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拯救的開始

第七章 拯救的開始

無盡的星河旁,漂浮着一座純白色的堡壘。這座堡壘的形狀十分的奇怪,放眼望去找不到一個尖銳的角度,所有的壁壘都是圓的,牆壁之間沒有一絲縫隙,看似渾然一體。

堡壘內,最核心的一個狹小的空間裏,弧形牆壁雖然完全透明卻像燈一樣明亮。在不遠處,一陣波動傳來,讓整個白色堡壘都微微顫動。

“結束了?”

弧形空間裏的生物“走”出牆壁,在一個形狀奇怪的機器旁默默等待。

這台機器就像橫過來漏斗一樣,一邊大一邊小。

慢慢地,從比較大的那端飄出了一團“霧氣”,五彩斑斕的粒子在其中不斷碰撞,但看起來十分不穩定,似乎隨時都在發散開。

“你不是很好。”弧形空間裏的生物說到。

“斯,我要再去一次。”

沉默許久。

“忘了以前?”

再次沉默許久。

“我要再去一次。”

“不行。”

“那我就炸了這裏。”

“同意你再去。”

斯正要往回走,突然想起來什麼,轉過身又說到,“靈物質?”

“忘了。”

“……,契約被撕毀,儘快。”

“前代還在那兒撐着?”

“勉強。”

那團霧突然變得更加不穩定,四處發散。

“放鬆。”

“我會儘快,我得去推一把那個世界的物理。”

“熟悉。”

“……”

那團霧意外地沒有接話,默默地又走進了機器里。

十月,1900,德國。

一位帶着眼鏡的紳士手捂着額頭坐在書桌前,另一隻手搭在木質桌子上,有規律地一下一下敲着,渾厚的聲音打擊着屋子的牆壁。

此刻,擺在木質桌子上的東西不多,一張紙而已。

是的,一張紙而已。

紙上的東西也不多,一個公式而已。

但是,寫出它的人——普朗克先生——卻在懷疑,懷疑自己能不能承受住這張紙。

究竟是好是壞呢?多虧了那隻貓,他有契機發現了這個公式——希望是發現而不是創造。但是,如果是發現,那這個公式背後……

他所不知道的是,他的確承受住了,他將成為開拓者。後來也有許多人接過這張紙,不斷地在上面眷寫新的公式,在這片新大陸上不斷開拓,甚至看不到盡頭。

但是,真正承受不住這張紙的,是物理學。

普朗克黑體公式。

公元前,希臘。

一位勇士正在摩拳擦掌。他左手持盾,右手持劍,威風凜凜。曾經的他所向披靡,幾乎刀槍不入,數次反敗為勝,驍勇善戰。

而今天,竟然有人說他跑不過一隻烏龜。

如果按照平常,他才不會理會這種事情,他只會堅決服從國王的命令。

但是事到如今,這個人竟然到處挑釁,把這件事鬧得沸沸揚揚,滿世界都知道,他就不得不站出來正面迎接挑戰。要知道,上次向他挑戰的那個人墳頭草都已經開花了。

這個勇士掄了掄手臂,表示可以開始。

於是,在他前面五斯特迪亞左右處放了一隻烏龜。隨着旁邊的人手向前一揮,勇士像風一樣沖了出去,就像平時打仗時直取敵人首級一樣,雖然如今他的前方是只烏龜。

想到這裏,勇士就憋了一肚子的火,盯着烏龜盯的更近了,只留下身後滾滾的塵土。

馬上就要追上了,五斯特迪亞簡直小菜一碟簡直小菜一碟。

還有一斯特迪亞,半斯特迪亞,一浮,半浮。

等着瞧吧,我會輕而易舉地超越烏龜,這個謠言也不攻自破。我這樣的勇士怎麼能接受這樣的侮辱。

等一下,這隻烏龜也在往前走!

如果我和烏龜同時都在往前走,那麼剛剛我跑過來的時候烏龜也在往前走,即使一個斯特迪亞也不到。然而當我跑完它剛剛走過的這不到一個斯特迪亞的時候,它應該又跑了好幾浮,而當我跑完這幾浮之後,它又往前跑了……

這不是意味着,我永遠都追不上它了!

難到謠言是對的?

不,這不可能!

勇士晃了晃頭,謠言終歸是謠言,勇士的光輝還在我的盾牌上閃耀,我的劍峰將會展開一切!

勇士清空了腦子裏的東西,直直地向前衝過去,他也在期待着,究竟能不能超過這隻烏龜。

超過去了。

奇迹沒有發生,就像是風吹起樹葉那樣輕鬆地超過去了。

“哈哈哈,你的謠言被我破了。”勇士一支手插着腰站在一位長鬍子老者面前,另一支手指着他的鼻子,“竟然說我跑不過一隻烏龜,真是可笑。”

老者看着他神氣的樣子,露出了一個耐人尋味的笑容,竟然讓盾牌上的光輝也暗了幾分,那光輝在微微顫抖。

“你當時也猶豫了,不是嗎,阿克琉斯?”

是的,這故事當然不是真的。

勇士是特洛伊戰爭的半神英雄之首,阿克琉斯。

老者叫芝諾。

老者不知道的是,在接近兩千年之後,普朗克桌子上的這一張紙會給他的悖論最後的一擊。

1900年12月14日,大街上熙熙攘攘,商店裏也正熱鬧,客人們絡繹不絕地進進出出,商家們也都窮極了算盤來招攬顧客,畢竟聖誕節快到了。街道旁的人家裏也熱鬧非凡,早早地就已經張燈結綵,幾棵松樹也立在了門口。桌子上,嘴裏塞着蘋果的烤乳豬正冒着熱氣,讓窗戶上起了一層霧,家裏的孩子正趴在窗戶邊,用手指在窗戶上勾勒着圈圈。

與商店裏和家庭的落地窗里截然不同,路上的行人走得都急匆匆地。每個人都裹緊了圍巾,把帽子扣到看不見眼睛,似乎有一場暴風雪要來了。

事實也正是如此。

與外面歡樂的氣氛不同,一個講台旁,普朗克正一字一頓地讀者他的論文——《黑體光譜中的能量分析》。

如果說上次他敲桌子的聲音震動的僅僅是他屋子的牆壁,那麼這次,他的聲音撼動的,則是整座物理學的大廈。

外面歡鬧的人們並不知道,這座建築里正在樹立的,是怎樣的里程碑。

“為了找出N個振子具有的總能量U

的可能性,我們必須假設U

是不可連續分割的,它只能是一些相同部件的有限總和……”

有限總和。

如果阿克琉斯在這裏,他一定會跳起來再次指着老者的鼻子說:“聽到了嗎,芝諾?這意味着,我和烏龜之間的距離不可能無限制的小。”

雖然芝諾只會撇撇嘴罵他無聊並同時忘了創造這個無聊的謠言的人是芝諾他自己。

但不得不說,阿克琉斯說的對,分割是有限的。

一處未知的小村莊裏,一群少年正在悄咪咪地鑽過木頭柵欄,來到了他們久違的地方,一個農夫的果園。

秋天正是秋高氣爽之時,少年們卸下了酷暑的包袱,開始“四處征戰”。

“來來來,咱們分頭打蘋果,把這一片的一個都不給他留。誰讓他上次在咱們偷吃隔壁村莊的蘋果的時候多管閑事。害得咱們被禁足了好幾天!”領頭的少年說到。

大家紛紛撿起地上的石頭一個個地朝樹上的蘋果發起攻勢,不一會兒就清了個乾淨。

最後。大家的目光不自覺地聚集到了一個少年的身上。

那個少年衣服隨便地穿在身上,邊緣已經破損卻絲毫不在意。一頂草帽隨意地扣在了頭上,卻還沒掩蓋住他亂糟糟的頭髮。露着一對虎牙四十五度朝着天空,似乎在回憶着什麼。

“喂,楸,你怎麼不打啊?”別人奇怪的問到。

名為楸的少年不慌不忙地撿起一塊石頭,對着蘋果砍過去。蘋果像不倒翁一樣晃了許久,卻遲遲沒有掉下來。少年再次撿起來,再扔出去,用出去最大的力量,可蘋果卻像是吸在樹上,絲毫沒有要掉下來的意思。

大家看着他笨拙的樣子,有人開始嘲笑他了。

他不慌不忙地撿起一串樹枝:“等我換個東西就好了。”

說著,樹枝飛出,目瞪口呆里,打掉了蘋果。

“看吧,其實多大勁都沒用的,關鍵得用對了東西。”說著,虎牙少年皎潔地一笑。

當然,這只是巧合。

但是這群少年不知道的是,在赫茲的實驗室這個事情竟然真的發生了。

雖然與打掉蘋果無關,而是用光打飛電子。

虎牙少年的話也在這裏得到了驗證。

不管用多大的力氣把石頭砍向蘋果,蘋果都不會掉下來。

然而,換成樹枝,只要對準蘋果一扔,蘋果應聲而落。

不管光的強度多大,只要頻率不對,就不會在金屬上打出電子。

很奇怪,不是嗎?

1905,伯爾尼,瑞士。

一個小公務員正在專利局裏忙的不可開交,吃着一個三等技師的微薄的收入養活一家的人,卻還要干最辛苦的活。他覺得自己可以值更高的錢——二等技師。但是沒辦法,專利局就只給了他三等技師——有也比沒有好。至少他有了一個穩定的工作,還有一個家庭,也許下一刻幸福生活就在眼前呢?而且我現在也不是很忙,空下來的時間還可以去散散步,去和朋友開個聚會。可以了,阿爾伯特,足夠了。

晚上,這個小公務員默默地拉着小提琴,腦子裏卻在孕育着不一樣的風暴。

這太令人驚奇了,不是嗎?

決定光能不能在金屬上打出電子的竟然是頻率,而不是強度!

要知道,大力出奇迹啊!

這就像如果你拍一塊吸水海綿拍的不夠快,它就不會被擠出水來一樣,簡直不可思議!

但是如果是光,似乎又有着什麼情理之中的地方……

悠長的小提琴曲回蕩在星辰之間,慢慢地蕩漾在夜空裏。

究竟,是怎麼回事呢?

窗台上,一隻貓影一閃而過。

第二天早上,小公務員匆忙地抓起衣服喊到,“親愛的,我要遲到了。”說著就跑了出去,只聽到遠遠地傳來一句:門口水泥沒幹,不要踩到。”

聽到這句囑託的阿爾伯特往水泥路那邊瞟了一眼,正好看到一隻黑貓在路上踩,竟然覺得有些好笑,不禁笑了出來。仔細一看,那隻黑貓的一隻腳上不知道粘着什麼東西,好像是一片樹葉。

被樹葉包裹着的貓爪子踩在水泥上,是近乎圓形的存在,然而沒有樹葉的則是一個完美的貓爪狀。

那隻貓走路還十分奇怪,有的時候用力,有的時候不用力——深一腳淺一腳地。

糟糕!要遲到了!

回過神來的阿爾伯特匆忙向公司跑過去。

但是在路上他的腦子也沒閑着。深的圓形,淺的圓形,深的貓爪形,淺的貓爪形。

一瞬間,似乎有一束電穿過了他的腦袋。

“我剛剛想到了什麼?”他自言自語,揉着腦袋。

“我剛剛究竟想到了什麼?”

雖然他不知道是什麼,但是他有預感,那個東西,就是他之前問題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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