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閻王令 第019章 閻王令轉世下落

第一卷 閻王令 第019章 閻王令轉世下落

晨光微熹的時候並不好看的,在那個天蒙蒙亮的時光里,一切景物都是靜寂的,沒有生命的色彩,沒有活力,清風依然微涼,除了幾聲鳥兒的清叫,突兀的,表達着生命的聲音,脆弱、無力,似初初踏入社會時的我們。

那時候的我們對這個世界近乎一無所知。

事實上,絕大多數的人,終其一生,對這個世界依然只是知道一星半點。

生命苦短,沒必要去認知那些『生命里不會遇到的事』。

佛鬼、仙妖、神魔,這都是普通人一生都基本不會遇到的事情,知道還是不知道、相信還是不相信,對生活而言,既然毫無意義,那又何必自尋煩惱。

古人說:生未知盡,何言死事。

對於普通人而言,世界裏那些不可思議之事,並不需要去記憶。

這世界上總有一些傳承,沉重、危險、乏味,就留給命運必須去傳承的人吧。

道士作法,將所有昏倒的人們的記憶刪除,有關今晚發生的那太多不可思議之事。

“貧道自號天元子,今日感謝道友搭救,日後必以道友馬首是瞻,絕不敢二心。”中年道士作法后,與我二人一同走出別墅,坐上歐陽霓虹的車,消失在人類的視野。

“天元子?古說天地一元會乃是十二萬九千八百六十年,你這名字倒是霸道。——既然已經認識了,就別總喊我道友,必定在人間行走,我可不想整天被別人盯着我的化外之事。我叫張夫子,你喊我小張,或者夫子,都可以,不用那麼客氣。”如今亂局裏許多人盯着我,我可不願被別人妖魔化,再添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到我身上。

天元子聞言點頭:“既然這樣,那貧道日後就稱呼你為夫子吧。”

我微笑點頭:“說起來,生命是什麼呢?你的性命與你自己而言,算是怎樣一種定義和追求?”

天元子聽我詢問,忍不住一聲長嘆,唏噓許久后,才緩緩開口說:“你我修鍊之人,對生命的感悟自然是與常人不同。所謂富貴榮華皆是身外之物,便是生死也只是生命里的一個階段,猶如車站,從這站里來,到那站中去。可這些,都不是生命本身的東西。”

我點頭:“不錯,我也是這麼想,否則古人也不會說『朝聞道夕死可矣』。”

“從廣義上來看,生命應該是一種能量體、一種元素力,猶如天地之內的地水火風,本質並無不同。”

我贊同:“不錯,自成道以來,雖然俗事纏身,未曾細心感悟生命變化。但我已然有了肉身與我不過一件外衣的感覺,我總能區分出來,這皮囊和『我』的區別,讓人感嘆。既然肉身都不過『身外之物』,那以這肉身接觸的一切人事物,又哪件真的與『我』有關呢。”

天元子一聲讚歎:“夫子果然成道,這生命感悟,確實不凡。相信假以時日,定然能與天地同心同魂,自此神魂與天地同在,無止無盡。只是我所修鍊之道,追尋卻是不同,並不舍這肉身,而是一體成神,掙脫天地束縛之道。順天逆天,這道果大不相同。”

我聽后也是同感:“不錯,我對順天之道已無困惑。反倒是常聽逆天改命一道,卻未見成功者,願你能以絕法另闢蹊徑,若能成大道,也是我的一場眼界造化。”

“借夫子吉言。”天元子繼續說:“只是生命與我而言,究竟是什麼呢?我自小修鍊,一心只想成神道,解輪迴混沌之困厄。可是如今想來,我卻連自身生命本質是什麼都未清醒,實在可笑,讓人笑話了。”

我搖頭:“哪裏的話,這也是我成道之後才有的疑問,並非問眾生性命為何物,而是我命本質,意義是什麼?……我只隱隱有一種感覺,生命與我,像是一種意境。”

“意境?”天元子面露疑惑。

“嗯,如酒、如歌、如詩、如刀,是浪漫也是熱血,是冷漠也是慈悲……那樣子的,一種意境。”我回味着自己的心意:“順天應命之道,自然是順心意而活,我現在的人生,也是在這紅塵苦海里,獨一扁舟,自在獨活,活那份心中的意境。至於具體做什麼吃什麼幹什麼,早都已經無所謂了。”

“若是如此說來,或許來日我成神道時,也會知道,我命由我不由天,這我命究竟是什麼。”天元子陷入沉思。

此時,前面開車的歐陽霓虹忽然『哼』起一聲:“哼,若是這樣說起來,我的生命本質就是毀滅,毀滅人類!”

“人之初,性本善……”

“人之初,性本惡!”

我呵呵一笑:“你們隨緣造化,我看熱鬧。”

——

在市郊揮別天元子。

車裏只剩下我和歐陽霓虹,晨光噴薄的艷陽照射進車子裏,帶來鮮紅色的炙熱,曖昧似暖陽在升溫。

沉默里,通過側臉,我能看見她的臉頰悄然粉紅。

“還記得我說過的話嗎?”歐陽霓虹突然對我說出這樣一句話來。

“哪一句?”我有些不明所以。

“我的身子可以給你,但我的心不行。”歐陽霓虹的話里有着刻意的冷硬。

我洒然一笑:“好的,我懂了。”

誰知這句話卻惹來歐陽霓虹的嗔怒,她轉過頭狠狠瞪着我:“你個沒良心的混蛋!”

一輛電瓶車從旁邊的小道里與此時像只貓一樣的鑽出來。

“大姐,看車!”我被嚇一跳,趕緊高呼。

她轉頭,險之又險的繞過電瓶車的危機。

我大呼一口氣,同時心裏悄悄藏着的嘆息,也如此掩人耳目的一同呼出:“不然你要我怎麼待你?”

“不知道!”

車子裏,沉默與曖昧交織在一起,藏着淺淺的悲傷,熏人醉、熏人淚。

——————

高鐵站前,車子停進車場。

我有些奇怪的看向她,不知道她跑到火車站這裏幹什麼。

“閻王令轉世在一個小女孩身上,而她,住在魔都。她,是青丘狐妖。”歐陽霓虹說出了我一直以來想要知曉的下落。

難道是她?我壓下心裏疑問。

“哦,是嗎?那真是太感謝你了,還特意把我送到車站,謝謝……”我撓撓頭,就像是撥亂這三千煩惱絲,便可以撥散空氣里即將離別所沾染的悲傷。

“那我走了。你……好像也沒辦法祝福你心想事成……那就祝你可以長命百歲吧!再見!”我說完,利落的下車。

我不喜歡離別,生離死別都不喜歡,那樣子的悲傷我已經經歷過許多次了,大大小小,最深刻的一次,便是舊友的死亡,……那不是後來裝滿謊言的世界所能填補的空虛、寂寞、與悲涼。

男人就是要帥!

與其藕斷絲連,不若瀟洒轉身,一刀兩斷!從此山高水遠,後會無期。

“你走這麼快乾什麼!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討厭我。”歐陽霓虹一路小跑到我身邊。

我轉頭看見她,不由微微愣住:“當然不會討厭你。只是,難道你還要親自送我上車?太客氣了吧。再說我連個行李都沒有,也實在不需要送行的。”

“誰說我要送你,我也去魔都。北方經濟哪有南方好,我要去那裏去禍害男人去!順便做個大富婆!”

我撓撓頭,不知該說什麼好。

………………

坐上開往魔都的特快,如今隨着高鐵的加速,我基本上已經很少做飛機了,除非是路程太遠或者需要轉車嫌麻煩的時候。

歐陽霓虹和我坐在一起,二等座雖然空間狹小點,但我只是個屌絲,只是幾個小時的車程而已,忍忍也就過去了,省下來的錢還可以在魔都吃兩頓『耳光餛飩』,自覺蠻好。

歐陽霓虹可沒有我這份『寒酸』,雖然陪着我坐在二等座上,但一大口袋的奶茶零食可是就沒閑過嘴。

吃這麼多就不怕胖嗎?

嗯,盛情難卻下,也是為了不讓她胖,為了健康,我也幫她吃掉不少……

“真想不到,你的敵人會這麼多。我們去魔都也算臨時起意,就這樣都能有這麼多人跟着你盯着你,我粗略算了下,就只我們這一節車廂里,至少就有十二三個人,整列車裏,真不知道有多少。我甚至感覺那些列車乘務員看着你的目光都虎視眈眈。”歐陽霓虹啃着鴨舌肉,湊我耳邊小聲講。

只是她說的這些,我一早就已經察覺到了。

必定被跟着這麼多年,倒是沒想到歐陽霓虹的感覺會這麼敏銳,竟然說出個基本完全,可能是妖族本身就有不為人知的敏銳吧。

不過我個人是不在乎這些事的,況且在乎也沒用。這些人里絕大多數都是被人發了『工資』來盯梢我的,正主根本見不到,最多有幾個狗腿子就算是難得。

“雲從龍,風從虎,聖人做而萬物睹。——盯着我再說幾句不咸不淡的話吐幾口口水,不過如此,又不能靠這東西殺死我。無所謂啦。”我笑着說。

“哼,要是有人敢這麼欺負我,我一定打死他!”歐陽霓虹不認可我的態度。

我搖頭失笑:“這樣的人太多了,對方隨便僱人,靠打是沒用的,也打不過來。你說的殺倒是一種方法,但必須是亂世才行得通,那可不是殺一兩個人,我粗略估計前前後後殺到對方不敢來,至少在過百人,這種殺戮,只有亂世才能行事,必定亂世人命賤如草。”我告訴她,武力不能解決複雜的問題,除非特殊時期,否則武力至多只可以解決單獨問題。

幾小時的路程就這樣結束,至於那些人被派遣在我身邊說的那些『廢話』,我向來是左耳進右耳出,根本不記憶的。

謊言說上一萬次依舊是謊言,沒必要去記憶,浪費我的腦子。

魔都到達。

南京西路的梧桐樹、人民廣場的炸雞、外灘臨江的東方明珠……

沒想到,我會來這個城市第二次。

我是一個喜歡一座城市只去居住一次的人,因為世界很大,若是流連忘返,那窮盡一生,也見不到多少景色。

這景色不同旅遊、不是拍照,而是見一方水土的人情、風俗、文化、環境、氛圍……

只是,終究是四海為家的性子,我始終找不到可以讓我定居的城市,那種『擇一城與一人終老』的人生,恐怕我這輩子也沒辦法過到吧。

走出車站,一輛金色法拉利出現在視野。

魔都就是魔都,有錢人扎堆之地!

在這座城市裏,多的是如把錢丟進焚燒爐般燒錢的趣事。

法拉利車裏走出一個穿着前衛、年輕帥氣的大男孩,他朝着我們方向走來。

走得近了,能看清楚他的眼角那黑色的眼線,耳垂上的鑽石耳釘,還有手腕上那隻整隻錶盤鑲滿鑽石的歐米茄滿天星手錶,衣着更不必說,一身奢侈品。

可能又是哪個富二代吧。這與我無關。

不過接下來的一幕便與我有關了。

嗯,不止有關,而是指着我鼻子的挑釁。

“這個妞我喜歡,是我的女朋友了!”他就這樣走到我面前,指着我說。

我身旁,歐陽霓虹的眼神里,跳出一抹誰也沒注意到的詭異光芒。

魔都潮濕的空氣在微風裏四處招搖着,和着錢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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閑餘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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