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
()“藍廷,男,二十五歲,身高179公分,黑髮黑眸。西元4021年參軍,歷任奧萊帝國CA軍團軍士、軍士長,CB軍團準尉、少尉,F五師集團軍上尉。曾參加對普曼帝國的蔥嶺戰役、白西塔戰役、蒲河戰役、木融嶺戰役等等大小戰役近百餘次,作戰勇敢、機智、頑強,率獲軍功。還曾帶領僅有十三人的突擊隊趁夜突襲,刺殺延城司令,並取得成功,全身而退。如今是奧萊帝國F五師獨立作戰大隊隊長,特級上尉軍銜,年少有為,前途無量。”
勞特中校用近乎炫耀的聲調念完手中的情報材料,慢慢抬起頭,望着坐在桌子對面的年輕人,露出一個盡量溫柔得體的微笑:“真是完美的履歷。‘年少有為,前途無量’,我對這八個字的評語毫無懷疑。你以區區三千人的兵力,在平漢隘口阻擊了繁城主力部隊長達24小時,又在翠容密林的包圍圈裏跟我們周旋了一個多月,若不是最後彈盡糧絕,被好心人透露消息,我們還真是不容易捉到你呢,藍廷上尉。”
對於勞特中校不遺餘力的稱讚,那個年輕人毫無反應。他端起一碗黒菌松茸湯,一口一口地啜飲,被飢餓折磨了幾天的胃部終於得到些許慰藉,停止已然令人麻木的刺痛。藍廷輕輕吐出一口氣,無聲地享受着屋內的溫暖和食物誘人的香氣營造的舒適的氛圍,半眯着眼睛,像一隻在外流浪很久的貓,饑寒交迫,終於回到家中,躺在暖暖的壁爐旁,滿足而慵懶。
藍廷被押到這裏之前,經特批洗了個澡。此時頭髮還是濕漉漉的,給人一種溫順的錯覺。身上卻仍穿着奧萊帝國的軍裝,在長時間的輾轉戰鬥中,已經又臟又破,滿是泥土和暗紅色的血跡,幾乎辨別不出本來的顏色。他卻穿得極為自在洒脫,袖子隨意卷到肘部。光滑乾淨的肌膚,趁着骯髒的軍服,竟給人和諧的美感。
一碗湯很快見了底,藍廷意猶未盡地舔舔唇,似乎正在細細品味黒菌鮮美無比的滋味。勞特被這個不經意的小動作撩撥了一下,瞳孔猛地一縮。他不由自主站起來,沿着長長的餐桌踱到另一邊:“怎麼樣?味道不錯?這種特級的黒菌,在我國也是很少見的,特地用來招待你。是不是從來沒有吃過?”勞特的嗓音低沉而膩滑,像蝰蛇發出的嘶嘶的聲音。
藍廷沒有理會,他端過面前的頂級牛排和杜松子酒,開始旁若無人地大吃大喝。看得出來這個年輕人很餓,他吃得很快,但是舉止仍然優雅,表現出刻在骨子裏的良好教養。勞特低頭看着,從他的角度,正好看見年輕人線條優美的後頸,沿着微微敞開的衣領,隱約可見一截精緻的鎖骨。勞特不易察覺地笑了一下,說:“奧萊帝國真是埋沒人才,最優秀的軍官完全應該享受到最頂級的待遇。尤其是你,藍廷上尉,你這麼年輕,又這麼……美……”他輕輕抬起手,試圖觸摸一下眼前細膩光潔的肌膚。
藍廷就像腦後長了雙眼睛,在勞特將要摸到的一剎那,偏頭躲開。勞特的手落了空,不以為忤地聳聳肩,提高聲音:“上尉,我勸你好好地想一想。最近兩國作戰形勢想必你非常清楚,貴國一連打了三場敗仗,甚至不得不全線撤退,嘖嘖,真是不妙啊。其實事情非常簡單,只要你說出貴軍在長河地區、淮委一帶的軍事部署,並在《投降書》上簽字,發誓從此效忠我普曼帝國,那麼,我可以保證,以往那點小小的誤會,完全可以忽略不計。喏,這是中校任命書。”勞特從侍衛官手中接過一份文件,放在藍廷的餐盤旁邊,“只要你點點頭,藍廷,你就可以與我平起平坐了。二十五歲的中校軍官,尋遍奧萊、普曼、輝軒三大帝國,只怕也找不到第二個出來。”
回應他語重心長勸說的,是藍廷“咔嚓咔嚓”咀嚼脆黃瓜的聲音。年輕人好像對食物比對他更感興趣,甚至在將盤中的牛排一掃而盡之後,對勞特的侍衛官伸出一隻手指:“再來一份。”那樣子不像是身在敵營、生死未卜的俘虜,倒像是坐在五星級酒店的貴客。
侍衛官科托看一眼勞特,中校微一點頭。科托轉身出去,又端了一盤牛排和一杯酒。藍廷一連吃了三份牛排,將最後一杯杜松子酒一飲而盡,拿起餐巾擦拭一下唇角。
勞特對這種明顯的忽視有些煩躁,但他忍住了,坐在一邊等着,雙手放在膝上,直到藍廷向後靠在椅背上,表明自己已經吃完,這才問道:“怎麼樣?”
藍廷低頭想了想,然後說:“我需要考慮一下。”
“沒有問題。”勞特笑了,在他手上不肯屈服的俘虜真是不多,只不過大部分只是普通士兵和低級軍官,沒有多大用處,少數的所謂“精英”最後不是叛變就是被摧毀。這個年輕人不一樣,他在敵軍中太有名氣,如果他能開口,自己無疑又是大功一件。勞特一向沒有耐性,他喜歡粗暴和殘忍,可一點點的等待還是能容忍的。他說:“我給你一天時間,你先回牢房。當然牢房的環境並不算好,但我可以保證,你很快就不用繼續留在那裏。”
藍廷搖頭:“不必,就在這兒。”他笑了笑,帶着幾分戲謔,“也不用一天,只要兩個小時。”
勞特向科托使了個眼色,轉身走了出去。科托心領神會,對屋內的士兵微微一擺手,加強戒備。
勞特不會給藍廷絲毫逃跑的可能,甚至可以說,連自殺都是奢侈。屋子裏十個士兵全是格鬥和射擊高手,藍廷只要有一點異動,一顆子彈就能打廢他的手臂。一個生命探測儀正對着藍廷,上面跳動着各種數據。就算這個年輕人割腕、服毒、咬舌,無論哪一種,生命探測儀都能在第一時間給予警告提示,哪怕他只剩下一口氣,也能立刻進行救治,起死回生。
對於冰冷的機器,和周圍虎視眈眈的衛兵,藍廷視而不見。他曲起手臂放在桌上,趴了下去,不一會發出輕微的鼾聲,居然睡著了。
兩個小時以後,勞特準時出現在門前。幾乎門一開,藍廷就坐起來,他長長地伸個懶腰,打個呵欠,似乎休息得非常好。
勞特問道:“怎麼樣?考慮好了么?”
藍廷一挑眉,點點頭。
“那麼。”勞特伸出食指,對科托擺了擺,“記錄。”科托連忙拿出本子和筆,屋子裏很安靜,所有人都注視着那個年輕人。藍廷微皺着眉頭,望向窗外湛藍的天空,好像一時之間不知該怎樣開口,正在絞盡腦汁地措辭。
勞特有絲不耐,他看着細碎的陽光,在藍廷的黑髮上跳躍,驀地覺得體內有一種莫名的騷動。他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微笑着說:“,貴軍的軍事部署。”
藍廷深吸口氣,一字一字地說:“特級黒菌的確十分珍貴,不過做的太咸,失去了應有的口感。”
一時間,勞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下意識地追問一句:“你說什麼?”
藍廷輕嘆口氣,大聲道:“你聾了嗎?我說你黒菌做咸了!”話還沒說完,他就愉快而囂張地大笑起來,像個剛用惡作劇作弄完別人的孩子。
勞特眯起眼睛,面色陰冷,從牙縫裏吐出幾個字:“這個笑話一點也不好笑。”
藍廷聳聳肩膀:“可見你的幽默感實在不怎麼樣。”他嘆息一聲,頗為遺憾地說,“就算做咸了也是特級黒菌,味道真是不錯,可惜你在旁邊喋喋不休羅里羅嗦,而且一張臉長得令人太倒胃口。要不然我還能再多吃點。”
勞特被激怒了,他直起身子,冷冷地問:“這麼說,你是不會招供了?”
藍廷斂了笑容,“蹭”地站起來,身形筆直如同一根標槍。那種隨意和溫順完全消失不見,此時的他,才是那個和敵人作戰到底的獨立作戰大隊隊長,神色冷峻目光銳利,略帶幾分嘲弄:“中校閣下,你我都是軍人,這種問題,需要回答嗎?”
空氣陡然凝固起來,壓得人透不過氣。勞特露出個獰笑,慢悠悠地說:“藍廷,其實我真怕你招供,這樣就沒有折磨你的理由了。我手下一共有六個刑訊的好手,每一個都能讓你崩潰,他們都閑得很,正巧無所事事。”
藍廷淡淡地說:“上帝讓一個人死去之前,都會給他空閑時間,以便於反省自己一生的罪孽。”
“你以為只要咬緊牙關熬過去就行了?絕不是,熬過第一天,熬不過第二天,熬過第一個月,熬不過第二個月。藍廷,像你這樣剛開始拒絕我的好意的人,我見得太多了。結果呢?天長日久,無時不刻,沒有人能挺過去那樣細碎而痛苦的折磨。到最後,就算你只剩下一團肉,也得活着喘氣,除了哀求和喊叫,什麼也做不了。你的尊嚴和骨氣,全都成了空話。”勞特絮絮地說著,眼神卻在放光,彷彿已經看見面前這個英挺俊朗的年輕人那令人周身激動的刑訊場面,“藍廷,你會趴在地上,舔我的鞋,求我饒了你的。”
藍廷輕蔑地掃了他一眼:“如果貴國的刑訊,像你描述的這樣刺激,我會覺得不虛此行。”
勞特仔細地瞅着藍廷,忽然仰天笑了起來:“好,很好。我不得不承認,你已經引起了我的興趣。我真希望,你身上的骨頭,能跟你的嘴一樣硬。”他一拍手,五個彪形大漢沖了進來。為首的是個魁梧高大的男人,渾身上下只穿着一條短褲,露出彪悍的肌肉。臉上一條極深的刀疤,橫貫整張臉,顯得異常猙獰。
“塔達。”勞特叫那個男人,“麻煩你熱情款待藍廷上尉,讓他知道知道什麼叫心滿意足。”
塔達餓狼一樣貪婪而兇狠的目光盯在藍廷身上,像立刻要吞掉一個獵物一樣舔舔嘴唇:“遵命,中校。”
藍廷沒有等人上前押住他,只是冷冷一笑,大步走出了會見室。
刑訊室在戰俘營的最裏面,是一處真正的地牢,甚至連巴掌大的窗口也沒有,分佈在長長的走廊兩邊,陰暗潮濕,終日瀰漫著令人窒息的腐臭和血腥氣。每天都有戰俘從這裏拖出去,或拉進不見天日的牢房,或扔上運送屍體的卡車。
每一間刑訊室都很大,同時能拷打數人。勞特中校很相信人與人之間的相互影響,他認為,只要有一個戰俘忍不住開口,其他的也會有樣學樣。不過有些人必須得秘密審訊,他們因為身份的特殊性,絕對不會在戰友面前招供,恰恰相反,啃噬人心的無邊黑暗和孤獨寂寞,才能使這些人最終投降。
勞特決定要親自審訊藍廷,他看着那些如狼似虎的獄卒把藍廷綁上刑架。塔達兩三下就把藍廷的衣服扒個精光,這是第一關,在眾人面前赤身果體,以此打擊戰俘的自尊,使對方感到屈辱難堪。藍廷卻只是冷笑,神色傲慢而譏誚,彷彿這些橫眉立目的獄卒,是群虛張聲勢的小丑。
年輕人四肢緊鎖,勁瘦的身體被迫大大地敞開着,像是個無聲的邀請。勞特吞了口吐沫,覺得嘴裏發乾,蛇一樣的目光粘着在藍廷略顯瘦削的軀體上,從微微汗濕的額發,小麥色細膩的肌膚,緊繃的小腹,修長的腿。藍廷有一種乾淨清冽的氣質,讓人忍不住要去狠狠地摧毀。
“真是迷人。”勞特想。他走過去,嘴裏的呼吸直接噴到藍廷的臉上,手指在赤果的肌膚上摸索,緩慢而帶有se情的意味。甚至惡意地用兩根手指,在藍廷左胸的RU首上捏了一把,粘澀地低聲說:“你長得可真是……漂亮……你知不知道對你這樣的戰俘,我們都是怎麼做的?刑訊個半殘,再扔到士兵中去被人LJ,他們很喜歡……非常喜歡……”
藍廷感覺到勞特的手冰冷滑膩,一陣噁心,被他幾近猥褻和侮辱的觸摸激得憤怒而羞恥,嘴上卻一點不肯示弱:“你放心,如果你做了奧萊帝國的俘虜,肯定不會受到這種待遇。我們的士兵對你這種爛貨的PI眼兒根本沒興趣。你只配剁碎了喂狗!”
“牙尖嘴利。”勞特低低地笑了起來,“只希望你一會不要後悔。”他又摸了一把藍廷的臉。藍廷費盡身上所有力氣,才使自己沒有閃避。他冷冷地望着對方,像看一堆垃圾。
勞特施施然坐到角落的椅子裏,對提着皮鞭早已按耐不住的塔達,比量了一個“請”的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