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太常神女
姜老太太已經說不出話,一雙手四處亂抓。
眼見姜老太太都要被掐死了,肖大爺還無動於衷。
我心裏那叫一個着急呀。
只能和師父對視一眼,兩人一左一右上去制止了姜活,按住他的手將推在牆上不讓動彈。
姜活身體裏的死人們沒想到我和師父敢出手。
對我們陰陰一笑:“你們剛才院子裏站了一上午都沒敢拿我們怎麼樣?現在居然有膽子管了?”
“你們不怕和那個火居道士一樣,離奇慘死嗎?”
“大爺!”
我趕忙朝邊上看戲似的肖大爺喊了句:“現在該怎麼辦吶!?要不你和它們協商協商,說我和師父願意給它們做水陸大法事超度,了卻這場宿怨如何?不一定非要殺人嘛!”
肖大爺一聽看向姜活:“你們說呢?”
“不行!”
成千上萬的死人怨氣深重,一口拒絕:“衛田的今生不死,我們是不會走的。我們不要超度,只要她和我們一樣,當個死人!”
“我們在小亂世時殺人太多,即使超度也無法轉世為人。”
“與其如此,不如拉上衛田的今生一起當了鬼才甘心。殺身之仇,不是三言兩語或做一場法事就能了結的。”
肖大爺一聽:“我說了,人是不能殺的。衛田的罪過已經在死後由地府裁決,他轉世成女人還天生殘疾就是懲罰。”
“你們不願超度,就和我一起回白火山吧。”
死人們似乎很怕肖大爺。
還真和師父說的一樣,肖大爺一言既出,它們不敢違抗,只能乖乖伏誅。
老頭一見,趕忙用硃砂在姜活頭上畫了一道符。
“小夥子,”
肖大爺又過來問我:“一會兒你和我一起去白火山送鬼,你負責將它們帶回媧皇廟封印,敢不敢?”
雖說傳聞白火山多鬼怪,但我要這點兒膽子都沒有,還當什麼陰陽先生。
再說媧皇廟裏有鳳池天師府的人駐守,我只要把姜活帶上去,剩下的事兒就交給他們了,或者我請他們幫幫忙。
就一口答應下來。
又叫老頭:“您和我們一塊兒去吧?路上有個照應。”
老頭似乎也不怎麼放心我,就和我一起把暈了的姜活抬到肖大爺的牛車上,肖大爺又架着牛車,帶上我和老頭往白火山去了。
不過肖大爺讓我和老頭背對着他而坐,他自己則架着牛車一言不發。
路上繁星漫天。
我抬頭看了看星星,忍不住問老頭:“師父,這個肖大爺到底是何方神聖啊?”
“本來我今天根本請不動他的,但他一聽說我姓肖,態度立馬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變。還主動要跟我回姜家?”
“這也太奇怪了吧?”
老頭偷偷回頭看了前邊兒駕車的肖大爺一眼,又做出個噓的動作:“一點兒都不奇怪,你知道他是誰嗎?”
“他真是我們肖家的祖宗。”
見我一臉難以理解的樣子,老頭又解釋道:“事情是這樣的。”
“奇門遁甲一書上說過,天上有一尊星宿,名曰太常。”
“世上萬物,皆秉金木水火土五行之氣而生。萬事萬物都離不開陰陽五行,人有金木水火土五形,物有金木水土五性。可太常,是五行之氣所化。”
“我們背後這位肖大爺,就是太常神。”
“太常神!”
我又差點兒驚叫出聲,這也有點兒太玄乎了吧,但我身為陰陽先生豈有不信之理,趕忙又問:“然後呢?”
老頭又說:“太常的性情,好歌好飲。”
“見了美酒美食拒絕不了。因為它專司宴會,祭祀和吃喝之事。但吃喝物品一概要用名貴器具,所以我才叫你帶着古董裝的酒菜去找它。”
“而正因它乃五行之氣所化,遇金則從金,遇木則從木,遇土則從土,五行相合。其性無常,沒有定性,因此稱之為太常。”
“所以,太常能主萬事,因為它見什麼從什麼。世間的一切見了她,也必須從她。她住衣彩色,天上雲霞織成。稱為太常神女。”
“我去,”
師父的一聽描述聽的我眼睛都直了:“太常神女,感情她比神仙權利都大?”
師父搖搖頭:“不是,這是不能比較的。”
“神仙也是修鍊而成的,哪怕是太古之前,未上封神榜的野仙,他們也是修成的。但凡世上之物,都秉五行之氣。”
“而太常神女,相當於站在了五行的源頭。所以太常神只隨天意星遊歷人間,但通常卻是不管人間事的。”
“啊!”
我一聽又差點兒驚叫出聲,趕忙壓低聲音,雖然覺得不可思議但還是忍不住問道:“這麼一個牛逼克拉斯的尊神,又怎麼會做了我們肖家的祖宗?還是個男人的相貌?”
老頭嘆了口氣:“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生死相許而已。”
“剛才不是說了太常神只跟着天意星游遍四方么?”
“明朝時天意星落於渝州,投胎至於一戶姓何的人家做了個女子。而這姓何的人家和我們肖家祖上比鄰而居。”
“太常神女為和天意星了卻一段姻緣,就投胎至我們肖家做了長子肖長風。肖長風長大后取何氏女為妻,二人定白頭之約。”
“幾十年後,何氏相貌已風燭殘年,肖長風卻依舊少年如新。”
“若干年後何氏去世,肖長風也離家出走。”
“臨走前對兒孫們講,以後肖家子孫後代有什麼不能解的難題,只需於大年初一上十字山路口等着,他會一身青衣出現,有求必應。”
“他這麼做,是為了報答肖家祖上生身養育之恩。因為他曾是肖家長子,百年後肖家後人都叫他肖大爺。”
“不對呀!”
我聽老頭這麼一說頓時大為不解:“肖家有這麼牛逼的祖先?我怎麼從來沒聽說過?”
“何止你沒聽說過?”
老頭一手攬住我的脖子壓低聲音說:“我也沒聽說過,就這點兒知識。還是去年我看族譜時喝茶,一不小心把茶水滴族譜上去了,拿出去曬太陽時才在族譜的夾層里發現一小張牛皮紙,上邊兒記載了這麼一段兒,沒想到今年就派上用場了。”
我只是不明白:“既然太常神有這麼牛逼的話,為什麼還從來沒聽肖家長輩們說過呢?”
老頭捏着鬍子回憶道:“那張小牛皮紙上說,因為肖大爺的來頭太大了,又對後人有求必應,肖家祖先怕後人因此貪得無厭,以此壞了世上的因果秩序。”
“所以清朝時肖家祖先就對後人絕口不提太常神與肖家的關係,只留了一張牛皮紙在族譜中,肖姓人知道這件事人的人也很少。”
說到這兒老頭鄭重的告訴我:“守一,這件事你知我知,千萬不能張揚出去。”
“肖家後人也不乏德性低下之輩,一旦知道太常神的秘密,說不定真會和肖家先祖預測的一樣,貪得無厭壞了世上的因果秩序。”
“到時候,肖氏豈不成了社會的罪人?”
我點點頭。
又轉頭看了一眼前面駕車的肖大爺,心想太常神女雖然高不可攀,但她卻重情重義,肯因一世生養之恩而護佑肖家世世代代。
不論如何,她都是我們肖姓人最尊敬的祖宗。
之後老頭又給我講了幾個太常神與天意星在人間的神話故事,我們一路走一路聊,很快過了一座牌坊,到了白火山的地界兒。
這白火山坐落於渝州十處大山腳下,附近一水兒過去還有八座一模一樣的小山。
每座小山頂上都有一座廟鎮壓着。
白火山上的叫媧皇廟,是這八座小山組成的九星真體大陣的陣眼的所在。
老頭本來想和我們一起上去。
誰知剛到山腳下老頭就接到一個電話,似乎聽到什麼不得了的事兒,臉色大變不說:“守一,我得馬上回家一趟。”
又掏出一個東西遞給我:“這是道門通用的令牌,一會兒上了白火山見到守山的道門師兄,就把牌子給他們看,他們不會阻止你上山的。”
說完還沒等我問到底出了什麼事兒,就跳下車跪在地上,沖肖大爺拜了拜三拜,轉身跑下山了。
我一見老頭火急火燎的背影,心中正納悶到底什麼事兒能讓老頭急成這樣時,又一轉頭,肖大爺也不見了!
肖大爺憑空消失,他的牛拉車不知什麼時候也不見了。
我和姜活兩個人不知什麼時候坐到了地上。
不用說,肖大爺也走了。
現在只有我自己把姜活帶上山,去媧皇廟封印他身上的東西了。
半路上姜活迷迷糊糊的被我給顛兒醒了,我又費了好一番功夫和他解釋我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兒。
好在姜活聽了蠻配合。
二人一腳深一腳淺的朝白火山頂走去,一路上松林茂密,不時有奇奇怪怪的鳥叫聽起來挺滲人的。
但有一點很奇怪。
不是說白火山上有很多鳳池天師府的人巡邏嗎?
上回姜活來擼金鐲子時還是跟那兩個來偷東西的人走的捷徑才沒被抓住,現在我們一路都快深入腹地了,怎麼沒撞見人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