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穿紙裙的小女孩
她說的話我完全聽不懂了，只當她傷心過度，最後道了聲歉就下了樓，卻在樓道里碰見了劉洋，她穿着運動服，似乎是剛晨跑回來，正牽着一個粉雕玉琢，扎着兩條小馬尾的小女孩上樓，奇怪的是這小女孩上半身穿着件白色小襯衫，下半身穿着的居然是條紙做的白裙！
如果是大半夜的看見這番光景，我鐵定以為見鬼了，不過這會兒我只當這是一種新的童裝款式。
“小張，真巧啊。”劉洋主動向我打招呼。
我道了聲好，隨即劉洋低頭對小女孩說道：“玲玲，這是小張叔叔。”
“小張叔叔好。”她眨着大眼睛說道。
我點頭笑了笑，問道：“洋姐，這是你的孩子？”
“胡說啥呢，我都沒結過婚，這是914的孩子，讓我幫忙看幾天。”她白了我一眼道。
“哦哦，原來是這樣。”我有點尷尬道。
“那你先去忙，有空來我那坐坐，陪玲玲玩玩。”
說著她便拉着玲玲繼續上樓，我發現玲玲的目光一直在我手上的黑色膠袋上，不知道是不是以為這裏面是零食。
回到前台，我把貓屍放抽屜里，就等着有人找我，也不知道是過了多久吧，我手心裏沒來由的大量出汗，就去洗手間洗，可洗着洗着，經過我雙手流進洗手缸的水居然變黑了，嚇得我立馬攤開手掌，竟看到掌心湧出了一絲絲黑色的黏液，還有越涌越多的趨勢！
我一下子呆了，這怎麼回事？難道是患病了？
我聞了聞這種黑色黏液，居然有種強烈的腐臭味，連忙用水沖洗，洗了好幾遍才完全洗乾淨。
不過這還是讓我相當不安，這事太怪，生怕是患了什麼絕症。
手心出汗或許跟交感神經有關，但出黑色黏液……我還從沒聽人說過，我打算下班了就去醫院問醫生。
隨即我穩定心神，走回了大廳，卻看到玲玲站在辦公桌前，還把貓屍從膠袋裡翻出來了，正在用手指小心的戳貓腦袋！
我連忙走過去把貓屍收進抽屜里，說道：“玲玲，你怎麼跑這來了，劉洋阿姨知道嗎？”
“她在洗澡，我偷跑出來的，”她說道，“小張叔叔，小貓怎麼了，它怎麼不跟我玩？”
“小貓累，要睡覺，你快回去吧，不然劉洋阿姨洗完澡會擔心的。”我摸了摸她小腦袋道。
我沒說黑貓死了，是因為她剛才摸了貓屍，怕嚇着她。
“我要跟小貓玩。”她搖搖頭道。
“你先回去，等它醒了，我帶它上去找你玩。”我說道。
“哦，那你可不要騙我。”她眼巴巴的看着我道。
我厚重臉皮道：“小張叔叔是大人，不說謊。”
“那你跟我拉鉤鉤！”她伸出了右手小手指。
我愣了一下，有點不忍心欺騙這麼純真的她，可話都已經說到這份上了，我只好跟她拉了鉤，她搖了搖我手，說道：“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說完她跟我蓋了章，才依依不捨的走了。
我苦笑了下，覺着得買只小貓送她才行，不然我就變成騙子叔叔了。
這一天上午同樣沒有什麼事，中午的時候高麗給我送了飯過來，我在門口拿了進來，她問了我幾句，見沒什麼事發生，沒多說話就走了。
只是在吃飯的時候，我隱約感覺外面的小樹林裏有雙眼睛盯着我，就看了過去，發現有個中年男人站在那兒抽煙，長得很普通，穿的也很普通，整體看起來是那種扔進人海里就找不着影兒的人。
他見我發現了他，就扔掉煙頭離開了。
或許他是在等這樓里的住戶，因此我也沒多留意，之後一直到晚上下班也沒人找我，帶着貓屍跟高麗去了素食館吃飯，我找了個公園的水塘把貓屍埋了，就去醫院找了個夜間急診的醫生，把手心出黑色黏液的事情說清了。
可醫生卻古怪的看着我，說我純粹是扯淡，我說的這種情況是屍體腐化後期的表現，屍體軟組織液化成半流動液體，也就是黏液！
“你活得好好的，你手掌會腐化？”他又補充道。
“可這是千真萬確啊。”我解釋道。
“或許是你手上出汗太多，手又臟，神經也敏感，看起來就像是黑色黏液，建議你最近的壓力不要太大，生活規律些，多鍛煉，吃點溫養的食品保養下身子就能改善手心出汗的毛病，好了，沒什麼事你就走吧，待會兒我還有個急診病人。”他說道。
可能真是我疑神疑鬼了，我道了聲謝就離開了，去了家晚上還開業的寵物店，打算買只一樣的小黑貓，結果一問才知道那是孟買貓，這家店的價格是兩千八一隻，讓我頓覺是來買祖宗的，最後只得作罷。
不過柳暗花明又一村，在回去的路上，一個晚上收攤的小商販騎着三輪車過來的時候，我聽見他車上有貓咪叫喚，就問他是不是有貓，他說在菜市場看見一隻小黑貓，就用菜筐子扣了，準備帶回家養着。
我連忙問他能不能賣給我，他答應了，說給一百就行，我果斷的給了錢，他把一隻巴掌大小的黑貓抱了出來，除了小點兒而且尾巴上白色雜毛，跟死掉的那隻模樣差不多，不過身上很臟很臭，帶回去后我就給它洗了澡，把它跟一些餅乾放在一個裝鞋的空箱子裏擱門口，用一雙拖鞋壓了鞋盒，在旁邊開了個透氣孔就去睡覺。
可大半夜的時候，我竟又被一陣類似嬰兒啼哭的聲音給驚醒了，聲音來源同樣是客廳，這下我可奇了怪了，這隻貓那麼小，怎麼可能會發情？難道是餓了？
如此一想，我就起身找了些餅乾去喂它，可蹲下身剛一打開鞋盒，它猛地就躥到了我身上，在我脖子上迅速的抓了一把，疼得我連忙把它抓下來，卻看到它對我露出了獠牙，而且雙眼裏還有種看得我有點慌的幽光。
想來它只是被我的突然出現給嚇着了，也不怪它，把餅乾跟它一起扔進了鞋盒子裏關上，但就在我起身往後走的時候，腳下忽然就被什麼東西給絆了，噗的一下重重摔地上，疼得我罵了句我靠就回頭看了看，卻只是看到那雙皮鞋在我腳邊，可一雙皮鞋這麼輕，怎麼就把我給絆倒了？而且這雙鞋應該是靠着門邊的才對！
當然，或許是進門的時候被我踢過來了卻沒發覺，我站起來拍拍身子，就把鞋放到了鞋架裏頭，卻古怪的感受到鞋裏頭是熱的，好像有人剛剛穿過一樣！
我頓時呆了，一個恐怖的念頭不可抑止的躥上了心頭，這雙鞋在夢中跳舞的畫面也在腦海里一遍遍的放映起來……
“吱……”
突然，鞋裏頭傳出一道刺耳的叫聲，緊接着一隻黑色的小老鼠就從鞋裏頭躥了出來，迅速跑進廚房裏消失不見了！
我愣了，敢情是我胡思亂想了，是這隻小老鼠把鞋捂熱了。
我大鬆了口氣，暗笑自己膽小，不過家裏出現老鼠了也是個問題，當然，正好買了只貓，從明晚開始就放它在屋裏抓老鼠得了。
第二天一走進公寓，我就去了714，給我開門的是玲玲，當她看到黑貓的時候，一下子就眉開眼笑的，忙問穿着睡衣走過來的劉洋有沒有東西可以喂它。
可劉洋看到黑貓，忽然露出了相當驚慌的表情，大聲喊着讓我把它拿走，說她對貓過敏。
我眉頭皺了皺，對貓過敏也不用怕成這樣吧，像是大白天見了鬼一樣，但我還是把貓拿了出去，玲玲的小臉兒一下子就苦了下來，眼看着要哭了，沒想到劉洋突然嚇得臉色蒼白的說她可以跟我一起下去，她這才恢復了笑臉，去屋裏拿了盒餅乾就跟我下了樓。
之後我坐在前台等人找，她就在旁邊逗貓，倒是比平時熱鬧了點。
只是中午高麗給我送飯過來看到玲玲的時候，居然啪嗒一下把手上的飯盒落了地上，然後雙眼瞪得大大的看着玲玲，臉色也變得異常蒼白！
我走到門口問她怎麼了。
她過了好半晌兒才回過神來，跟我說一定要好好照看玲玲，別讓她亂跑，更別讓她哭，否則會出大事。
這話說得莫名奇妙，但我還是回道：“既然跟我在一起，我自然就會擔起照看好她的責任，這點你不用擔心。”
她點點頭。
這時玲玲抱着小貓走了過來，瞅了她兩眼，就道了聲阿姨好。
沒想到高麗雙手忽然哆嗦起來了，結結巴巴的說道：“您……您好！”
這讓我一陣愕然，對一個小孩子用敬語，她腦門子抽風了吧，即便玲玲可能是這公寓裏一個重量級住戶的女兒也用不着這樣吧。
“我再給你去買份新的。”
說著她便撿起地上的飯盒走開了。
“給玲玲也買一份，順便買條喂貓的小魚，要活的。”我喊道。
這話一出，她腳下就是一個踉蹌，差點摔在門前台階上。
我撓了撓後腦勺，感覺高麗的行事作風可真是太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