路上遇到很多來來回回的人。
要李初九說，李媽這人性子風風火火，李爸在家也不是個好脾氣的，但這倆在外人面前，都非常會做人，所以人緣還不錯，路上都跟李爸打招呼，還問帶着李初九去幹嘛。這會兒李爸知道炫耀了，高調的告訴別人自己閨女被中醫堂的看中，送去工作的。
李初九迎來旁人羨慕的目光，可心裏卻極其不是滋味，算了，別想了，反正越想心越鬱悶。她一直告訴自己不要去在意，不要去在意，可每次都難做到。或許她需要時間，時間慢慢消磨，她心裏的煩悶也會淡化。就讓時間去磨滅這些吧……
到了中醫堂后，李掌柜早就在那兒等着了，見到李初九，一看她旁邊的那位就是她爸爸，所以很熱情的招呼着他們：“大早晨外面很忙，外面到裏面去說。”
說著就將人帶進了內室，然後還讓人去請了鄭醫生。進門的時候，李掌柜跟李初九眨了眨眼，李初九露出一個甜甜的微笑，表示自己明白了。
鄭醫生來了之後，很有禮貌的笑着，談話的過程中，李初九一句話沒說，而鄭醫生和李掌柜配合默契，因為還在坐診，所以鄭醫生說了幾句后就出去了，李掌柜帶着李爸看了李初九未來工作的地方，至於休息的地方，李掌柜以房間在內宅為由，抱歉的不讓讓李爸參觀。
李爸也沒強制要求要看，他對這裏很滿意，那個鄭醫生的態度他也看出來了，反正就是很放心。離開時，他還是跟李初九叮囑了幾句，然後才走。
送走了李爸，李掌柜笑着拍了拍李初九的肩膀：“阿九，你直接去後院，老爺子都在呢。”
李初九笑着點了點頭，很鄭重的謝了李掌柜，李掌柜是個能人，能為了她這種小人物還找來醫生配合演戲，她心裏真的很感動。或許，也不只有家才是溫暖的地方吧。
到了後院之後，李初九沒想到趙爺爺也在，看到三位老人，她含着淚，真心的笑了：“謝謝趙爺爺、李爺爺、李奶奶。謝謝你們！”
而此刻，她知道自己成功的邁出了離開那個家的第一步。
李奶奶也禁不住紅了眼眶，趕緊走過來攬着李初九的肩膀：“乖孩子，以後就當這是家裏，也別叫什麼李奶奶、趙爺爺，直接喊爺爺和奶奶，你以後就是咱們孫女了。”
越是這樣暖心的話，李初九越的鼻酸，淚水止不住的往下掉，笑着擦乾眼淚道：“奶奶，要是都叫爺爺，那怎麼區分得開？”
“這容易，你李爺爺是你師傅，以後你管他叫師傅，管你趙爺爺叫爺爺，我說的對嗎？”
“誒，我知道了。”李初九應道，繼續擦着未乾的淚水。
趙爺爺是個鐵血漢子，這等高興的事情他哪裏容得下哭哭啼啼：“阿九，你可別再哭了，今天可是開心的時刻。要是在這兒住的不開心，就到我那兒去，我家可比這寬敞。”
“老趙，你那房子才剛裝修，一股子味道，哪裏比得上我這裏。”李爺爺見不慣趙爺爺這等心思，揮揮手道：“好了，你們趕緊進去收拾收拾，看看差什麼今天趕緊制辦了，免得缺東缺西。”
聞言，李奶奶擦了擦淚，道：“走，去看看你的房間，昨天才收拾出來，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歡，要是不喜歡，可以慢慢來重新佈置，總歸這幾年你都是要住在這兒的。”
“奶奶品味好，佈置的我肯定喜歡。”李初九開心的點點頭，跟着李奶奶走了。
人的感情，有時候很複雜，有時候也很簡單，有些人相處幾十年，感情也不見得會很好，可有些人，只是那一眼，那一種感覺，便能讓人掏心掏肺。
趙爺爺起初看李初九時，只是覺得這個小姑娘站在醫館門口很奇怪，正是那一搭訕，他覺得這姑娘有點意思，對了他胃口。李爺爺對李初九大多歸功於惜才，而李奶奶則是看對了眼和同情，或許他們之間的感情也會以後會慢慢轉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