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花了死人錢

可即便如此，她似乎也能看到我，我能感覺到她森冷的目光！

“小夥子，小心點，我這把老骨頭可禁不起你折騰。”她說道。

“對……對不起，下回我一定注意。”我連忙說道。

她點點頭，隨即問道：“你是新來的管理員吧。”

“我是。”我點頭道。

“那你來得正好，剛才下樓去找你，你沒在，我家廁所堵了，你幫我通個廁吧。”她說道。

我愣了一下，說道：“帶我去你那吧，你住哪？”

“1414號。”她說道。

說完我們便慢吞吞的去了1414號房間，她拿出鑰匙開了門，當即就有一股極其濃稠的腐臭從屋裏湧出來，讓我一陣反胃。

“進門后你只能去廁所，知道嗎？”她忽然叮囑道。

“這是當然。”我說道。

而去了她屋廁所之後，我才發覺這個廁所好像幾年都沒刷過了，髒得我都不知道該怎麼描述。

這公寓的廁所並不是坐便式的，是蹲坑，由於堵了，水都快涌到地板上了。

通廁只是個簡單事，我問她要了個小拖把，把拖把完全浸濕塞進坑口裏，用力往下壓，然後猛地往上一提，這樣反覆做了幾次之後，堵住坑口的東西就被倒吸出來，裏頭傳出咕嚕咕嚕的聲音，蹲坑裏的水位就降了下去。

“通了啊，小夥子乾的不錯，多少錢？”她問道。

“不用錢。”我說道。

“這哪行啊。”

說著她取出幾張毛爺爺塞到了我手上：“收下！”

我不好再執拗了。

然後她讓我下樓去忙其它事，明擺着不想我多待，我受不了這屋裏味道，直接往外走，可走到門口的時候，我瞥見了飯廳飲水機旁邊的紅色小水桶，頓時一愣，原來這家住戶是我要找的另外一戶！

“怎麼了，還愣着幹啥？”她冷聲問道。

“我想喝口水，您看成不？”我問道。

她點點頭，然後走開，去了廚房裏頭。

我心裏一喜，連忙跑到飲水機旁邊取出鋼筆吸鬼血，可是剛剛把鋼筆踹回褲兜里，她忽然端着一杯水出來了，當即喝問道：“你在幹什麼？”

“喝……喝水啊。”我有點慌。

“飲水機沒水你看不出來？”她質問道。

“沒……沒注意，不好意思。”我尷尬道。

她沉默了一下，然後說道：“你把什麼東西拿走了？”

這話一出，我嚇得瞬間手腳冰涼，不知被她知道我取了鬼血會是什麼下場，只能連忙說沒拿什麼。

可她不信，厲聲喝道：“把褲兜里的東西拿出來！”

看來這回真要完蛋了，我緊張的吞了口口水，就把鋼筆拿了出來。

“鋼筆？我家沒這玩意兒啊。”她頓時有點疑惑。

聞言，我靈光一閃，說道：“剛才鋼筆的蓋子不知道怎麼開了，硌得我腿疼，就拿出來看了看。”

“哦，那是我錯怪你了，把水喝了吧。”

她把水遞給了我，我一口飲盡，走出去后才發現身上滿是汗水，也不知道我的小聰明是不是真的瞞過她了，我這可是在騙鬼。

但無論如何，第二滴血是到手了，只差玲玲家那滴，可那滴卻成了最難的一滴，有兩個鬼就在那，這可真是要命。

我擦擦額頭上的冷汗，到了樓下，卻看到張瑤站在那。

對於她我倒不害怕，她應該是個好鬼，然後我問她找我有什麼事。

不過她只是搖搖頭，怯生生的說小黑死了后，她一個人待着無聊，下來看看。

聞言，我想起了小黑死掉的事，這時候才知道她那時候說小黑救了我的命是什麼意思。

那晚小黑恐嚇我，不讓我靠近皮鞋，根本不是在護食，是那東西就穿着皮鞋，我如果碰皮鞋就是找死。

而小黑終究是壓制不了那東西，當晚被它弄死了。

當然，想到這裏我就有點奇怪，黑貓會主動壓制不幹凈的東西，可張瑤說到底也是鬼，為啥還能跟她親近，總該不會是張瑤生前是它的主人，死了它還認吧，而且之後我買的小黑貓也跟玲玲玩得很好，獨獨劉洋看到小黑貓的時候跟老鼠見了貓一樣。

這時候想來，我覺得這裏頭似乎有種不尋常的原因。

之後我坐在椅子上，張瑤就站旁邊看着外面，誰都沒說話，她很羞怯，也很安靜，我也不知道該跟她說什麼。

不過快到中午的時候，她忽然說話了：“我覺得，你跟我未婚夫長得很像。”

“他……死了？”我問道。

她點點頭，眼神里忽然充滿了哀傷。

“怎麼死的？”我問道。

“結婚前一天，跟整幢樓的人一起死的，死因不明。”她說道。

我心裏一顫，問道：“你是說，44號公寓裏的人都是同一時刻死掉化作鬼魂的？”

她輕輕點頭。

“那……你是怎麼死的？”我又問道。

她笑了笑，沒有回答。

看來她不肯說。

“儘快離開這吧，這裏快要起變化了。”

說完這句莫名的話，她就上樓了。

我怔怔的沒有反應過來，但心底某根弦好像顫了一下，她白色的背影在腦海里揮之不去。

中午的時候，高麗又給我送飯過來了，我不待見她，也沒理她，只是把飯拿進來吃了。

等到晚上下班，我同樣沒向她彙報工作，兀自吃了飯後，就去菜市場買貓。

並不是說菜市場有賣貓的，而是菜市場有東西吃，流浪貓們會出現在這樣的地方，只要被人抓了，我就可以買。

沒過多久，我就在一個賣肉的那裏買到了一隻純黑的家貓，也是一百塊，然後去一家平價超市給小貓買了兩個魚罐頭，花的都是那老太太給我的錢。

回到自個兒公寓樓下的時候，劉勝就在那兒抽着煙，見我出現，就說去我那坐坐。

一進門他就問我事情辦得怎麼樣，還說要把整個詳細的過程都跟他說，以免某個細節上出現我想都想不到的差錯。

現在我把他當救星，自然照做。

而說到我爬窗被玲玲父母看到的時候，他眉頭一皺，不過也沒打斷我，讓我繼續說，一直說到給老太太通廁收了錢，他猛地站了起來，嚇得我獃獃的看着他。

“這錢你花了沒有？”他問道。

“花……花了一些。”我說道。

“在哪？”他又問道。

“一家超市，一個賣豬肉的。”我說道。

“死人的錢你也敢花，這是要害死人的你知不知道，”他說道，“快帶我去你花這錢的地方把錢換回來，午夜前要是處理不掉，你就是損了陰德。”

說完他就把我拽出了門。

我倆先去了那家超市，當店主得知我要換掉他今天收到的所有百元大鈔的時候，當場就是異常古怪的看着我們，不過劉勝直接掏出一張銀行卡，說：“有POS機吧，你看看你收銀台里有多少百元大鈔，都拿出來給我，從我卡上刷走相同的數額，再給你一千塊辛苦費。”

我花的那張已經找不到了，只能全部換掉。

“你們……這是為啥？”店主疑問道。

“有好處就行，別問那麼多。”劉勝說道。

店主這才果斷的數好了收銀台里的百元鈔，從卡里刷走了錢。

劉勝拿到錢后，順手取出打火機，一把點燃了這沓鈔票，我跟店主都是目瞪口呆。

隨後我們立馬去了菜市場，卻發現那賣肉的收攤了，只得馬上問旁邊攤的人他住哪兒，我們一得知地址，便迅速坐出租車趕了過去。

那賣肉的住在遠郊一個村裡，出租車到了那，左拐右拐才拐到了一個院子門口。

可那賣肉的聽說我們要換他今天收到的所有百元大鈔的時候，死活不肯，就怕我們是騙子，拿假錢忽悠他，劉勝甚至把我倆的身份證都拿給他做了抵押都不行，甚至還放狗把我們轟出了院子。

眼瞅着快到午夜，我跟劉勝心裏都很急。

看着院裏虎視眈眈的大黑狗，我問他道：“現在怎麼辦？”

說實在的，我還真怕自己無意中害死了一條人命。

“沒辦法，我們總不能進去搶，只能在這等。”他說道。

“等什麼？”我問。

“待會兒你就知道了。”他看了我一眼道。

我心裏一寒，明白了他說的是啥。

這時他給我遞了一根煙，自己也點上，我跟他就在院門對面抽煙等待。

城市的遠郊不比市中心，除了一兩家小賣部還營業，有些許燈光之外，一般的人家都關了燈，周圍靜悄悄的，院裏的大黑狗在鐵門後頭時刻的注視着我們。

想到待會兒那東西會出現，我感覺周圍陰森森的。

終於，午夜到了，路上忽然起了風，涼颼颼的那種，我以為是那東西到來的前兆，整顆心都提了起來，但劉勝跟大黑狗一直都沒什麼反應。

據說狗眼能看到髒東西，它不叫，就證明那東西還沒來。

大概是又過了一個小時吧，大黑狗忽然暴起，朝着我右邊的空氣狂吠起來，嚇得我渾身一緊，想撒丫子逃跑，但被劉勝拉住，朝我搖了搖頭，示意我別慌張。

下一刻，大黑狗突然往後退了，但是叫得更凶，這讓我明白那東西已經進了院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