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修為進境

一別五載，陶子恬忽然發現心裏的念想來勢洶洶，幾乎讓他迫不及待了。

與杜祖年別過，陶子恬操縱着飛劍，因他修為尚低，故而速度不快，但好歹沒出什麼差錯，行了兩日，終於帶着郁景容回到棲霞派所在之地。

“師尊，師兄，師姐——！！！”陶子恬已經將師門上下視作至親，在外頭他還藏着掖着自己的脾性，如今回了家，便是興沖沖的，甚至以元氣傳音，頓時陶子恬的叫喊傳遍整個棲霞派。

華川慎第一個出現，仍舊是仙風道骨的長者做派，雲淡風輕地甩袖，輕輕扔下一句，“胡鬧。”卻沒有多少實在的苛責之意。

陶子恬十分歡喜，連忙上前見禮，“徒弟拜見師尊！徒弟回來了，可想念師門上下得很！師尊近來可好？”

華川慎笑呵呵道：“我好不好，還待查探你的進境再說。”

陶子恬覺得自己已經跨入化神期半步，也算不得太差吧，便笑吟吟地遞出手腕，任由師尊查看。

華川慎自然一眼就看出陶子恬境界，只是怕他太過冒進，為了修為而壞了自己根基，查看過陶子恬體內情況后才放心下來。這個徒弟雖然調皮搗蛋，但是在正事上還是極有分寸的。

隋順東與紅瑤也接連趕到。

彼時郁景容剛與華川慎見禮，華川慎拈着鬍鬚，即便眼前青年不是自己的子弟，也忍不住點頭讚歎：“郁小友果然天資過人，短短五載便有如此進境。順東、瑤兒、子恬，爾等日後即便求道有成，也要謹記不驕不躁，要知人外有人，比爾等優秀的子弟不知幾何。勿忘初心，方得始終。”

華川慎、紅瑤、陶子恬三人齊聲道：“弟子謹遵師尊教誨。”

陶子恬心裏嘀咕，這就是傳說中的別人家的孩子啊。

陶子恬想到一事，又連忙道：“師尊，景容同我在外奔波五載，這元神所受創傷，也不知道是否痊癒，懇請師尊為景容查看一番。”

華川慎平和的目光看向郁景容，他自是不介意為看顧他徒弟五年的小輩查探傷勢，只是郁景容若是按照他囑託溫養元神，如今元神應當是無礙，已然恢復記憶，郁景容卻未必願意讓他元氣侵入自己內世界了。

郁景容看了陶子恬一眼，上前一步躬身道：“如此，還有勞前輩。”

華川慎探詢一番，將郁景容元神無礙之事告知。郁景容神情不改，彷彿事不關己，陶子恬倒很替他高興。為此還以慶祝之名將郁景容帶到自己院子裏，親自下廚做了幾道小菜，又從隋順東那裏哄騙來幾壇美酒。

陶子恬乘着風清月明，又是良辰美景，與郁景容把酒言歡。其實多半是陶子恬在說，郁景容聽着。

陶子恬酒量可着實一般，只幾杯下肚，已經有些飄飄然，待飲下更多，則越發糊塗。不過他醉酒後也不無理取鬧，甚至十分乖巧安靜，便只是挪到郁景容的身邊，扯着他的袖子，被醉意浸透的眼眸水汪汪地注視郁景容，顯得眼睛越發的清亮。

陶子恬不時說些不知所謂的話，郁景容也耐心聽着，見他臉頰被酒意燒得通紅，就用手背拂過他的臉側。

陶子恬只覺得口乾舌燥，整個人像被架在火上烤一般，被郁景容冰涼的手一蹭，舒服得幾乎□□，哪捨得放他的手離去，又抓過來按在燙乎乎的臉上降溫。

郁景容眸色漆黑注視着他。

夜色更深，萬物俱寂，偶爾微風拂過，吹得人心底舒涼。

郁景容道：“我們回去吧。”他頓了片刻，抱起醉得軟乎乎的陶子恬，將他放到床上，陶子恬抓着他寬廣的袖子壓在腦袋底下，對他痴痴地笑。

郁景容坐了下來。

……

翌日。

陶子恬睜眼，只看見男人清爽的下巴，優美的脖子，幾縷烏黑的頭髮垂落下來，潤澤如泉水。陶子恬動了動身體，察覺到自己跟個無尾熊似的掛在郁景容身上，苦惱地低吟了一聲。

郁景容從入定中脫離，扭頭用格外清醒的嗓音說：“醒了？”

陶子恬慢吞吞從郁景容身上爬下來，訕笑道：“景容，我昨兒沒做什麼出格的事吧？”

郁景容搖頭，陶子恬才鬆了口氣。

他回到師門日子也過得規律，這會兒就鑽進灶房，果不其然，師尊已將膳食準備妥當，陶子恬歡呼一聲，牽着郁景容去用膳，熱情地為他布菜，“景容你切莫客氣，就拿這裏當自個兒師門看待。”

郁景容聞言執筷的手頓了頓，低低應了一聲。

隋順東與紅瑤一前一後進門。

陶子恬剛回到師門，見誰都眉開眼笑，“師兄、師姐，你們也來用膳呢，來，來，到這邊坐。”說著將身邊的凳子抽開。

隋順東看他那忙活勁，在他腦門上輕輕扣了一下，“得了，我與紅瑤早用過膳了，哪裏像你這般，睡到日上三竿才下床。”

陶子恬捂着腦袋嘿嘿笑了兩聲。

郁景容向隋順東二人點頭致意。

紅瑤本是要與陶子恬親熱一番，見到郁景容就想到自己被逼出獸身的糗事，便躲到隋順東身後，只伸出個腦袋來，“子恬可不知道師兄與師姐有多惦記你，我二人又要忙於修行，又要指點八荒界收來的外門子弟，實在是分身乏術，但想到昨日師弟回來，可還沒與你好好說過話，便一同來尋你了。”

陶子恬像模像樣地拱手行禮道：“師弟多謝師兄、師姐厚愛。”

紅瑤袖子掩唇，笑罵一聲，“裝吧你。”

紅瑤舉止頗有風情，陶子恬想了想，還是回頭和郁景容私語道：“景容，你瞧我師姐天生麗質，若你有意，我便出力為你促成這段好事如何？”

紅瑤跺腳道：“陶子恬，莫要以為我聽不見你在說什麼！”

陶子恬哈哈笑道：“哎呀，修士可無趣了，連說悄悄話都不能夠。師兄，怎麼不見我二師兄？”

隋順東道：“你離開師門不久后，你二師兄跟着出門，途中回過師門一次，也只是報了個平安，之後又走了，說是修行遇到窒礙，需要外出歷練一番。”

陶子恬道：“原來如此，歷練甚好，師弟此次出門便是收穫頗豐，想必二師兄日後亦然。”

隋順東與紅瑤坐下陪着陶子恬說了陣話，又匆匆離開，隋順東去前囑咐陶子恬去拜見師尊。

用膳后，陶子恬將郁景容安置在自己院子裏，獨自去給師尊問安。

昨日剛回到師門，陶子恬只是粗略交代情況，今兒便把詳細情形告訴華川慎，只是隱去杜祖年身份，以及郁景容所得至寶。

陶子恬並非不相信師尊，只是涉及旁人私隱，自覺不便相告罷了。

華川慎點頭，“原來有此奇遇，無怪郁景容與你皆修為大有長進。看來郁景容此人非但資質過人，且氣運絕佳，你這次可說是受他惠及。然而事有因果，若非子恬心存善念救助於他，也不能得今日這種種好處。”

陶子恬笑道：“我心裏喜歡景容這個朋友，倒也無關那些旁的。只是弟子有一事尚不安心，他既然元神已經痊癒，為何記憶仍舊損傷，且心智倒退？”

華川慎笑了笑，“你何以確定郁景容記憶不清，心智又倒退？”

陶子恬不假思索道：“因為景容同我說……師尊何出此言？”說到一半陶子恬愣了愣，又察覺華川慎話中藏深意。

華川慎晃了晃手中的靈茶搖頭道：“方才所言並無深意。我與郁小友交淺，而子恬與郁小友則過從甚密，郁景容此人可信與否，又有何人比你更知底細？”

“師尊所言俱是真知灼見，令徒兒茅塞頓開。”

華川慎好笑，“你啊，若是將這些花言巧語的心思都投入修行中，許是修為還能漲個幾分。”

陶子恬嘿嘿笑道：“師尊，若是一味將修行看得太重，於徒兒這種性情怕是適得其反，叫徒兒看來，討師尊歡心與修行同樣重要。”

華川慎還是被他沒皮沒臉的哄說給逗笑了，片刻后才道：“將你的靈種石拿予師尊查看一二。”

談及正經事，陶子恬也收斂了嬉笑之色，恭恭敬敬雙手將靈種石遞到師尊面前。華川慎將神識探入靈種石中，合目問道：“你自這靈種石中得到何種啟發？”

陶子恬想了想，如實答道：“從無自有，周而復始，生機無限。”

華川慎長笑道：“好一個生機無限，如此生機大道，與你跟腳及性情皆是契合非常，你能有此機緣，為師深感慰藉。”

陶子恬由衷道：“若無當日師尊出手相救，徒弟早已成了惡獸口下亡魂。”

華川慎揮手淡然道：“你我之間合該有此緣分，如今你已拜入我門下，師父照看徒弟，理所應當。當日舉手之勞你勿要掛於心中，順水行舟，許結善果，刻意為之，反而不妥。”

“徒弟明白了！”他視師尊為至親，若師門蒙難必定全力相助，平日卻也無須刻意記着那些恩情。

華川慎將靈種石送回陶子恬手中，“世間之道無數，上有大道，下有小道，世間修士只道是大道奧妙，威能無窮，然而事在人為，與天無關。若人只修小道，持之以恆，心無旁騖，未必不能修得正果，霞舉飛升。若人得以修大道，或苦於功法不全，或自視甚高，怕最後適得其反，身死道消。天賜機緣固然重要，卻也不能失了本心。”

陶子恬鄭重一禮，“徒弟省的了。”

華川慎打出一枚玉簡，“此功法名為《逢春萬秀錄》，合計上中下三冊，原為地階木靈種功法，因你合的是生機大道，反而與它更為相稱。只是《逢春萬秀錄》終究只是小道功法，若你不想辜負自己大道潛能，待你日後修為有成，且對功法有一定見解之時，自創新功法為好。”

玄元大世界的功法品階為天、地、玄、靈、凡，地階功法排列第二，雖然不足以發揮陶子恬靈種威能，但於他而言已經是意外之喜了。

“多謝師尊費心。徒弟必定好生修練！”

華川慎點頭，“你去吧，若是功法有成，或許還能趕上序位之爭。”

“是，師尊！”

陶子恬將神識探入玉簡，不消多久就將上冊功法瀏覽而盡。上冊功法名為春暉寸草，便是以自身之力溫養草木。這乍一看沒什麼威力，然而地階功法自有其奧妙之處，草木有靈，玄元大世界也不乏兇悍靈根，若能將其溫養，便能與其靈性溝通，屆時作攻擊之用，必然要比那些法寶靈活趁手的。

陶子恬將自己的見解告知郁景容，郁景容贊同，並從儲物法寶中取出一條藤蔓，“此為七品後天靈根，因喜噬靈氣，故名噬靈藤。若你能將其溫養，使其聽命於你，則能成合你之手，威力又近中品的寶器。如若不能，此凶藤威能可抵金丹修士，又嗜吞食，怕不能為你所用。”

陶子恬噎了噎口水，“那麼兇殘？”

郁景容曲指彈了彈藤蔓，藤蔓竟如活物，在郁景容的動作下緩慢抽動，如同閃避。

陶子恬看得更是驚奇，郁景容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跟腳也屬靈根，如今已修成人身，這七品後天靈根不過初開靈竅，不足為奇。”

陶子恬訕笑兩聲，“一直維持着人形……我快忘記自己跟腳了。”

郁景容見他模樣憨態可掬，眼中流露淺淺的笑意，他將噬靈藤遞與陶子恬，“我既收取了噬靈藤，自然也有手段震懾它，必然不會讓它害了你。”

陶子恬喜笑顏開，“我曉得，景容可好了，這正是瞌睡了就送來枕頭，我再高興不過。”

作者有話要說：之後的幾天會全力修文可能更新會不穩定但如果不更會提前說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