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押注
老劉頭一直以來探墓都有這個規矩，不打手電，不是因為討厭；在底下昏暗的環境中，就像個慢慢燒開的大鍋爐，越久越悶熱頭昏眼障神智不明，手電晃光，更容易把人帶入虛晃中。
火把消失在老劉頭的視線中，而老劉頭也在一個人的視線中；南邊山路轉角坡上，一個身影，深夜裏只能確認是一個人。他已經在這裏蹲了半個鐘，當他把望遠鏡放下，毫不猶豫地起身離去。
此時此刻，有一個人已經悄無聲息地往返皇陵四方，最後停在陵墓西位。正盤坐在一塊荒地上，今晚月光卻透出來了，只能看到他模模糊糊的背影。這個時候還有心情打坐靜心，到有些不像，嘴裏正發著什麼話，有些像唱又有些亂七八糟，聽不清楚；見他這樣坐了近半刻，突然站起來。好像有頭緒了一樣，立馬抄起一邊的鋤頭，轉過身來走幾步就下鋤。透過隱隱地月光，是那個“比茲卡“冉尼。
現在這一伙人就像被逼到懸崖邊上一樣，眼下只有放手一搏。楊川帶着史家兩兄弟，深夜裏分點三處查哨，南邊的路已經不是唯一一條過來的路了。五人擠在防護蓬內，誰也沒有講話，圍成一圈互相做着最後檢查；之後，到時間了，幾人這麼互相看着，眼中相反儘是平靜的氣飄着。老劉頭伸出拳頭看着他們，幾人再次對視，果斷伸出拳頭，碰撞在一起。“干。“
聲音壓得很低，但守在三點的楊川和史家兩兄弟都聽見了。南路的楊川，偏頭笑着。“這裏交給我們，等着回去，咱們再好好喝上一頓。“史大抱着大刀靠在樹上，史二看着隱隱月光。“雪又要開始下了。“
一刻鐘之後，鋤頭與鏟子的最後一次交替，不斷的剷出泥土，一米七幾的個兒彎身切平地面，透過月光看着他露出個笑，好像找到自己要的東西了。
十點，臨潼城門口。一個裹着黑衣的人摘下遮擋風霜的帽子，扯下掩蓋相貌的黑布，脖子上正吊著個望遠鏡，坐上早就等待的黃包車。“快快快，趕緊回府上。“此人正是陳府管事李才樹，夜中透過高掛的燈，看出他焦急的樣子；一眨眼到了府上，正急匆匆地下車朝着里兒走，門前的站崗家丁突然上前說話。“李管家，陳爺有話，你要是找他就去臨時政府樓。“
這話一說，李才樹百感交集的表情立馬轉頭看去正走的黃包車。“李三李三李三，趕緊兒的給我回來。“
臨時政府樓；李才樹一下黃包車飛快地直奔三樓，轉頭就看見那位站在門前的年輕人，立馬飛快的跑來，這位青年快速上前攔到。“什麼人？“
警惕地問到，李才樹根本就懶得搭理，上前就是一招下壓沖拳，隨意的表情想直接了當；然而下一秒壓低眉頭抬頭看着他，青年肘關節擋下拳頭，兩人另一隻手手肘相抵；緊接着李才樹大喊而出，蓄力在右拳一震將青年彈開，不做休整快步上前騰空上撩擺腿，青年輕鬆手部化解；李才樹剛猛的身法一路猛攻，青年節節避退，突然一個高鞭腿直掃青年腦袋，青年立馬起手，肘部抵擋，順力化力快速抓住小腿，直接一記側踢踢出直指李才樹面門。李副委突然開門而出。“小鳴，住手。“
可惜晚了，勢一出勢順落；驚慌的李才樹被一腳踢翻，所幸還有手掌擋了不少，立馬爬起來的他，鼻子歪斜，口鼻鮮血冒出，看來還是沒擋多少。不打不相識，經過李副委的一番遊說，青年的賠禮道歉；也開始談到了正題上。一個正值壯年的被一個三十齣頭的年青人教訓，還真是面子上的問題，而且還是自找的；李才樹下意識躲過青年的臉龐，彙報情況。“叫去那幾個兵走後，已經探出點虛實了；一共有八個人。“
李副委皺着眉頭，緊盯着他確認着。“你確定是八個人？“
李才樹再次確信的回答，因為小鳴的教訓語氣不悅。“我還沒到老眼昏花的年紀，幾個人還是點得清楚。“
陳溜子插話。“李先生…“
不過李副委沉寂在自己的思緒中沒有注意他。“來了幫手，看來消息早就漏了；小鳴，局裏上次什麼時候來的電話？“
“三個時辰前。“小鳴回答。撈起袖口看手錶，李副委瞬間揚起笑意。“現在是十點半差三分，差不多零點吧。“
李副委說完這句話，對小鳴下髮指令。“立即通知護城兵，趕往岳溝；那兒匿藏白黨趕緊兒去盤查，一定叫他們圍住村子，不放過任何一戶，不得傷害老百姓。“
青年點頭，離開座位走出房間。這時李副委轉向陳溜子和另一位熟悉的面孔，是胡老爺。“馬上召集你們的人，把守通往皇陵的每一條路；今晚，咱們要瓮中捉鱉。“
此時，夜裏的胡府；站在閣樓走廊上欣賞雪景的楊老裹着件密不透風的毛皮也不禁咳嗽兩聲，身後的丫鬟立刻勸導。“老爺，咱們還是進屋烤火吧。“
楊老慢慢抬起左手擺了擺，丫鬟一臉擔憂，無奈地退下；抬着頭看着現在看不透的夜。“這場雪呀！又要開始下了；我這一輩子最大的心愿就想看看它（始皇陵），恰好是這個機會。咳咳！就這樣我也把孩子們騙來了這兒，我知道，我知道，我……“
楊老沒法繼續思緒下去，朦朧的眼已經湧上愧疚的淚水，他沒有去擦；慢慢提起拐棍杵了兩下，站在閣樓兩邊觀察動靜的兩個中年人一路小跑而來，畢恭畢敬地站在他面前。“去，去幫幫他們。“
左邊的這位中年人些許擔憂的看着他。“楊老，身子要緊。“說完話盯了眼旁邊的同事，直接跑離他們。
楊老生氣的看向走遠的他，想說什麼都晚了，又看着眼前這位留下來照看他的人。沒等楊老開口，這個男人露出笑容看着他。“楊老，你現在也得有人護着不是。“
放手一搏的他們，早就察覺會有這麼一天，大多都是修路所帶來的拖拉，也對地質局過於疏忽。當下，只有看他們能有什麼後備計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