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少爺頓悟了
眼見事情已無可挽回,薩爾與夥伴們都因為赫爾加的話而驚訝萬分。
阿加雷斯則在一片驚慌失措中踱步而出,清冽的音色久久迴響在禮堂中,如一池清泉將人濯醒:“院長,您剛才提到其他三位教授目前生死未卜,那就是還不確定下落的意思。既然如此,是不是應該等到他們回來再決定比較妥當?”
褐眸中掠過一絲訝異,但赫爾加臉上的笑容始終未褪:“杜克斯同學這麼說也有道理。不過,既然是生死未卜,就代表我們一時間還無法找到他們。沒有找到一天,就意味着多一份危險,況且我們誰也無法保證他們是不是還活着。”
淺色的眼眸一瞬不動地盯着她,阿加雷斯突然冷笑道:“如果說,我能找到他們呢?”
薩爾注意到赫爾加的面色變得煞白,指尖蜷曲捏住了扶手,聲線有些微的顫抖:“是嗎?我希望這不是一個謊言,杜克斯同學。”
分開的茶發擋住了他一側的劍眉,犀冷的眸光從細長的眼中透出來:“好了,出來,我們親愛的教授。”
薩爾甚至還來不及考慮這句話的含義,禮堂中央乍然幻影移形出三條身影,而看清這三人是誰之後,薩爾和海蓮娜幾乎熱淚盈眶:校長,拉文克勞院長,當然還有父親。
赫爾加的臉色變得鐵青,她勉強地挽起了唇角,熱絡道:“原來你們都沒事,怎麼也不早點回來呢?”
不同於以往的親密,連羅伊娜也只是冷冷地看着她,戈德里克倒是露出了笑容,只不過湛藍的眼光中不泯的是殺機:“親愛的赫爾加,假設沒有等到你說出自己的目的,我們又怎麼能現身呢?相識多年,我們總該幫你將這一齣戲唱圓滿。”
薩爾這才反應過來,造成這場混亂的人不是別人,正式剛剛贏得自己信任的赫爾加院長。她、她竟然真的欺騙了他!
“戈德里克,我真的不明白你在說些什麼。”輕眨星眸,赫爾加無辜地望着他們,溫婉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我知道薩拉查他對我一向不滿……”
“夠了!”金毛獅子英俊的臉龐轉為凝肅,她的話挑起了他最敏感的一根神經,“你不用再岔開話題。”
長睫上下扇動之間,點點的晶瑩從臉上滑落,赫爾加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戈德里克,你為什麼這麼說,是我做錯了什麼嗎?你告訴我,我一定會改。”
最後一個詞還在舌尖打轉,一道蜿蜒的紫電劈過眼際,赫爾加剛準備掏出的白楊木魔杖被擊落,滾到了她的腳踝邊。
薩拉查面無表情地注視着她,手中注入的魔力卻沒有絲毫的懈怠:“我勸你不要亂動,否則下一次就是阿瓦達。”
“你們是什麼時候知道的?”楚楚可憐的外表在剎那間轉為陰森,薩爾聽見她的嗓音再次變得像在石室中那樣的沙啞。
“終於願意承認了。”戈德里克嘆了口氣,腰間的老魔杖在隱隱作響:“可是太遲了,赫爾加。”
一出手,攻擊性極強的咒語一道接着一道,宛然是密集的蛛絲交織成網。薩爾驚訝地發現那些都是黑魔法,而且都是他們家祖傳的古魔文咒語。
可是,校長不是出自著名的白魔法家庭嗎?怎麼會使用這種黑魔法呢?
避開無數的金色電光,赫爾加因為體力不支已經開始喘着粗氣:“你竟然要殺我,戈德里克。”
美麗的褐眸漾開了絲絲漣漪,仿若是一顆石子投入了湖心,那正是令獅祖無法再下手的眼神:“你忘記我了,忘記你在火邢台上救下的人,忘記在冰湖畔救你的人……戈德里克,你忘記我了嗎?”
“該死,是攝魂咒。”薩拉查狠狠地皺了下眉,隨即飛身貼近此時還在喘息的赫爾加,一手扼住了她的咽喉。
然而,薩拉查沒有如願。就在他離她僅有數寸之遙的地方,赫爾加忽而嫵媚一笑,幻影移形消失不見了。
不過,羅伊娜似是早已料到了,櫻花木的魔杖釋放出強力的顯形咒,剛轉移到天花板上方的赫爾加再度出現,回過神的戈德里克和薩拉查從兩邊包抄上去,包圍圈在逐漸縮小。
四院的長桌上,阿加雷斯用上了防禦性的魔咒,全校的孩子皆瞪大了眼睛,觀賞着三個教授合力制服另一個教授的劇碼,唯獨薩爾的心情十分沉重。
他忘不掉她喊他“寶貝”時的神態,那麼溫柔,那麼真摯,讓他不忍心去懷疑。但,另一邊又是父親和校長他們的指責,在情感與正義的天平之間,薩爾第一次有了猶豫。
不知為何,他就是對赫爾加院長有着超乎尋常的親切感,好像上輩子他們就是親人的感覺。
“阿加,你能不能救救赫爾加院長?”薩爾扯着他的袖子,小聲地祈求着。
茶發少年側頭看了他三秒鐘,薩爾原以為他會拒絕,不料硬邦邦的回答飄進了耳朵里:“可以。”
話音剛落,少年凌空躍起,搶在戈德里克和薩拉查之前,劈手擊碎了赫爾加變幻出的保護膜,淡金色的流光融進了透明的空氣中,亮晶晶的粒子一閃一閃,煞是耀眼好看。
趕到的獅祖和蛇祖各是一個束縛咒,不料又是一道淺灰的人影掠過,穩穩地接住了失去行動力的赫爾加,薩爾看見那個人竟然是瓦沙克.普林斯!
薩爾不可思議地看着這一連串的變化,心中暗自責怪阿加雷斯是幫了倒忙,不過對於瓦沙克的出現,小少爺心裏還是有點不舒服。
“你們放開我。”臉色由白轉黯,薩爾近距離觀察才發覺赫爾加的印堂出發黑,而且整個人一直在流汗和發抖,看起來好像非常害怕。
冰涼的指尖按住她的眉心,赫爾加突然安靜下來。更加神奇的是,當阿加雷斯碰觸到她的那一刻,冰藍的水霧從台下蔓散開來,絲絲縷縷地飄蕩在屋子裏。
不一會兒就圍攏住禮堂,慢慢地將台中和台下的學生隔離開,薩爾這才驚詫地發現,長桌上躺倒了一大片學生,但他和夥伴們還都很清醒。
“阿加雷斯。”因為煙霧迷了眼睛,薩爾心中陡然升起的不安感讓他大叫出聲,尼爾和弗蘭克斯他們也走了過來,紛紛往台中央的方向摸索過去。
撥開繚繞的霧氣,眼前的情景讓這些學生都閉上了嘴巴,舌頭也都打上了結。
赫爾加院長盤腿坐在地上,阿加雷斯依舊抵住她的眉心,但明顯有一注黑色的液體從她的眉心流進了阿加雷斯的手指里。與此同時,赫爾加的臉色逐漸從蒼白恢復了紅潤,阿加雷斯的面色卻青灰得像是屍體。
“父親。”薩爾走到薩拉查的身邊,大眼睛一刻不離地凝視着阿加雷斯,手心結上了一層薄薄的汗,懸空的心讓他焦躁不堪。
拍拍兒子的後腦勺,薩拉查知道他在擔心什麼,便將事情的原委娓娓道來:“其實,這次的危機多虧了杜克斯和普林斯。你們去秋收,學校馬上遭到了偷襲,這顯然是安排好的。當初救出戈德里克的是瓦沙克,後來從醫療翼帶走我的是阿加雷斯。”
薩爾想起了自己曾經誤會了瓦沙克,本想向黑髮男孩道歉,卻意外發現他一直站在赫爾加院長的身邊,翡翠一般的眼睛倒映出她的容顏,不禁覺得有點奇怪。
手掌最後停留在兒子的發頂,豁然間,薩拉查矮身平視着這對與自己太相似的紅眼睛,回過神的薩爾嚇了一跳:“薩爾,你也做得很好。”
傾身,一個淡淡的擁抱,薩爾卻有種恍然如夢的錯覺,清冷的香氣和體溫,正是屬於父親的感覺。
“事實上,從一開始赫爾加就有問題。但是我們一直不確定究竟是她自己,還是有人在威脅她。直到阿加雷斯發現了她身上有被鬼燈操縱的痕迹。”戈德里克無不擔憂地補充,“鬼燈的光芒能使人產生幻覺,並能在關鍵時刻控制人的行為。對方顯然是知道如果用奪魂咒會被我們察覺,所以才用了十三聖器之一的鬼燈。”
尼爾他們也明白了過程,但還是有很多疑問:“校長,那麼赫爾加院長身上的傷是從哪裏來的?被投湖的那個到底是不是赫爾加院長呢?”
藍眸中攝出一線森寒的光,戈德里克很少動怒:“那些外傷,很明顯是與雷蒙蓋頓有關。至於投湖,其實是格雷扮成了羅伊娜,他將真的羅伊娜穿上了赫爾加的衣服投湖,而真的赫爾加就從那時一直囚禁在湖底的石室中。是我們故意讓海蓮娜發現了那條密道,在石室跟蹤你們的人也是我和薩拉查。”
“戈德里克,小心!”赫爾加剛撐開眼帘,猛的大叫一聲。原來是一支冷箭飛射過來,戈德里克揮手擋開,薩拉查已經用黑魔法擊中了對方,慘叫聲伴隨着墜落聲,又一個形似格雷的人消失了。
薩爾奔過去,阿加雷斯看起來十分虛弱,他看了一眼屍體消失的地方,吃力道:“那個人還是個分裂者。”
“你的意思是,先前我們消滅的都只是他的幾分之一?”羅伊娜對特殊能力者頗有研究,她聽過變形者和分裂者的能力,但是對兩者兼而有之的,還是頭一次見到。
略微的頷首,阿加雷斯閉上眼靠在薩爾的肩上,不再說話。小少爺看着他線條硬朗的側臉,第一次有了一種古怪的想法:其實,和一個男人在一起,也沒什麼不好,是不是?
另一邊,赫爾加也還脆弱。但正在兩位男巫扶起她的時候,赫爾加劇烈地咳嗽起來,大口的鮮血突然噴涌而出,血污霎時染滿了戈德里克的雙手和薩拉查的黑袍,羅伊娜驚恐地喊道:“快將她平放下來!”
站在旁邊的瓦沙克疾走一步,在三人疑惑的目光中,他伸手貼住了她的額頭,瑩綠色的華光頓時籠罩她的全身,赫爾加咳血的癥狀也不像先前那麼嚴重,但仍舊沒有停止。
“她怎麼會嘔血不止?”羅伊娜認出了這是上古秘傳的修復術,是比白魔法更加神奇的靈術。
眼底劃過一絲幽深,瓦沙克淡淡地回答:“鬼燈控制了她的心神,一旦離開了鬼燈的震懾,魔力的劇烈波動令她難以承受。我現在使用修復術,也只是暫時壓下波動。假設再找不到可以壓制魔力暴動的神器,她會全身血管爆裂而死。”
這樣的答案讓所有人都是心頭一怔,戈德里克發愣地看着昏迷的赫爾加,末了卻又盯着薩拉查,眼神古怪。
“震懾魔力暴動的神器一定是某些家族的寶物。而且我們並不知道哪個家族擁有它,該去哪裏找?”羅伊娜眼看着好友命懸一線,自己卻束手無策,不由覺得心寒。
“如果你們同意,”瓦沙克猶豫了一下,說:“我可以帶她走,但是要快。”
“不用了。”始終一言不發的薩拉查斷然拒絕,“我們自己可以解決。”
轉身,黑袍捲起了翻飛的曲線,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麼,除了戈德里克。
金毛獅子毫不猶豫地跟了上去,薩爾和同伴們都想知道,性命垂危的赫爾加究竟該如何治療。
作者有話要說:“母”子小劇場:
薩爾:嗚嗚嗚嗚嗚嗚。
戈德里克:你怎麼了,薩爾?
薩爾:戈德里克媽媽,我很傷感。
戈德里克:傷感什麼?
薩爾:我沒有吃過母乳。
戈德里克:哦,我可憐的孩子,差點忘記了你母親早逝。
薩爾:所以,補償一下我幼年的損失,戈德里克媽媽?
戈德里克:抱歉,這個我無能為力--|||
薩爾:你也不是叫媽媽嗎?我以為媽媽就有這個功能。
戈德里克:梅林的臭襪子!
三更完畢,今天分量很足?哦呵呵,撒花~牛bb小說閱讀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