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麟兮麟兮

第11章 麟兮麟兮

我用胳膊肘碰了她一下,示意她看高明月的山根處,上面有三道橫紋。加上她說話的聲音十足的公鴨嗓,有點像一位女明星。

這些面相註定了她會婚姻不順,老公不離婚也會養外室,總之夫妻感情不融洽。

高明月卻似乎對他老公的態度不怎麼在意,只一個勁兒的說一會兒到家了,你們一定給我老公好好看看,保證他平安。

泱泱小孩兒心性好奇的問:“你老公不是搬到外室家去住了嗎?”

高明月“害!”了一聲,依舊不以為意般的說:“前幾天臨近大年三十,他又被拍了個底兒朝天。”

“大年初一他去上墳,也不知發了什麼神經不開車,騎個摩托車去。又不知道在什麼地方廝混到晚上才騎車往回走。”

“路過天官橋下邊的小路時,不知怎麼撞樹上把腿兒給撞斷了。”

“要不是當時那兒有塊草地,他早撲街了。”

“他那個外室嫌照顧他麻煩,撒着嬌叫他回自己家來了。他也不知喝了什麼迷魂湯,不說那小賤人沒心沒肺,反倒怕她辛苦還真回來了。”

高明月喋喋不休,我卻算聽出來了,她並不是對方平不在意,而只不過拿他沒辦法而已。

但她依舊很愛方平,否則不可能老惦記給他找陰陽先生。

說話間法拉利駛進了一條林蔭小道,不一會兒到了她家的大別墅,牆外花木扶疏的,十分好看。

高明月下了車領我們進去見了方平。

這方平面相沒什麼大的缺陷,就臉上灰黑區區的,跟蒙了一層灰怎麼也洗不掉似的。

方平經過車禍差點撲街總算信了邪,一個勁兒的問我們:“不說別的,我就想知道那拍我一臉紙錢灰的手到底是人是鬼?”

我一聽:“這還不簡單。”

“只要在下次那手出現時,用東西試試就知道了。”

方平趕忙問:“怎麼試?”

“我從十六歲開始順風順水,從來沒衰過。我他媽真不想再過那種猝不及防被拍一臉灰就開始倒霉的日子了。”

“求你給我查個來龍去脈,到底怎麼回事兒?”

說完還將從之前從臉上刮下來的紙錢灰給我看。

我問方平有沒有親朋好友屬豬的,他想了半天叫司機去把他的二姑和三舅媽給拉來了。他們今年都49,去年本命年。

本命年的人都犯太歲,不順心的事兒多。

信風水玄學的人都會找辦法化解,買點兒化太歲的東西,我問他們誰買了化太歲符或者其他錦盒什麼的。

誰知方平的親朋好友和他一個樣,不管平時不順心成什麼樣兒,堅決不燒香拜佛。

沒一個有那東西。

方平急了,上村兒里到處問。

他們那個村兒也怪,一個個嚷嚷着封建迷信要不得。但凡跟太歲沾點兒邊兒的東西都沒有,本命年連他媽紅底褲都不穿一條。

但方平現在相當於等這東西救命,急的抓耳撓腮連問我怎麼辦?

我朝大門口一望,正好望見個手上舉着個紅風車的女人路過。

女人穿的破破爛爛的,似乎精神有些問題。兩隻眼睛瞳孔渙散也不看路,只盯着紅風車一邊走一邊吹。

那女人我認識。

不只我認識,全鎮的人都認識。

鎮上的人都說她看起來只有三十齣頭,實際上至少有九十幾歲了。還說她出生在清朝光緒年間,喝過麒麟血,所以長生不老。

那她為什麼瘋瘋癲癲的呢?

說是光緒年間維新派鬧革命,經常有人被慈禧太后一黨抓住推到菜市口砍頭。女人家就住在菜市口拐角處,對砍頭的事兒也算屢見不鮮。

她那時候待字閨中。

因為生的丑,三十多歲了還沒結婚,在家當老姑娘兼苦力。

雖是窮人家的孩子卻也不好拋頭露面,沒出去觀望過,只時不時聽人說誰誰誰又被推到菜市口殺啦,今天菜市口又砍了幾個人的腦袋之類的。

有一年冬天,她五更天起床做飯。

進了灶屋剛點上火,就聽見窗戶嘩嘩的響。

那窗戶臨着外面大街,平時白天人來人往的打個噴嚏都能聽到。女人當時也沒往多的想,只斷定有人敲窗戶,就大着膽子問什麼事兒。

外面的人還真回應了,不過嗓子跟剛被人打了似的,發出的聲音十分難聽又細小。

女人好半天才聽見那人斷斷續續的幾個字:“丫頭....你好心有好報,把你平時縫棉被縫衣服的針線借我用用吧。”

她一聽,以為是外面趕路的人在大風雪裏摔破了衣服,趕忙找出針線丟出去。

不一會兒,外邊兒還真傳來針線穿破皮肉的聲音,她更認定那人在縫皮袍子沒在意,自顧自的生火做飯。

大約一個時辰后,那人又敲窗戶將針線還給了她,還說:“丫頭謝謝你呀,你心真好。我在這巷子走了四五處人家,沒一個肯借針線給我的。”

“幸虧遇上你了,否則我這四分五裂的,怎麼上路呀?”

女人一聽,只以為他說的是衣服。

趕忙答不用謝,又思量外邊兒那人穿着一身四分五裂的破衣在風雪夜趕路一定很冷,便好心道:“你進來烤烤火吧!”

“不不不!”

那人趕忙說:“我的樣子太恐怖了,怕嚇到你。”

說完又遞進來一個小竹筒說:“丫頭,這裏邊兒的東西我用四五十年的功夫,千辛萬苦才找到,本來想給自己留着,現在也用不上了,給你吧。”

女人一聽別人用了小半輩子才找到的東西自己怎麼能要,正準備拒絕。

就聽見他唱:“唐虞世兮麟鳳游,今非其時來何求?今非其時來何求?麟兮麟兮我心憂!麟兮麟兮我心憂。”

跟着只見那小竹筒“啪嗒”一聲掉在地上,窗外邊兒的人不知什麼時候也不見了,女人只當他走的快,就去撿那個小竹筒打開來看。

立時就聞到一股異香,那香味兒帶着些血氣,一看裏邊兒裝着一束液體,紅彤彤的,像什麼東西的血。

但卻沒有血的腥臭味兒,異香撲鼻只勾的人想嘗嘗。

她忍不住將那小竹筒里的東西一飲而盡。

第二天,她在院兒里砍豬草時聽門外人們在議論,昨天菜市口又砍了個人,似乎還是個遊方道士。

據說那道士因為包庇維新黨人,幫他們打掩護逃脫官兵的追捕而被抓了。

另一個人卻不對。

據說這個道士在山外山長生之地抓了麒麟被太後知道了,太后想長生不老,打算將麒麟據為己有。

道士不肯還偷偷放了麒麟,太后大怒才給他扣了個私通叛黨的罪名砍了,五馬分屍。

麒麟?

女人一下懵逼了,這個詞兒似乎在什麼地方聽過?

“哎!”

門外那兩個人又你一言我一語的:“你聽說了沒,還有一件怪事。”

另一個人問什麼。

這人說:“剛剛我在菜市口看見,昨天被五馬分屍那個道士的屍體被拼到一起啦,還縫的整整齊齊的,你說怪不怪?”

“有什麼好怪的!”

另一個不以為意:“說不定是他的親人來了呢?”

這人啐了一口:“他一個遊方道士,還是個出家人,哪兒來的親人?再說了昨兒收屍都沒人,還會有人給他縫屍體?”

“我看啊,這屍體八成是他自己縫的。”

另一個人嚇的連連擺手:“快別說了,怪滲人的。”

女人聽了他們的對話,將昨晚發生的事兒聯繫到一起,心想難不成那個來借針線的,竟是個屍體不成?

她嚇了一大跳,越想越害怕。

又忍不住跑到菜市口刑場去看,果真地上有一具被縫起來的屍體,那屍體的上歪歪扭扭的針線,正是自己昨晚上借給窗外那人的一卷麻。

女人當時就嚇瘋了。

奈何她喝了那死道士送的麒麟血,根本死不了。

滄海桑田世事輪轉她活到了現在。由於不知道她叫什麼名字,她又瘋瘋癲癲的,形似幽靈,人們只喊她倩女。

傳說不知真假,瘋瘋癲癲是真。

她來歷不明,似乎一輩子都在這個小鎮上,每天舉個紅風車撿垃圾。

這會兒她身上還吊著一串東西晃晃悠悠的,其中還有一個明晃晃的東西在太陽下一閃一閃的直反光。

我一見大喜過望,趕忙叫方平去攔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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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錢相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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