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考試前
()深夜,卡塞爾學院,諾頓館。
學生會的全體委員出席了這次會議,本屆學生會主席凱撒?加圖索坐在壁爐前的沙發上,膝蓋上放着那柄黑色的獵刀“狄克推多”,頭頂上方懸挂着加圖索家族的鳳凰家徽。沉默已經持續了很久,水晶吊燈照亮了每個人慘白的臉。
“這是三年來的第一次,我們將失去諾頓館的使用權,換而言之,這也是我們在這裏召開的最後一次會議了。”一名資深委員沉痛地說,“這是學生會的慘敗,我們應當承認。”
“可我們不是敗在獅心會手裏,楚子航不是勝利者!”另一名委員說。
“我們可以提出申訴,必須是正式學生才能成為‘自由一日’的贏家,他算什麼?不屬於我們也不屬於獅心會,就像一個遊戲中的亂入角色!”一名二年級的委員站了起來。
“向誰申訴?風紀委員會還是校董會?”資深委員聳肩搖頭,“‘自由一日’對於學校來說本來就是一個遊戲日,誰會幫我們仲裁?”
“我不能接受這樣出讓諾頓館J”一名委員激動地說,“鬼知道那個新生從哪裏冒出來的?‘S’級新生,,簡直是開玩笑!他像么?你們注意到沒有,我們看他的時候他的手一直在哆嗉!”
“那是路明非”有人提醒。
“我注意到了!我也無法相信他是‘S’級這簡直太可笑了!一個中國人……誰能保證他不是楚子航安排的人?一個中國式的詭計!如果我們真的出讓諾頓館,住進來的人也許就是楚子航”有人大聲說,提醒的那句被無視了。
沮喪被點燃為憤怒了,學生會的委員們有的大聲倡議,有的交頭接耳,從凱撒掌握學生會以來,他們一直是“自由一日”的贏家,學生會終於成長為一個可以和卡塞爾學院最傳統的兄弟會“獅心會”抗衡的社團,即使獅心會後來忽然出現了“A”級學生楚子航,也沒能從他們手中奪走諾頓館,而現在他們不可思議地輸在一個畏畏縮縮的新生手上。群情激奮,而且自然而然的,他們選擇忽視了魯路修和庫拉。
“凱撒。”一直靠在壁爐旁的諾諾忽然說。
委員們忽然注意到凱撒已經離開了沙發,在旁邊的酒櫃裏拿了一瓶干邑出來,給自己倒了一杯。所有人都不說話了,所有目光都追隨着凱撒,凱撒端着那杯酒默默地走向門外。
“凱撒。”諾諾喊他。
凱撒停下腳步,扭頭看着會議斤里的人們,冰藍色眼睛裏全無表情,“我從來拒絕和懦夫說話,懦夫們都會拒絕承認自己的失敗。”
“凱撒,我們只是……”剛才那名資深委員試圖辯解。
凱撒揚手打斷了他,“夠了,我不想討論失敗的原因,我調了學院的學生記錄出來,路明非、魯路修。庫拉‘S’級新生,來自中國。他是卡塞爾學院的正式學生,我們中的一員,魯路修兩招秒殺了我和楚子航,贏得了今年的‘自由一日’。按照遊戲規則我們輸了,獅心會一直保持沉默,說明楚子航默認了,我們如果要反悔,是我們的恥辱,而且,為什麼一直議論路明非,真正強大的魯路修呢,為什麼沒有人說他,就因為他夠強,你們失去評論他的勇氣”
委員們默默地對視,而後都低下了頭。
“那麼就按照歷年來的規則,明天出讓諾頓館?”資深委員低聲問。
“我已經交了一張支票給財務委員會,租下了隔壁的‘安珀館’作為明年學生會的活動地,這裏從午夜12點開始就屬於那個叫魯路修的人了。”凱撒把喝了一半的干邑放在窗台上,“不過我想魯路修現在還沒有時間來享用這棟建築,他應該正為明天的能力評定考試發愁?”
“你覺得他會在能力評定考試中栽跟頭?”諾諾問。
“我不知道。你們每個人都參加過那個考試,它有多難你們也都清楚,它會告訴我們路明非的龍血有多純正,潛力有多大。你們中不少人入學時的評級很高,卻在能力評定考試之後被降級的。我很期待看看路明非的成績。”凱撒環顧所有人,冷冷地笑了,“我想楚子航也一樣期待。”
“對路明非那個廢柴來說,也許會直接降到‘Z’?如果有‘Z’這個級別的話。”諾諾聳聳肩,她明白現在該說誰。
“目前最低的是芬格爾的‘F’。”一名委員說。
所有委員都相視而笑,氣氛忽然變得輕鬆了。他們想起那個令所有新生驚恐的能力評定考試,就明白了凱撒的用意。諾頓館的贏家要笑還不那麼容易,如果一名“S”級學生真的被降級成“F”,那麼即使他人住了諾頓館也會被整個學院看作笑話。
諾諾注意到別人笑的時候凱撒卻不笑了,凱撒低頭撫摸着自己的喉嚨,那正是魯路修一擊致命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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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定考試?”魯路修躺在床上,喃喃道,“庫拉,原著里路明非怎麼通過的?”
“芬格爾教他畫得,不過最後貌似又自主畫了一張”庫拉回憶了一下說道,“你不是看了嗎?”
“總是下意識的去遺忘”魯路修甩了甩腦袋,“內心希望不知道未來,和他們好好的生活”
“主人,我可以剝離的”諾亞的聲音傳來。
“恩”魯魯修點點頭,“留下一些重要的片段,也許我還是忍不住去更改劇情”
“把庫拉的全部剝離好了”庫拉笑了笑。
“執行任務,完成度7%”諾亞機械化的聲音傳來,“預計一晚上可以完成”
“庫拉,先睡”魯路修笑了笑。
“恩”
宿舍的燈關了,隔壁隱約傳來嬉笑,抱怨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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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距離1區303宿舍直線距離不超過500米的圖書館頂,“龍文研究區”。
兩位饕餮之徒的老師,古德里安教授,正站在梯子頂部去夠一份文檔,頭幾乎要蹭着頂燈。這裏的書架都高達3米以上,用緬甸硬木製成,在雪白的燈光下有着鐵一樣的光輝和色澤,書架上陳列着10厘米厚的精裝大本,打開來裏面都是抽干空氣的透明密封夾,其中保存着古老的銅書卷,這些刻在銅片上的文字已經被埋藏在冰海下數千年了,等待人們的解讀。
“古德里安,是什麼讓你從收了一個‘S’級學生的喜悅中蘇醒過來,忽然那麼專註於龍文研究了?”有人在梯子下說。
古德里安教授拉下前額上的圓片眼鏡,往下看去,看見一個和頂燈一樣善良的球形物體。
“嗨,曼施坦因,深夜你為什麼會在這裏?”古德里安教授意外地和他的老朋友打招呼。
曼施坦因教授摸了摸自己沒有半根毛的腦袋,“我是來查資料的,對於你的新學生,我很有興趣。”
“嗯!是的!”古德里安教授用力點頭,“他們是特別的例外,我從他們身上發現了很多不尋常的地方,我還沒有想明白。”
“我所感興趣的,是作為一個普通學生,今天面對楚子航的黃金龍瞳,他居然毫無懼意的動手了。我本來以為在這個學院裏只有不多的幾個人能做到這一點,但是你的學生魯路修做到了,他怎麼做到的?”曼施坦因教授冷冷地發問。
“他很聰明,對於精度很敏銳,而且他是個‘S’級學生,他絕不普通!”古德里安教授思索之後,對自己的學生給出了高評價
“站在那麼高的地方說話不腰疼么?”曼施坦因教授還是冷冷地發問。
“你這麼說我倒是覺得有一點了。”古德里安教授捶了捶后腰,長時間的翻閱讓他年老的脊椎有點支撐不住了。
“古德里安,從我們在哈佛同宿舍到如今,你的脫線真是一如既往啊!”曼施坦因教授嘆了口氣,“你該換個角度想問題了,黃金龍瞳迄今只出現在楚子航這一個學生身上,本身代表着極高的龍血純度,在典籍記載中,只有親王級別的龍族才會具備‘永不熄滅’的黃金龍瞳,直視的時候等於施放了一個‘君王’的言靈,令對方不得不暫時臣服於他。只有部分龍血純度高的人能抵抗,當時楚子航已經扔下了武器,自以為握着勝利。可是,黃金龍瞳沒有影響到魯路修,面對這個力量堪比龍族親王的同類,魯路修很坦然的給了他一刀,魯路修的龍血純度那麼高么?”
古德里安教授撓了撓花白的頭髮,“‘S’級龍族血裔身上,發生什麼都不奇怪,楚子航也只是‘A’級。”
“我真想把你從那個梯子上搖下來!”曼施坦因教授惡狠狠地說,他對於同學、老友和同事的缺心眼頭疼莫名。
“那我自己下來,”古德里安教授老老實實地從梯子上爬了下來,“什麼事那麼嚴重,要讓風紀委員會主席出動?”
“他們對於‘皇帝’都沒有反應,對么?”曼施坦因教授直視古德里安教授的眼睛,雅利安人的藍灰色眼睛裏帶着金屬般的冷光。
古德里安教授一愣,點了點頭,“是啊,不知道為什麼,我試着對他們朗誦了龍皇尼德霍格的秘儀咒文,就是言靈‘皇帝’那一段,‘讚頌我王的蘇醒,毀滅即是新生’。可他們好像完全沒有共嗚,這是迄今為止唯一的一例龍族血裔對‘皇帝’免疫的,所以我才深夜來圖書館。”
“在過去的五十年中,從未有一個龍族血裔對於龍皇尼德霍格的‘言靈’沒有反應,尼德霍格是龍族的唯一祖先,言靈‘皇帝’的能力是讓任何龍族血裔永存於基因中的、對龍皇的敬畏蘇醒,穿越時間回憶起龍族統治世界的往事。他應該痛哭流涕,應該跪倒在地,如同膜拜神靈,可他們的反饋是什麼?”
“路明非說我在唱歌,魯路修和庫拉不做表態”古德里安教授很尷尬。
曼施坦因教授把一卷密封在圓柱形玻璃瓶中的銅卷遞到古德里安教授手中,“冰海殘卷,編號AD0099,我已經幫你找到了你所需的資料。”
“首字母AD的殘卷?”古德里安教授吃了一驚,“這是絕密的古本文檔!”
“只有最古老的文件里才隱藏着最高級別的秘密。”曼施坦因教授深深吸了口氣,“言靈‘皇帝’的效果是對所有臣服於龍皇尼德霍格的龍族血裔,但是確實有一支龍族血裔是不臣服於尼德霍格的。
古德里安教授怔怔地看着手中的古本殘卷,忽然想了起來,不由得高聲說了出來,“《龍族事典?秘密章》中提到的‘白之王’?”
“只有白之王的血裔是不臣服於黑龍皇帝尼德霍格的。白之王的‘神諭’是我們所知的唯一克制‘皇帝’的言靈,它以祭司的身份背叛龍皇之後,曾對自己的所有血裔使用‘神諭’。”
古德里安教授沉思了片刻,搖搖頭,“白王血裔只是一個傳說,根據冰海銅柱表上的記錄,龍皇尼德霍格以他無上的力量摧毀了白之王,殺死它,吃了它的肉,把它的骨骼化成冰屑,又把冰屑燒融之後傾入火山,完全毀滅了白之王的軀體和靈魂,那麼白之王就不存在了,它的言靈也就失去了力量。”
“白王叛亂是龍族歷史上最大的叛亂,三分之一的龍族成為叛軍,龍皇尼德霍格鎮壓了這次叛亂之後以擎天的銅柱記錄了叛軍的下場,這就是我們在格陵蘭島找到的冰海銅柱表。”曼施坦因教授說,“這意味着冰海銅柱表是尼德霍格‘黑王’一派書寫的歷史,龍皇無疑會強調叛軍首領已經被徹底消滅,但是作為初代種,最純凈的龍族血裔,白王的靈魂真的那麼容易被銷毀么?也許它還活着,沉眠在某處,就像其他龍族親王那樣。”
“他們是……白王血裔?”古德里安教授哆嗦了一下,隨即露出了狂喜,“我們還從未發掘出任何一個白王血裔!白王是親近人類的龍族,如果確實白王還在沉眠,它甚至可能幫助我們!我就知道路明非是不同尋常的!”
“你高興得太早了。”曼施坦因教授從口袋裏摸出煙斗點燃,狠狠地抽了幾口,吐出一口彷彿粘稠的煙霧,深吸了口氣,“我在龍族歷史的研究上可不亞於你,但我不相信白王會幫助人類。‘黑王’說白王教唆人類來反抗龍族的統治,在我看來這是真的,白王只是要用人類的力量來彌補自身的不足,龍族,和我們完全不同,它們是智慧種族,擁有無與倫比的力量,但它們是異類,它們不可能真的同情人類。白王可能只是一個道貌岸然的凶王而已,甚至可能比黑王更加殘酷,黑王以自己為神,以人類為羊群放牧,白王要奪取黑王的權力,就把羊群變成軍隊,死在它統治下的人類遠比死在黑王手中的更多。冰海銅柱表上說白王‘以賤民之血染紅白銀的御座’,暗示白王的暴戾。”
古德里安教授的臉色有些蒼白,不知道怎麼接下去,圖書館裏只有上的古鐘答答作響。
“其實我們也都不是完整的人類啊。”許久,古德里安教授喃喃地說,“即使他們真的是白王血裔,也未必是壞事。”
“可我們都是黑王血裔,擁有人類之心的黑王血裔,我們原本的敵人只是純血龍族,如果白王血裔加入這場戰爭,我們勝利的希望就更小了。”曼施坦因教授使勁抽着煙斗,“誰知道白王會給它的後代留下什麼樣的遺產?他們三個可能成為我們的敵人,當白王的血真正蘇醒的時
候!”
他拍了拍古德里安教授的肩膀,“他們可能像黑王當年懲罰白王那樣懲罰我們……他們是‘S’級學生,擁有無與倫比的潛力。”
“你想說什麼?”沉思的古德里安教授忽地抬起頭來,大聲問。
“我在考慮要不要給校長說我的猜測,如果是禍根,就該儘早解決!”曼施坦因教授說得低沉森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