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恩怨情未了11

五台山普壽寺，寶相莊嚴，兩側鎮寺石獸肅穆而立。單檐五頂脊，四進出拱廊。普壽寺三字石匾鑲嵌山門之上，二進白色石階之前有兩個絳衣女尼正在打掃台階，慢條斯理，不緩不急。

邗雲來至山門前，雙手合十起禮道:“兩位小師傅有禮，小可前來拜山，不知師傅可否進內通稟一聲?”兩個小尼面目清秀，年僅有十六七歲，二人用禪跑掩嘴一笑道:“阿彌陀佛，施主，我普壽寺乃女尼清修之地，向來不接男客，還請施主請便。”

邗雲一聽，暗笑自己唐突，男兒身擅闖女尼清修之地實則不雅，便再次道:“阿彌陀佛，罪過罪過，都怪小可唐突，小師傅勿怪。敢問了清神尼可是在本寺清修否?”

一女尼起手道:“阿彌陀佛，施主是我寺師祖故交還是慕名而來拜謁?”

“不敢欺瞞小師傅，神尼座下弟子風飄影乃是在下娘子，故此前來拜謁神尼。”兩女尼相互抿嘴一笑，隨即便一臉嚴肅道:“阿彌陀佛，原來是風師叔郎君駕到，貧尼失禮了。我家師祖和風師叔不在本地清修，施主可沿此地西去，然後北轉，沿山腳直行，直至山巔有一土林，她們在哪兒清修，施主找尋便可。”

邗雲起手謝過，折身便去。

一路行進，觀此地山頂稍有突兀，偶有山林疊嶂，倒是別有一番風景，幾番峰迴路轉，漸至林邊，見此地隱秘，外圍更是有五行陣法或石或林，排列有序。再向林內觀看，見其林中暗排六合八荒奇異陣法。畢竟是方外清修高人前輩，邗雲不敢造次，只得在林外，一提太乙真氣，高聲喊道:”晚輩邗雲，遠道而來拜謁前輩高人了清神尼。”連喝三聲，皆是毫無動靜。邗雲不覺心中大急。再提內力至五六成，再次大喝一聲。

此次聲叫，已是撼動山嶽，迴音裊裊不絕。邗雲正在納悶之時卻聽天空中飄來一語道:“什麼人在此大喝小叫，有本事就進山林來見。”邗雲聽罷，閉目短嘆，看來方外之人，性情怪癖，不同於常人。旋即將腦中所學陣法溫習一番，便抬步進入奇陣之中，左三右五，進五退二，按心中所記皆依陣法而行。舉目前眺，但覺亂象橫生，有時如猛虎惡撲，有時如驚濤駭浪，有時如萬丈深淵，等等不一，邗雲一念太乙心訣，凝神靜氣，萬念皆空，旋即明白象由心生，真氣運行，腦海一片清明，腦現陣訣，默念行經之法，走走停停，問鼎生門，將近一個時辰總算走出奇陣之外。

抬目一看，只見眼前一人亭亭玉立，眼淚汪汪，鵝黃色錦繡服飾隨風飄舞，煞是美哉，正是日思夜想的娘子風飄影，小嬌娘風飄影不敢違拗師傅之命，只見郎君深陷奇門陣法之中而不能去救，更是心急如焚，心急落淚之時，見邗雲已經安然走出陣來，更是欣喜若狂，真沒想到這個其貌不揚的黑郎君真乃胸羅萬象，學究天人。想當初師傅教授自己師姐妹四人此奇陣時足足學了五天才勉強走出，更是被這黑小子的博學多才所折服。

兩人相見，如隔三秋，便相擁而泣，任時光穿梭，忘卻日月旋轉，直至一聲輕咳。二人才如夢方醒，尷尬的面紅耳赤，趕緊分開，邗雲舉目觀看，只見遠處一紅牆青瓦殿堂之前站立一清瘦老尼，老態龍鍾，面目慈祥，眼帶老垂，雙目瞘但卻炯炯有神，爍爍放光。

邗雲知道此人便是江湖上聞名遐邇的神尼了清師太，不等風飄影介紹便一個箭步近身前來，雙膝跪倒在地，磕頭喊道:“晚輩邗雲，見過神尼，小子給您老人家叩首。”誰料響頭磕完，未見神尼回話，嚇得邗雲更是不敢直視言語，只得低頭垂目，聽候訓斥。那小娘子風飄影則在一旁為其深深捏了一把汗，大氣更是不敢出半分。

了清神尼深灰色禪衣罩身，右手曲於胸前，左手負於背後，圍繞邗雲左右遊走一圈，一甩僧袍，拂袖而去，隨即便傳來一語道:“你小子雖然有些功夫，卻是弄虛作假，欺世盜名之徒，怎配我徒兒。”緊接着一聲輕哼穿盪在半空之中，久久不絕。

邗雲依禮來拜，更沒想到師太妄下斷言，激起邗雲心中萬千豪氣。身形巫的立起，此刻神尼依然已到那神殿門前，邗雲攜內力喊道:“神尼身居廟堂之尊，妄受後輩敬仰，單憑一面之緣，幾句之詞，便妄下斷言，實則令後輩未進齒冷。”一言激蕩，山林微顫。

了清神尼此刻身形定格在神殿門前不動，片刻之後才悠悠轉身，抬目看向邗雲，猶如利刃穿心，直奔邗雲，邗雲猛然間就覺如芒刺面，忍忍作痛。知道是了清師太被後輩頂撞，臉面全無，便以內力試探以示懲戒。邗雲豪氣已生，太乙內力自然而起便向了清襲來內力撞去，兩股內力相撞，擊出斯斯聲響。看的那風飄影和遠處的幾個女尼弟子心驚膽戰，不知如何是好。

“既然你不是弄虛作假之輩，卻為何不以真身示與我徒兒?”此老尼施功發力竟然還能開口傳言，邗雲心中一驚，暗道果然不虧為神尼之尊，功力果真是冠絕天下，心中佩服之餘，手下也不逞多讓，也答話道:“在下並非有意妄為，乃是遵從師命而為，一則怕紅顏禍水，二則免遭殺身之禍。敢問師太這可是弄虛作假?”

了清師太聞聽此語，旋即收功側身，怕遭對功之害，可是誰曾料想邗雲內力深厚，見其猝然撤功，當然不敢輕進，控制內力更是妙到毫巔，隨即便將內力化於無形。那了清師太自視甚高，更也沒想到天下間還有此控制內力到毫顛之人，不覺大驚不已。

重新來至邗雲跟前，精目對視邗雲良久良久，才再次折身而去，邊走邊道:“既然如此，恕你之過，以你真身來神殿內見我，影兒跟我來。”

那風飄影被剛才一幕驚的目瞪口呆，心中悲喜交集，五味雜陳。喜得是郎君相會於眼前，悲的是眼前這個黑郎君一直來皆是易容相見，不知所謂何來。直至神尼再次召喚，才睡夢醒來，尾隨而去，已是跌跌撞撞之態。

邗雲被一小尼帶至一偏殿之內，見是一卧榻僧房，裏面一桌一椅，一鋪一蓋，見桌上放置一包裹，包裹旁放置一粗木棍。邗雲驚喜，這正是自己的隨身包裹和那把直立長刀，此刻知道師太本意是讓自己以真面目相見，想來不覺心中暗笑，自己娘子還真得未曾見過自己的本來相貌，見見也好。

便端坐床榻之上，默運玄功將自己的一身黑色化去，真氣再次運行一周天，疲勞之態盡除，洗把臉將一路風塵洗盡，更換了包裹中的那身白色儒衫，將自己的風華絕代之貌呈現在這偏殿之內。

五台山普壽寺後山土林文殊神殿之內，文殊菩薩慈眉善目注視天下眾生百態，腳下佛龕之上香煙繚繞，白燭通明，殿內圓柱聳立，黃幔遮掩，佛龕下高台蒲團之上，了清神尼手捻佛珠，低聲唱吟法華經文。大殿之下灰青色禪袍女尼林立兩旁，左右各四，靠近神尼處垂手站立兩位國色天香俗家弟子便是風飄影和神尼座下二弟子林姍，另外一側有一木椅之上委身坐就一人，面容憔悴，細觀也是美女一個，便是被情所傷致殘左腿的神尼大弟子上官逸雲。

此刻大殿門口處款步步入一人，白色小帕挽籠罩頭，乳白色儒衫罩身，站立檔口，昂首挺姿，英氣逼人，身材七尺有餘，不肥不瘦，再觀其臉面，不看則已，一看雙目難移，勝卻潘安在世，貌美相如三分，臉龐白壁無暇，劍眉斜插雙鬢，鬢角兩縷垂髮，更如錦上添花，清澈雙目宛如一汪碧水，光彩照人，好一人間美男，真乃沉魚落雁難移步，閉月羞花定終身。

此子一入大殿，蓬蓽生輝，光彩照人，兩廂站立的那八位女尼弟子只見一天人入內，三人倒立背後的長劍掉落地面之上仍舊是置若罔聞，視若不見，更有一女尼嘴角香唌滴濕胸前衣襟不覺。美嬌娘風飄影見一陌生男子進入大殿之內，知道是邗雲無疑，再觀其款款之步，英姿颯爽，好一天仙美男下凡人間，不覺的兩腮緋紅，心猿意馬，雙目精光電射而去，無法自拔，難以移動分毫，心底處倒生出一絲自慚形穢之意，隨即便被陣陣狂喜襲擾不絕。

那二弟子林姍，此人之美雖然稍遜風飄影，但其美貌別有風味，一直自視甚高，今日一見邗雲才知自己妄自菲薄之甚，此男子之貌只應天庭擁有，人間哪曾有緣。不覺間沮喪至極，知道是師妹所有，不免恨意連綿。再說那大師姐上官逸雲自從被情所傷，便心灰意冷，恨透人間男子，誰曾想自己無邊恨意在此子面前蕩然無存，心中慢慢升騰起一股期許暖意，好生享受，滿臉頹廢沮喪之態頓時緩和甚多，俊面之上倒是有了几絲笑意。

驚噓喋咋，落劍垂涎，淚流輕試，長嘆覬覦之聲充斥神殿之內，神尼畢竟是得道高僧，觀看此子也被其絕世風標吸引的頓時一震，旋即明白邗雲先前之語絕非虛言。款步入內便令這些女尼弟子神魂顛倒，大有還俗邪念，便凝心靜氣，用體內深厚內力散發出一股清凈平和之氣，高頌一聲響亮佛號:“阿彌陀佛～～～”餘音不絕，眾人才一陣眩暈，靈台重歸清明之態。眾人皆都快速肅容凈面，收拾失態之舉。

邗雲款步近前，再次跪倒地上，算作賠罪之舉，拜謁神尼，神尼手捻佛珠，微微一笑說道:“少俠無須多禮，也請少俠原宥老尼失察之過。”

“不敢，不敢，師太折煞晚輩矣!”邗雲真沒想到，神尼變化如此之快，難怪成就非凡。

“少俠師承來歷能否告知貧尼，你既是影兒夫君，老身乃是其師，深知你之來龍去脈想來不算為過吧少俠。”

“這是當然，老前輩聽在下慢慢道來就是。”

“在下出生之時因父母險居困境，將我拋棄於西北道漠北山邊，被老羊倌爺爺收養至三歲光景，爺爺便撒手人寰，小子我便食百家飯，着百家衣至八歲，被奇門派中醫石門門主王宣收歸門下，帶至秦嶺山中學醫八載有餘，下山歷練行醫於西安府。行醫中偶遇當今皇上愛妃萬娘娘西安祈福，被賊人追殺，便與丐幫元老徐琛，徐道遠前輩施救於華陰縣。

誰曾想途中顯露醫術被西征軍馬統領陸光遠將軍看中，便效力軍營於涼州衛，軍中殺敵受傷被一狼王救回深山，食馬寶，飲寒潭，一番奇遇后復出中原。尋師武昌府，師傅王宣等我奇門中人被掌門夫人張秀鳳勾結江湖黑暗組織血影門，唆使長江幫將我師傅等人押解京城。在下千里尋師，救師於京城，被那萬貴妃認出便收為義弟，賜我金霖府邸，封我當朝一品太保。

在下觀當今聖上非昏庸之輩，殫精竭慮，正困惑於朝廷權貴暗中勾結江湖殺手組織血影門濫殺無辜，殘害忠良，便暗中授意在下成立一江湖正義幫眾，剷除哪些巨貪大惡，被朝廷叛逆和血影門探知在下師傅乃是奇門中人，為吞併我奇門商賈門富可敵國之財富，唆使長江幫將我醫石門三十七條人命送往西天，在下義憤填膺，為師報仇，殺戮天下血影門人，挑其多處秘密別院。是故江湖人稱在下奪命書生。

長江幫一直以來為禍長江兩岸，幫主孫嘯天被血影門滅口臨終時，將長江幫交於在下，在下本想一走了之。又怕其人多勢眾繼續為禍人間，便恩威並舉將長江幫收歸門下，整治幫規，使其回歸正途，造福兩岸。

血影門背後主使據在下查明乃是當今天下道教天師張元吉之同宗兄弟張梓清，因不滿天師之位歸那庶出的張元吉，暗中勾結東西兩廠執事太監梁芳，巴棟，和我奇門八燕之首穿雲燕董剛一流，剷除朝中異己，成立龍虎派，意在天師之位好統領天下南北道教，號令天下。

華山武林大會，張梓清於朝廷廠衛勾結，和華山叛逆裡外勾結在華山之巔深埋火藥，下山途中秘布火槍隊，將與會天下武林豪傑係數斬殺殆盡嫁禍於我奪命書生。在下夜探華山巧遇華山百歲元老亓元修。”

邗雲剛講到此，便聽神尼一聲驚呼道:“什麼，你說那個老東西還尚在人世?”

“是的前輩，亓老招呼在下到其隱居之處，喝酒論劍，比武暢談，臨別前，老前輩龜甲問卜便知華山該當遭此一劫。便將畢生研創的絕學讓在下代為保管，留歸華山後起之秀。

之後龍虎派崛起江湖，我奪命書生成為眾矢之的，人人恨而誅之，在下怕給長江幫眾招來橫禍，便將長江幫交由結義大哥吳子牛搭理，逍遙江湖，隱姓埋名，朝廷為平民憤，在下便與皇上商定一計，將那冒充在下招搖撞騙的太監名叫戴賢者喬裝改扮成我的模樣，押解京城，開刀問斬於菜市口，江湖之上便再無我奪命書生之名。

在下隨後打算入京，商討暗中剷除哪些大鱷之時，途徑洛陽，巧遇風飄影女俠為師姐上官逸雲報殉情斷足之仇，斬殺挽花公子蘇清瀾，誤傷在下，因琴相會與土地廟前。

因在下一時玩性遊覽嵩山，皇上封禪中嶽，同時張梓清密謀巴棟借封禪之際，將那假奪命書生屍首葬於嵩山，意在一網打盡我奇門殘餘和武林同道。

丐幫元老徐琛前輩有一女徒，乃朝廷忠良之後，念其年幼，父母雙亡，丐幫中人對其驕縱溺愛，藝成下山後貪慕虛榮嫁入華山少主譚正文為妻，華山劫難時被擒，同時被擒的還有少林掌門智塵方丈，武當掌門褚天機真人，還有徐琛前輩被關押在龍虎山地牢之中，此女為求自保，出賣色相，依附委身龍虎派掌門張梓清，成為其中一個**。此女也在嵩山，因在下易容，此**借帶路之名將在下留在嵩山。

在下一時大意，腦海中時常展現年幼之時，華陰縣城南在下為徐琛前輩解去七巧奪命藤天下奇毒之時，與其相交相識一事，未曾防備此女如此陰毒，中了**的西域奇毒合歡散，風飄影女俠尾隨在下便現身相救，一同跌落地牢陷阱之內。女俠唯恐在下中此奇毒，五臟俱焚，暴斃而亡，便以聖潔之軀，為在下解去奇毒。小可不敢始亂終棄，便在那陷阱中與其結為夫妻，共守白頭。”

邗雲洋洋洒洒講了近一個時辰，聽的大殿內眾人一同跟着唏噓嘆息。神尼聽完臉色凝重，不言不語。許久才長吁一口濁氣道:“真沒想到，少俠如此俠肝義膽，心懷天下蒼生，都怪貧尼誤會你了。”

“豈敢，豈敢，前輩乃是我娘子之授業恩師，責備打罵皆可，小子我哪敢有半句怨言。”

“小小年紀，油腔滑調。”邗雲聽完，臉面一紅，眾人卻都大笑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