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雙胎
駱卿昨夜沒歇息好,這會兒用了午膳剛準備再去歇一歇,門房就來稟報,說是成景來了。
她大抵猜得到成景來此是所為何事,怕是淑華郡主為保母子之情是將所有的事都推到了她頭上來。
也罷,這個惡人她便做到底吧,免得又有人傳出什麼謠言來,乾脆這樣了斷了也好,畢竟當初她也是欠了成景人情的,就這樣報了也就了了。
“是你害死了如月?”
駱卿原本還想同成景客套兩句,沒成想他劈頭蓋臉地便來了這麼一句質問。
她也不惱,只道:“小侯爺如此心急,是為何?”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她可是你的妹妹啊,你怎麼能下狠心……”成景有些局促地舔了舔唇,“她還是我孩子的生母啊,說來……也是我對不住她。”
“那成景小侯爺是想接着對不住新城郡主嗎?”駱卿直視着成景問道。
成景被駱卿這一問問得竟有些站立不穩,張了張嘴,半晌才出了聲兒:“新城她……她能理解的……”
駱卿嗤笑:“你又憑什麼要求新城郡主去理解你呢?就因為新城郡主待你有意?就因為你是新城郡主的夫君?天底下沒有這個理兒吧。”
聽得這話成景頹喪地坐到了身後的椅子上,放在腿上的雙手隱隱地有些發顫。
“是啊,沒道理的,可是……我總想着她能……我也不想的,一步錯步步錯!”
他雙手抱着自個兒的頭,似很是難堪,聲音中竟都帶上了哭腔。
駱卿眼見着成景這樣,不禁又想起了從前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心頭只覺可悲可嘆。
該怪誰呢?
若是沒有那般多的算計,若是彼此的愛都更純粹些,是不是就不會有這般多的懊悔和不甘?
駱卿沒有說話,就靜靜地陪着成景坐了良久,待得他平復好心情,才道:“好好待新城郡主、好好過日子吧,駱如月終究只是你們生命中的過客,一如我一般。”
成景緩緩站起來,就這樣看着昔日自個兒愛戀的駱卿,看着她依然生動的臉龐,凄然一笑。
“我不知該如何待你,以後相見,就真的沒什麼好說的了。”
“還望小侯爺往後還是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郎。”
駱卿也扶着肚子站了起來,嘴畔帶着笑,坦然直視着她。
成景心頭還是隱隱地有些刺痛,他才是她生命中的過客吧,雁過無痕,大抵就是這麼個意思,他到底在她心中激不起一絲波瀾。
“誰還永遠長不大啊?”
話罷,成景轉頭便朝外面走去,走至門口時,他又陡然停下了腳步。
“知道她還活着我就放心了,以後就兩不相見了吧,只盼她還有個光明未來。”
駱卿此刻才隱隱覺出,成景小侯爺或許從未被駱如月矇騙,或許駱如月說的都是真的。
可是那又如何?真相永遠最為殘酷,就這樣吧,往後見了也不過只是點頭之交罷了。
日子晃晃蕩盪地就到了隆冬時節,駱卿的肚子也有八個月大了,眼見着再過兩個月就要生產了。
可她的肚子太大了,打眼一瞧一個小小的人兒,細胳膊細腿兒的,就剩個肚子往外挺着了。
青杏和紅梅不知是何緣故,倒是府中的老人邵嬤嬤瞧出了些門道。
“王妃這莫不是懷的雙胎吧?”
其實之前邵嬤嬤便有這個猜測,但這事若不是十拿九穩她實在不敢說,可駱卿這肚子都八個月了,還是比旁人要大,再過兩個月就要生產了,要是再不說,調節好她的飲食,只怕到時候不好生產。
青杏和紅梅紛紛低頭瞧着駱卿的肚子,駱卿自個兒也伸手摸了摸,面上帶了幾分喜色又帶了幾分訝色。
“真的啊?我瞧着也像,尋常一胎的肚子就是生出來再是個大胖小子也沒我這般大啊。”
青杏和紅梅對視一眼,紛紛同駱卿道起了喜。
“真是恭喜王妃了,雙胎可是福兆啊,要是再是龍鳳胎,那可就不得了了。”青杏道。
紅梅接着道:“是啊,府里一下子便熱鬧了起來,小主子都不缺玩伴了。”
駱卿滿臉喜色地瞧着自個兒的肚子,這些天來的雙腳浮腫,夜裏腿抽筋得睡不着的辛苦,好似都值得了,整個人頃刻間都柔軟了下來。
“那我一定要同哥哥寫信說。”
前幾日她又收到了隨軍情一起帶到京城來的言淮寫給她的書信,大多的字句都是在報平安的,安撫着她,讓她安心,他會儘早趕回來的。
她倒是不求言淮能回來陪着她生產,只求他平平安安地就好。
言淮在邊疆確實着急,甫一到得邊關,不過休整了兩日就領兵同匈奴打了一場,匈奴防不勝防,言淮的這場突襲倒也算是大獲勝。
如今斷斷續續也打了好幾場戰鬥了,雖說大多都是勝場,可匈奴盤踞邊疆多年,他又一心想要打得匈奴人數十年不敢來犯,一時也是久攻不得。
畢竟近兩場戰鬥看來匈奴人開始在反撲了,顯是前幾場戰鬥將他們給惹怒了,言淮更是不敢輕易離開邊關了。
他站在邊關的城牆上,仰望着天際的星子,是久久沒有動彈。
冷不丁地,一壺酒就朝他扔來,他看也不看,穩穩噹噹地接過,仰頭便是一大口,有些酒水灑了出來,沿着下顎隱沒於盔甲內,是好不豪爽。
“想小駱兒了?”是劉霄打趣的聲音。
“是啊。”言淮懶洋洋道,“你沒媳婦兒你不懂。”
劉霄走到他的身側,擺擺手道:“想她就回去看她唄,就是趕得急了些,而且這邊關又不止你一個將軍,你也不可能每場戰鬥都在啊,朝中總要有可用的人才才是。”
“話是這麼說,可是現今這場與匈奴的戰爭我才是主帥,士兵們不可輕易離開戰場,我又憑什麼要特殊?就因着我是王爺?”言淮搖頭冷笑,“在戰場上,刀劍可不管你我是誰。”
“是,軍中不是無將,但前幾場戰鬥已然惹怒了匈奴人,他們正是鬥志昂.揚的時候,我更不能走,至於獨挑大樑的將軍,朝中有,可這不還是在朝中嗎?”
劉霄知曉言淮的抱負,更知他肩上所擔負的責任,也不勸了,聳聳肩道:“你說的是,反正我妹子是安穩生下孩子了,也算是有驚無險了。”
言淮仰頭又喝了口酒,用手背胡亂地一擦下巴,便道:“你去,多備些你做的傷葯,然後快馬加鞭回京,幫我看着卿卿,守着她,她到時候若是……”
現今擅長婦產一道的萬夫人已經去了蒙兀,駱卿是醫者不自醫,就只有奢望劉霄能趕得及了。
劉霄沒想到就這樣扯到自個兒的身上了,張大了嘴指着自個兒,見言淮只笑着望着自個兒,是不再多置一詞,他心頭明白,此事是沒有轉圜餘地了。
他點點頭:“行唄,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唄,誰叫你是王爺呢?我制完葯就連夜趕回京,到時候小駱兒生完孩子再連夜趕回來,王爺,您老可滿意?”
說完這話他也喝了口酒,只是這口酒就是有點難以下咽。
他餘光瞟見身邊的言淮一直笑眯眯地望着他,心頭是愈發慌了,連忙放下酒壺,結結巴巴問道:“怎……怎麼了?”
“那你還站在這裏做什麼呢?還不快去製藥!”
言淮嘴角雖還帶着笑,可雙眼透出的光卻不那般友好了,起碼劉霄沒覺出友好來。
“你要是做生意,那就是奸商!你要是當官,好吧,你本來就是官兒。”
話罷,劉霄轉過身就打算走了,可言淮還不打算放過他。
“把手中的酒留下。”劉霄一張臉上的表情可堪為精彩,可看着言淮的眼神示意,只得重重地將酒壺擱在了城樓上,憤憤然下城樓去製藥去了。
待劉霄走後,城樓上重歸於平靜,他復又抬頭看着天上的星子,一閃一閃地,是好不明亮。
他想,他沒法子回去,那就只有想盡一切法子,盡自個兒所能護她平安。
好不容易才又有了這麼一個家,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想更不能再失去的。
還要幾日就要過年了,他如今只能遙祝他的卿卿新年快樂、來年諸事順遂了。
今年言淮不在京中,王府是冷清得很,可再冷清這年還是要過的,還要過得紅火,饒是駱文那邊廂着人來請她過駱府去過年她也是沒有答應的。
她要守好他們的家,在言淮走時她答應過他的。
選購年貨、佈置王府,她挺着個大肚子是樣樣沒落下。
當她看着王府里裡外外都掛滿了紅綢子、紅燈籠,再貼上了紅對聯的時候,心情也愉悅了起來,當日還特地讓素素、青杏、紅梅和六喜,還有邵嬤嬤,一道陪着她上桌用了飯。
這年雖因着言淮不能回來過得不算多圓滿,但還算喜慶,駱卿還是高興的,何況明年還能在家中添兩個小的,那更是叫她歡心了。
不知是駱卿心氣兒好了還是如何,當夜她是難得地睡得安穩,沒做噩夢,也沒因着睡姿不好壓得胸口喘不過氣兒來而醒過來,是難得地酣睡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