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9

寧陸找到了兒子，祁世遠心裏卻接受不了這個事實。霓兒在舒如笙教導下，在吃飯的時候時不時在祁世遠面前透露着寧陸的行蹤。每次聽霓兒無意提起，所有人都沉默了，祁世遠也快速吃飯，只想離開這裏。霓兒看到他離開時，又見祁元、祁暉和祁燦都跟着慌張離開。

舒如笙吃完飯都有了習慣要喝一杯清茶，她拿着茶盞在廳里轉來轉去的。聽祁連生帶着他們四人來的腳步聲走來，便對着旁邊的霓兒說道：“霓兒，我覺得寧大娘做的衣物還可以，你去跟她將做幾件冬衣，現在已經是秋了，冬也差不多了。”

霓兒起初有些疑惑，后聽到腳步聲，有些懂舒如笙的意思，便回道：“小姐倒是可惜了，寧大娘已經從錦閣苑辭了工，要不霓兒幫您再找找手工好些的裁縫。”

舒如笙看了一眼正走進大廳的祁連生一行人，剛才二人說話就有些大聲，舒如笙頓時減小的聲量，說道：“那算了，可辭工應該還可以做才對，又沒去哪裏。”

霓兒大嘆了口氣，誇張的說道：“是啊，霓兒也以為只是辭工休息，可是寧大娘告訴霓兒，今天下午天黑有一班船家，是去嶼州的。可能再也見不着寧大娘了，好失落。”

嶼州離錦州城雖不遠，但是隔着一個海，嶼州是一個島嶼。祁連生知道她們二人的意思，自己並不吭聲。祁世遠則都字字聽進去了，內心極為波動。祁連生坐了下來，對着正在飲茶的舒如笙說道：“雅兒，前些日你買的糕點極為好吃，你要吃點嗎？我讓世遠去買一些來，解解饞。”

舒如笙背對着是他們五人，面對着是祁連生，憋着笑容，點點說道：“嗯，也不知道在錦州城能呆多久，那好世遠兄長就拜託你了。”

舒如笙轉身看着祁世遠，祁世遠也知道這是祁連生給自己的台階下的。祁世遠站了出來，行了拳禮說道：“是”

說罷，就轉身出了院子。舒如笙看着他走出去了許久，對着坐着的祁連生說道：“兄長也是想幫世遠兄長的對吧。”

祁連生故作鎮定，帶着疑惑的表情說道：“有嗎？”

舒如笙坐在祁連生身邊，點點頭說道：“當然是有，不然你怎麼想起吃糕點的，平日你可不喜歡這樣糕點的。”

祁連生輕咳了幾聲，說道：“父親那邊兄長也要交代不是，你呀不也是想幫他，剛才在廊巷我就聽到你和霓兒說的那麼大聲，是明白事也知道為什麼了。”

舒如笙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斜眼看了霓兒一眼，後站起來說道：“嗯，吃的有些多，霓兒你跟我去逛逛吧。”

說完她就起身走了下去，霓兒跟在她的身後。祁連生知道她一定去在碼頭等看祁世遠是不是會去找寧陸，等她們二人完全都走了出去，就對着那廳里剩餘的三人說道：“去跟着小姐，再看看世遠會如何做。”

三人站出來對着行了拳禮，便一起走了出去跟在舒如笙身後去。

舒如笙帶着霓兒逛了許多店面，卻絲毫沒有要購買，只是看了看。她抬頭看着天色漸漸暗了，心裏算着時間也差不多要到寧陸登船的時間了，她知道祁元、祁暉和祁燦都跟在自己的身後。她對着霓兒說道：“反正也出來了，咱們去看看世遠兄長和寧大娘會有怎樣的結局。”

霓兒點點頭說道：“嗯，霓兒其實也很想知道。寧大娘找了那麼久，本應該有好結果的。”

舒如笙知道霓兒會抱怨，也知道寧陸這些年來都不容易，只是祁世遠是陪幾年那麼多年的，也知道他並不是故意不認，只是跨不出那一步。她滿臉欣喜的樣子，往碼頭那邊走去。

他們到了碼頭並沒有立刻走前頭去，找了個很偏僻的地方。他們五個探頭探腦看着碼頭，因為是秋天晚上風就有些涼了。平時舒如笙都是養尊處優的，衣服並不會多穿的，出來的時候天還有熱。祁元能感覺到其實舒如笙是有些冷的，他主動脫下了外衣，披在了舒如笙身上。舒如笙從進祁府後認識他們四人，也從未把他們當做下人，反而一聲一聲兄長的叫喚。祁元給她披上衣服時，她沒有驚嚇的感覺，反而欣然接受的樣子。

天漸漸黑了，碼頭旁邊的商家都點了燈籠出來。舒如笙看着只有寧陸一人提着包袱走來，祁世遠倒沒有見過身影，心中有些失落，嘆息說道：“看來世遠兄長是不想來了，我們還是走吧。”

祁暉一直觀望着別處，聽到舒如笙說要走，便阻止道：“世遠兄長的性格我們都知道，沒有最後一刻他是不會出現的，小姐再等等。”

舒如笙知道他們三人比自己還在乎祁世遠會不會走出這一步，他們就這樣在冷風中等待。不知道多久，祁暉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便情緒有些激動，卻也是極為小聲，說道：“小姐，您看，是兄長來了。”

在此的人聽到，齊刷刷看着那一處。寧陸背着包袱馬上要登了船，匆匆趕來的祁世遠說道：“等等，等我說完這些話，如果你要走我也不阻攔你。”

寧陸說不期望祁世遠來那都是假的，她一直等待，所以才告訴了霓兒。她知道霓兒肯定會告訴舒如笙，也相信舒如笙會告訴祁世遠的。她在冷風等到最後一刻才要登船，在這個時候聽到了祁世遠的聲音，心裏想吃了糖那樣興奮。她轉身看到祁世遠拿着糕點，卻氣喘呼呼喊着自己。

她走了近了他幾步來，滿眼感動的樣子，說道：“世遠，對不起讓你來一趟。”

祁世遠看着她，好一會也沒說出什麼來。他跪了下來，他這一跪讓路人都停了下來，他們五人也稍微吃驚，寧陸更為吃驚，便要上身扶起他來。只聽祁世遠扯着嗓子，說道：“是我對不起您，您生了我，讓我來到這個世上。與您分離也是您不想要這樣的，在我記憶我的父母都愛我，是我自己不小心走錯了路。大老爺和二老爺教導過我們，無論我們的家人對我們做了多大的傷害，他們始終是我們的家人。我也知道小姐一直希望我能找家人，對不起那天我不是固定逃跑的，我只是我不知道要用怎樣的稱呼來稱呼您。”

寧陸滿臉淚痕，在他說話間就已經流下了淚水。祁元用雙手點了祁暉和祁燦，小聲對着舒如笙說道：“兄長需要我們，小姐在這裏等一下。”

舒如笙點點頭，他們三人則就走上前去了。舒如笙和霓兒看着事情的發展，他們三人走了過去，還沒到時候寧陸回了話，說道：“我知道那個家給你很好教育，不想讓你為難，所以我才選擇離開。”

他們三人走上前，祁元先開了口說道：“寧大娘，第一次跟您說話。其實二老爺一直在幫我們找着家人，少爺小姐也從未阻止你們二人相認，反而一直幫着驗證你們是不是真的是母子。如今已然是真相大白，數十年你們分開了，這次不能再分開了。我們三人，也一直希望自己的母親父親同大娘一樣一直尋找我們。”

祁暉也出來說道：“是啊，大娘你就留下來吧，兄長叫不出來我們叫。從小我們還沒被二老爺收養時就是相依為命，如今有了二老爺我們四人就是兄弟，兄長的母親就是我們的母親。”

寧陸一下子被祁暉說道話暖心了許多，只顧着點頭。舒如笙也走了過來，扶起祁世遠說道：“祁暉兄長說的沒有錯，祖母知道兄長找了寧大娘，一直派人快馬加鞭給我們寫了信，說讓你們二人去京都一起見她，她有好多話要跟您講，寧大娘。我們家雖說不是大富大貴的人，但是給您住的吃的還是有的。”

寧陸忙着行禮答謝舒如笙，帶着哭腔說道：“寧陸不求這樣，老夫人是要見的。這些年是他們教育好我的孩子不是，我一直以為世遠會嫌棄我。”

祁世遠立馬回了話，說道：“世遠從未想過，跟我們一起回到京都去吧，老夫人一直把我們四人當做自己的孫子，我們剛到京都時是她照顧我們的起居。”

他們三人說道：“是啊是啊，寧媽媽跟我們一起回去吧。”

寧媽媽這句話是他們三人異口同聲說道，這個場景讓霓兒哭啼不止，倒讓他們一直盯着霓兒看，舒如笙說道：“霓兒，你這是怎麼了？”

霓兒帶着哭聲，說道：“我就是太感動了，對了，咱們回去吧，不然少爺會膽小小姐那麼晚還沒回去。”

舒如笙想着也對，這樣一句我一句的，說也不知道多久，就伸手扶着寧陸，說道：“咱們走吧，兄長看到您也跟我們一起回去，也會開心的。”

寧陸點點頭，用另一手擦着淚水。祁元伸手幫她拿了包袱，眾人一起走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