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番外五
此言一出，堂上的人都噤若寒蟬，只秦夫人哆哆嗦嗦地在發抖，她驚懼的目光看向那個好看的男人，滿眼的不可置信，他怎麼知道？！
“你說什麼？”秦老爺終究是轉過身來，也許是懼怕於眼前的這個男人，也許是在場的下人僕人也是很多的，況且府裏頭還有那些說法事的道士，他再怎麼遊手好閒，也不能被人戳着脊梁骨罵。
君燁看着眼前這個秦老爺，看他雖然是已經轉了身來了，但更多的是在意名聲，而不是在意秦芸笙的這個女兒。於是，他的臉就顯而易見地黑了下來。
秦芸笙怯生生地看着眼前的父親，小手緊緊攥着，她想喊父親，可動了動嘴唇，還是不敢喊出口，如同普通的小孩子一般，她雖然不明白為什麼小的時候，父親總是要疼愛妹妹多一點，但是對於父愛她還是很渴望的，畢竟父親已經是這個世上她唯一至親的親人了，她知道續弦夫人對她的惡意，此刻她想，如果父親能夠在這件事情上能夠為她主持公道的話......
然而......
“這位公子可有證據？”秦老爺踱步回到主位上坐下，一雙狐狸眼眯了眯，透出幾分精明來，這個時候看起來卻不像是那個遊手好閒無所事事的男人了，“若沒有證據，信口雌黃可是要付出代價的。”
她心裏的那一道希冀散去，眼睛的眸光也黯淡了下來，小手緊緊抓着君燁前襟的衣物，整個人將頭埋了上去。
這個舉動秦老爺沒看到，秦夫人也沒看到。只有君燁感受到了，他伸手輕輕拍了拍小姑娘的小身板，整張臉的表情已經徹底不好看了。
因為秦老爺的話而竊喜的秦夫人正要說話，餘光瞥到的男人的表情嚇得她將即將出口的話吞了下去，徹底噤聲了。
這個人太可怕了。她想。
然而更加可怕的還在後頭。
“我自然有證據。”君燁安撫小姑娘的動作沒有停，看向秦老爺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個螻蟻，讓秦老爺又禁不住地打了一個冷顫。
“那你倒是拿出來啊。”
秦老爺身上的氣勢不知不覺地弱了下去，整個人都有些底氣不足的感覺。
“阿舜。”
君燁淡淡的嗓音響起，忽然就從門外冒出來一個人，誰也不知道怎麼冒出來的，門房下人沒人通報，但是人就這麼明晃晃地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秦老爺秦夫人心裏都忍不住發怵。
“去將人帶過來。”
“是。”
領了吩咐的阿舜就這麼走了出去，秦芸笙這回已經抬起了頭，她看着這遠去的侍從，感覺在哪裏見過一番，有些熟悉。
不一會兒，阿舜領着兩個人重新回到了廳堂，一個身材壯碩的男人，一個微胖的婆子。
秦芸笙一看那個婆子就愣了，“王媽媽你怎麼在這？”
這個王嬤嬤就是那天隨行去寺廟的人之一，回程的時候她借口先前離開了轎子去方便，故而小姑娘以為她是躲過了一劫。
而秦夫人看見這兩個人頓時面無血色，整個人跌坐在座位上，冷汗潺潺。
王嬤嬤回頭看見被抱在男人懷裏的大小姐，麵皮白的更是厲害，哆哆嗦嗦地就朝着小秦芸笙跪了下去，連着聲兒在那裏哀求：“大小姐，老奴知錯了，您沒事真是太好了，求求您放過老奴吧，老奴上有老下有小，大小姐大人有大量，饒過老奴吧。”說著，她又往地上“砰砰”的磕了好幾個響頭，又道：“這一切.......這一切都是夫人叫我做的啊，老奴並不是要真心害你的啊。”
小秦芸笙被眼前的人弄得有點懵，她知曉這件事是繼母動的手腳，但是王嬤嬤也算是她的奶嬤嬤之一，自從她最親的那位奶嬤嬤沒了以後，她依仗的一直是眼前的這一位，可是為什麼這個王嬤嬤一直在地上求她放過她呢？小秦芸笙想不明白，不過也不用她想明白，另一個男人就已經開了口。
與那位王嬤嬤一般，身材壯碩的漢子全身抖得跟個篩糠子似的，一跪在地上便把什麼都說了。
根本不用阿舜動用什麼手段，人都招了。
那天，秦夫人將早就買通了的王嬤嬤叫到跟前，吩咐她等秦芸笙回程的時候，借口說要方便，讓馬車停在路邊，然後她出去跟秦夫人安排好的打手通個消息，只要讓那些打手上前將那些隨行的下人全部打死，再將那轎子馬車推下山崖就完事了。
為了不讓外人看出來端倪，秦芸笙出門都會被秦夫人安排了好些下人鞍前馬後伺候着，所以沒有人知道秦夫人的這般歹毒之心，就連秦芸笙都覺得母親不喜歡她僅僅是因為不是親生的而已，再怎麼樣，也不會害了她。
可誰知道秦夫人就這般動了手，還好那天秦芸笙早早發現不對，藉著身子嬌小，掀開轎子上的頂板，兩個人窩藏在那裏，轎子頂的那一團棉花糰子幫她們緩衝了傷害，才讓他們安然無恙。
每每聽到這一段兒，君燁都差點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緩了好一會兒，他才對着堂上已經驚呆了的秦老爺開口。“怎麼樣，人證物證俱在，秦老爺可還有什麼好說的？”
秦夫人此時已經說不出話來了，內心的懼怕讓她不自覺地冒出了淚花，冷汗一層又一層地冒上了心頭。
聞言秦老爺看也不看秦夫人，忙舉手作揖，道：“我無話可說，大人做主即可。”說著他又頓了頓，“此事跟我沒關係，大人您看......”說完，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看男人一眼，眼裏的忐忑意味十分明顯。
秦夫人怎麼想都想不到這般，與自己相處了快十年的丈夫竟是這般對待自己，遇到事情事先不忘撇清，她瞪大了雙眼，不可置信地看着旁邊坐着的男人，心裏卻是怎麼也不明白，自己沒有哪裏短了他吃的穿的，就算他去喝花酒逛花樓，她都不會置喙幾分，緣何就這樣了呢？
君燁才不管他們之間的章程，只是淡淡說了句，“事不關你，自然與你無關。”
秦老爺得到了保證，頓時笑的眉眼開花。
看了他一眼，君燁的表情沒變，繼續開了口：“貴府的嫡女秦芸笙往後就是我的未婚妻子了，不知岳父大人可有意見？”
話里是在徵求秦老爺的意見，可語氣卻是半點都不客氣，就像是通知了他一聲的樣子。
秦老爺有些猶豫，在他的眼裏，孩子不算什麼，更何況還是姑娘家，就算是他再怎麼喜歡秦盈笙，但是談婚論嫁起來，他考慮的更多的是她們能不能給他帶來好處，甚至誰的好處更大。他眯起了眼睛，眼裏有幾分在算計的意味。
“自然是沒意見，只是......”
看着秦老爺貪婪的面容，君燁嗤笑一聲，朝着阿舜擺了擺手，阿舜意會了過來，從袖子裏掏出了什麼吹了幾聲，宛若鳥啼一般的聲音過後，又有幾個人從門外走了進來，他們合力抬着一個大箱子。走進門，他們將箱子放下，眾目睽睽之下，他們打開了大箱子。
這一打開，秦老爺甚至已經恐懼癱在了椅子上的秦夫人都忍不住地抽了一口氣，這可容納兩個人的大箱子裏頭竟然滿滿都是黃金，一錠錠金元寶就這麼呈現在了他們的面前，秦老爺笑的見牙不見眼，目光半點不離那金子，滿口已然是稱君燁為女婿了。
君燁卻已經是懶得看他們的面容了，二話不說地抱着小秦芸笙離開，離開之前還不忘叫阿舜帶秦夫人送去了衙門，秦夫人走之前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心如死灰，滿心的悔恨，她如果知道這個眼中釘是能招來財神的，說什麼也不會對她下手，可惜天底下難買早知道。
除了秦府之後，君燁的心情才稍微好了些，重新鑽進了馬車裏，馬車外頭有小丫鬟和車夫，裏頭就只有君燁和小秦芸笙兩個人。
秦芸笙就算是再小，看到那滿箱的金元寶，內心都有些震撼，別說心裏有多忐忑了，她悄悄瞅着一旁的男人，男人好看的手指裏頭握着茶杯，一口下去，好看的喉結還動了動，渾身上下都賞心悅目得緊。
她自以為自己偷瞄得十分隱晦，對方沒瞧見，可君燁是什麼人，活了上萬年的神仙如果這點兒目光都感受不到，那麼他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他沒出聲，等着小姑娘開口，想着小姑娘在想什麼，五千年的時間他等得太久了，又怕眼前的是虛幻的夢境，直至小姑娘身上傳來的溫度提醒着他這一切都不適虛幻，他才敢去相信，相信了之後便忍不住想對小姑娘好，想把以前對她不好的人都一一懲戒了，然後再將小姑娘徹底變成自己的人，但是又怕小姑娘嚇到，他只能按壓住自己的內心，慢慢來，小姑娘年紀還小，五千年都等過來了，這幾年還等不得嗎？他如此安慰自己，心裏又吐出了一口濁氣。
這廂的小秦芸笙瞥着瞥着已經忍不住，糾結了幾番，她開了口：“君哥哥。”她扯了扯旁邊人的袖子，小小聲的。
雖然內心裏滿是對這個男人莫名其面的依賴，但是這畢竟是她第一次這麼長久時間接觸一個她完全沒見過的男人，雖然這一兩天對她的好她瞧見了，但是心底里還是很疑惑。
而君燁卻是被小姑娘萌的心裏冒開了花，只是面上還是顯露不出來，如果細看的話，自然就能發現他眉眼裏都是溫柔。
“嗯？”如她的願，男人略微低了低頭，將耳朵靠近她。
“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啊？”
這句話從昨天她就想問了，男人第一次見到她這麼無理沒有不高興，反而說要當她的未來夫君，這和她認知里不一樣，至少她平常看得話本子都不是這麼寫的，不應該是縱然女孩子喜歡一個男子，但為了吸引男子的注意，女孩子還要付一番心思么？可到了她的面前，卻是那般輕易地如願以償，讓她有些不真實之感。
從小到大，府里的不管是下人還是什麼旁的來秦府做客的人都喜歡秦盈笙甚過於她，她自然是不相信自己天生討喜，小小年紀的她已然是知道自己身份的尷尬。
君燁瞧着眼前小小的丫頭，面容和前世的她已經是有很大的區別，但是眉眼裏完全可以看得出來她以前的影子，還是那個傻傻的，性格純真的姑娘。
“因為你好看啊。”
君燁給了她這麼一個答案，就這麼一個她都懷疑的答案。
“啊？”小秦芸笙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君燁想了想，換了一個說法，“你那天不是佔了我的便宜？”緊跟着表情也有些委屈起來，“難道你要始亂終棄？”
“啊......”小秦芸笙更懵了，看過話本子的她知道始亂終棄這個詞自然不是好的意思，雖然她不知道確切的意思，反應了過來之後她忙搖手否認，“沒、沒有。”
“那就是你，你要對我負責，所以就要以後嫁給我，我就是你的人了。”
小秦芸笙已然是被他給繞了進去，整個人都迷糊了起來，只能跟着點頭，點了之後她忽而又想起什麼，面容蒙上了一股愁緒，“可是我對你負責之後，你就沒錢了呀。”
她想起了剛剛扛在她家的那一箱金子，她從來都沒見過這麼多錢，看着面前男人穿着黑衣裳，內里雖是紅衣內襯，但是她總覺得男人沒什麼錢，“你以後會不會因為我變得很窮很窮呀？”
看着小姑娘困惑迷茫的小表情，君燁忍不住想笑，事實上他嘴角勾了勾，扯出了一個笑弧，被那一抹笑弧刺激到的小秦芸笙更迷茫了，男人很好看，她陷在裏面都沒回過神。
笑完了之後的君燁開口，“笙笙。”
“啊......嗯？”反應過來的小姑娘忙點頭。
君燁忍住笑，一臉正色，“還記得你我們來之前的那一座宅子？”
“嗯？”這座鬼宅她知道，自小大人就說，那個宅子很大很大，是個很是富貴人家住的地方，但是鬧鬼，就沒人敢進去過。
“現下那座宅子是我的。”
“啊？”
小姑娘還沒反應過來。
“這座宅子只是沒人住，不是鬼宅，以後它就是我們的家了。”
君燁慢悠悠地補完了下半句話，小姑娘瞪大了眼睛直愣愣地看着他，完全愣怔了。
很多年後，當她回想起這一段，就忍不住想吐槽，到底是什麼原因讓她以為君燁很窮的？雖然君燁明面上是沒幾個錢的樣子，但是他用的都是最好的，出去逛就有一大把人跟隨，動根手指，錢都有人送上來......所以到底是為什麼她會覺得人家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