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六章 牛頭山滅門案(5)
三人走出殯儀館的時候,天已經徹底黑了下來,錢所長開車來接他們,說是賓館已經安排好了。
幾人在賓館樓下胡亂吃了碗面,吳錯覺得餓,卻又吃不下,只喝了幾口湯,徐行二和閆儒玉倒是不管那麼多,呼嚕嚕連面帶湯吃了個乾乾淨淨。
吃完,閆儒玉去一旁的超市買了幾碗泡麵,這才回到房間。
錢所長給三人開了兩個標準間,每間房兩張床。徐行二知道自己打呼嚕的毛病,很自覺地獨佔了一間房,吳錯和閆儒玉住一間。
吳錯顯然是累了,倒頭就睡,等他一覺睡醒,首先聞到了環繞周圍久久不散煙味,接着就看到閆儒玉的筆記本電腦開着,遊戲兇手是誰正在運行,閆儒玉卻不知去向。
“老閆?”吳錯起身四下看看,旁邊的床空空如也,閆儒玉不在屋裏。去衛生間看看,也不在。
手機顯示此時是晚上2點多。
“這傢伙大晚上不睡覺幹什麼去了?”
很快,好奇取代了疑問。吳錯坐在閆儒玉的電腦前,既緊張又興奮地搓了搓手。這可是全世界公認的最考驗智力的遊戲,第一關之後的關卡究竟長什麼樣?吳錯很想知道。
在他的手就要碰上鼠標的時候,們開了。
閆儒玉嘴裏叼着煙,手上拎着兩瓶3L的大瓶礦泉水,一開門他就看見吳錯正對自己的電腦“圖謀不軌”。
閆儒玉皺了皺眉,眼睛緊盯着吳錯伸向鼠標的那隻手。吳錯竟一瞬間漲紅了臉,有種被人捉姦在床的感覺。
“呵呵,那啥……你鼠標有點臟,我幫你擦擦。”
說著,吳錯拿起鼠標像模像樣地擦了兩下。
閆儒玉翻了個白眼沒理他,自顧自地打開礦泉水瓶,將裏面的水倒進賓館提供的電燒水壺,又打開一碗泡麵,只等水燒開。
他這一擺開要加餐的架勢,吳錯頓時覺得飢腸轆轆。
“哎哎哎,多燒點水,給我也帶點兒!”
“帶上你的了。”說著話,閆儒玉關了電腦。
吳錯撇撇嘴,“就一個遊戲,至於嗎?”
“你又玩不過去,萬一傷了自尊影響破案效率,那就不划算了。”
兩人單獨相處的時候,閆儒玉又開啟了毒舌模式,吳錯深知應對閆儒玉最好的辦法就是不搭理他,於是吳錯拿出自己的筆記本電腦,開始瀏覽白天在犯罪現場拍攝的照片。
“有什麼發現?”閆儒玉問道。
“現場有價值的痕迹只有一處,就是門檻上細長條的一截腳印。”
“線索少不一定是壞事,至少你可以在一條線索上集中精神。”
“到也是。”
吃完面,閆儒玉很快就睡著了,吳錯卻依然盯着電腦屏幕若有所思,直到天蒙蒙亮他才又睡了一會兒。
第二天清晨,三人驅車趕到村裏的時候,正有人在死者家門口又哭又鬧。
死者家門口拉了警戒線,有當地派出所的民警守着。錢所長正滿頭大汗地寬慰哭鬧的兩人,見到徐行二等人來了,忙裏抽閑地指着身旁一名穿着比較利落的村民介紹道:“這位是村支書,對村裡情況特別了解,有什麼事直接問他。”
大概是本村出了這樣的命案,村支書臉上有些掛不住,打招呼也是訕訕的。
吳錯可不管這些,開門見山地問道:“村裏有穿草鞋的人嗎?”
村支書被他問得一愣,“這……這東西早就沒人穿了,買都買不到,不過……倒是有幾位老人還有編草鞋的手藝,至於都有誰穿……”
“請您帶我去見見這幾位老人!”
“我也去!”
吳錯和閆儒玉跟着村支書走訪了三位平均年紀超過80的老人,拿到老人編的草鞋,吳錯自己穿上,將鞋底沾上水,在地上走了幾步,又在一處門檻上踩了一腳,與現場照片仔細比對后,他終於對閆儒玉道:“沒錯,我確定門檻上是草鞋的鞋印。你看這裏,如果是看整隻鞋的鞋印,就能看出編織的紋路,可是只截取一小截的時候,就全是細小的亂紋,參差不齊,跟現場的情況一模一樣。”
閆儒玉湊過來看了一眼,“除了男性,身高182以上,身手敏捷,又多了一條線索——草鞋。這形象……江湖氣息怎麼那麼重?”
吳錯對村支書道:“我需要一份有草鞋的人的名單,麻煩您跟三位老人溝通一下,請他們回憶一下曾經給誰送過或者賣過草鞋。”
其中兩位老人耳背,村支書苦着臉又是比劃又是吼地說了半天,總算記下了一份名單。
吳錯拿過名單道:“可以將女人、老人去掉。”
村支書蹭蹭蹭地劃掉了十幾個名字,僅剩的三個名字中有一個格外引人注意。
牛超凡!
死者的兒子誤傷了他兒子牛二男的眼睛。
閆儒玉立即對村支書道:“牛二男眼睛受傷的事你知道嗎?”
“咋不知道,還是我給調解的呢,農村娃娃命硬,不是什麼大事。”
“您還是帶我們去牛超凡家看看吧。”
牛超凡家大門緊閉,吳錯敲了半天才有一個酒氣熏天的男人從屋裏出來開門。
男人顯然是剛睡醒,頭髮凌亂,眼屎都快掉下來了,只穿了一條秋褲,整個人縮成一團。
“你就是牛超凡?”吳錯問道。
牛超凡才不管吳錯是不是警察,轉身就往屋裏走,一副愛誰誰的樣子,他一邊走一邊不耐煩地對村支書道:“啥事么?這麼早過來。”
村支書道:“兩位警官來找你了解情況,你啥態度嘛!”
牛超凡一梗脖子,“我啥也不知道!”
眼看村支書要急,閆儒玉上前攔了一把,對牛超凡道:“牛傑一家四口死了,你知道吧?”
“死就死,關我屁事!”
“就是跟你有關我們才來找你的,牛德亮把你兒子眼睛弄瞎了,才賠了2萬塊,所以你就殺了他,是不是?!”
“放屁!”牛超凡大怒,“2萬是不夠我兒子治眼睛,我也想再多要點,但我沒殺人!”
“那你前天晚上在哪兒?”
“在家!睡覺!”
“誰能證明?”
“我自己在家睡覺,還用得着證明?!”
“你媳婦和你兒子呢?”
這下,牛超凡語塞了,他蹲下,垂着腦袋,腦袋幾乎垂進了褲襠里。
閆儒玉遞給他一根煙,他將煙夾在耳朵上,閆儒玉又遞上一根,他才點上抽了起來。
過了一會兒,牛超凡嘆了口氣,終於打開了話匣子,閆儒玉和吳錯這才了解了這個充滿苦難的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