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快意江湖情9
洛陽城北一處荒園之內,受傷的落魄書生文昊與啞巴書童二人在此棲身,最里一間草堂還算規整。此時床榻之上躺就一人,正昏迷不醒。
再看此人一身黑衣襲身,床榻里側擺放一把古琴。此時面紗已除,露出一張老臉,溝壑縱橫,老氣橫秋,臉上疤疤點點,甚是難看,此人正是索命琴受傷昏迷在此。
書生文昊一旁仔細查看此人傷勢,見此人背部奇經受封,肩井,天宗二穴受損較重,且出手之人勁力霸道,依稀有一股陰損之力漸行體內。文昊甚是詫異,褪去此人衣袖斷脈,時斷時續,令文昊大驚者便是此人膚色,臂彎處膚質白膩,柔若無骨,滑若美玉,彈指可破,索命琴想必是易容所致,且年齡不大,正值芳齡。
此時索命琴呼吸時而急促,時而氣息全無,文昊想來是那股陰損之氣已然行至心肺邊緣。倘若不及時救治,唯恐性命之憂。便不做他想,便從懷中取出一小小包裹,吩咐啞巴書童門外小心戒備。便攙扶索命琴床邊坐好,褪去外衣,裏面露出一粉白色淺色內衣,雙掌抵其背後,為其搜經渡穴,心中倒有些心猿意馬,雖然隔卻衣衫,也能感覺到此人背部膚滑柔軟,細膩溫潤。趕緊屏氣凝神,察覺此人內力極其深厚,任督早就貫通,若不是被這股陰毒內力封住心肺,此人說不定能夠自行療傷。
走八經,過奇穴,文昊憑藉體內淳厚的內家真力從裏到外,慢慢將那股霸道真氣逼出心包經,在一點點融合在其淤血之中,索命琴昏迷中一口黑血噴出,隨即呼出一些渾濁體氣,雖然尚未清醒,但卻氣息如舊。扶其側卧,文昊金針渡穴,借用手上純陽內力將其背部受傷的肩井,天宗慢慢疏通修復,接近一個時辰才告完畢,索命琴也算轉危為安。
次日,日上三竿之時,索命琴才悠悠醒來,只覺得渾身乏力,慌忙提內力總覺得時有時無,斷斷續續。再看自己躺在一破踏之上,好在旁邊古琴靜躺,自己察覺周身無恙,才算心安落地。恰在此時,從門外一瘸一拐走進一人,手端一粗瓷大碗,正冒熱氣,抬眼一看,正是那被誤傷左腿,精通音律的書生文昊,慌忙間用黑紗遮擋。
文昊挪至索命琴跟前,輕聲問道:“前輩您醒了?”
“奧,文公子,老身怎麼會身處此地?”
“前輩,是這麼回事,昨夜小生夜宿洛陽城北土地廟。今早天色未亮便於書童早早趕路,恰逢前輩昏倒在前方樹林旁,晚輩不識前輩真面,卻識得前輩古琴。是故小生主僕二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在此地尋的這僻靜之所,將前輩安置在此,望前輩勿怪小生唐突。”
索命琴將信將疑,口中卻喃喃自語道:“記得昨夜我力斗歹人而身受重傷,何人把我救治?”
“奧,不瞞前輩,小生自幼粗通醫理,前輩只是經脈受阻,事急從權,小生只得用金針為您疏通經絡。”
“原來如此,那多謝公子仗義援手之恩,真沒想到公子不但飽讀詩書,還是個醫林妙手。”
“不敢不敢,前輩抬舉了,您病體虛弱,還是將此粥飲食下吧,此地荒山野嶺實在沒有什麼好東西可以裹腹。”
“公子您放哪兒吧,如此多謝,我一會兒再用。”文昊聞聽此語,雖然蒼老,卻又一絲柔弱之感。
傍晚時分,索命琴行經打坐才告完畢,內力業已恢復的六七分。文昊主僕端來一些牛肉飯食,三人吃喝起來,索命琴除去斗笠,露出本來面目,嚇得小啞巴身形一晃,索命琴啞然一笑,看着小啞巴身形柔弱,面白耳赤,容貌俊朗,便釋然道:“小兄弟,不要驚怕,老身面目生來如此,由不得老身選擇啊!”
小啞巴雖然不能言語,卻能聽的人言,連忙雙手搖擺,意思是沒有取笑之意。三人對視一笑,繼續吃食。
飯後,索命琴重新黑紗遮面,便問道:“文公子,家鄉何處?今年秋闈可有把握?”
“前輩,小生家在武昌府,家中老母在堂,老母實指望高中會元,富貴加身。然當今宦臣擋道,忠良蒙羞,小生實在是進退兩難,前途未卜啊!”
“也不盡然,前朝有清白居士於忠肅,雖是一介書生,亦可跨馬馳騁疆場,保家衛國,被後人稱頌。”
“前輩所言極是,可是到頭來不也落個含冤殞命的下場嘛!哎~百無一用是書生啊!”
“公子無需妄自菲薄,天生我材必有用,但願公子金榜題名。”
“走一步看一步吧!”
“哎,文公子,老身聽聞你是武昌府人氏,可曾聽聞民間傳聞的江南正義八鷹是否真的就是你們武昌府人嗎?”索命琴疑惑問道,隨即轉念一想又道:“你乃一介書生,定然不會理會這些江湖中事,倒怪老身唐突了,公子勿怪。”
“奧,前輩是問這個呀,這個小生倒是知道一些傳言,您知道小生因會一些醫術,故江湖中人經常找小生求醫問葯,倒也聽來一些,據傳聞這正義八鷹與那奪命書生淵源頗深,好似大多是些孤兒,被江湖異人收養傳藝,前些日子據長江幫一個小頭目言講,小俠白鷹途經安慶府,長江幫安慶舵主易鶴乃是人面獸心的豺狼,暗中販賣良家女子,被其率眾割殺,為民除了一大害。還救了幾個什麼春夏秋冬的,曾什麼煙的幾個江湖女子。”
索命琴聞聽此言,一下從床榻之上站立而起,鄭重問道:“有此等事,你是從何處得來此消息?消息可否屬實?”
“前輩此事我想是千真萬確,小生自幼生長在長江邊,那個叫薛江的自小便是與我一同長大,他是長江幫總舵的一個頭領,想來此言非虛。”
索命琴聞聽長長噓了一口氣,才重新落座,好似虛驚一場。才悠悠道:“那薛江據說是長江幫舉足輕重一個忠厚之人,看來是真的。”
“怎麼前輩與長江幫有舊?”“非也,老身是好奇他們所救得那春夏秋冬幾個江湖女子。”
“前輩,他們是些什麼人,好好的大小姐不做,卻在江湖上行走,也不怕被人家搶了去。”
“此乃江湖中事,你一個書生怎會懂,你不知曉,那些女子皆是些苦命之人,要麼是衣不遮體,要麼是些忠良之後,都是被逼無奈才奮起一博,只為生存而已啊!公子方才言說,奪命書生與其八人頗有淵源可知其中緣由?”
文昊一邊點頭一邊說道:“江邊人講,先前奪命書生在武昌府整肅幫規,才使得長江幫回歸正途,造福兩岸百姓,之後便傳位現任吳幫主,也曾有人暗中揣測此八人可能就出自長江幫。”
“皆是揣測,並無真憑實據啊!”索命琴悠悠嘆道。
索命琴繼續嘆息道:”江湖之上,爾虞我詐,據傳聞奪命書生功高通玄,卻如曇花一現,被江湖宵小陷害,如今已被當今朝廷昭告天下,斬首示眾,頭顱被懸挂在前門外旗杆之上,並奪去國舅爺一品爵位,收回金霖府邸。然而當今天下武林中人聞聽此事,群魔並舞,龍虎山,蜀中劍派,九華劍派,蓬萊劍派等派系看似名門正派,實則魚目混珠,皆是掛羊頭賣狗肉之流。朝廷廟堂之上都有忠惡之分,何況天下武林啊”悠悠長嘆,似是在對自己自言自語。
一番感慨之言,文昊聽來懵懂不解。
突然索命琴好似記起什麼事,在此問道:“文公子,可曾聽聞那薛頭領說,她們那些江湖女子去往何處?”
“這個倒是不曾聽聞,你們江湖中人動不動就是打打殺殺,況且個個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
“對了,前輩那日救我的那兩個白衫人是什麼人,人家還給了我一錠銀子,日後也好報答一二,連名字都不曾知曉。”
“奧,那兩人乃是名門正派人氏,叫崆峒二英,一個叫廖羽,一個叫關玉山。江湖救急,乃是俠義當為,不必放在心上文公子。”
文昊畢竟受人恩惠,不知如何作答。
文昊起身離去,那索命琴仍然靜靜安坐,不知在做何想,是在擔心那些江湖女子,還是對眼前這個文弱的書生疑慮重重,一切皆都不可知。
次日醒來,文昊察覺索命琴已然離去,書生啞然一笑,便與啞巴書童繼續趕路。
二人來至一官道三叉口處,旁邊一樹林之中,書生文昊從懷中掏出一物連同一包裹遞給啞巴手中,文昊細聲叮嚀許久,二人戀戀不捨才分道揚鑣而去,啞巴一路向西,書生則折道向東邊而去。
嵩山地界,千年古剎少林寺歷來被世人敬仰,寺內僧侶眾多,習武之風頗重,武學更是博大精深。然當今皇上意欲僧,俗,道天下合一,教化萬民,但卻倚重道家,是故僧門凋零,江湖之上更是少有僧人外出行俠。
書生文昊一路一瘸一拐走走停停,放眼嵩山,鍾靈毓秀,奇險峰巒,崢嶸雄偉,峰壑開綻,凌嶒參差。心中感慨萬千不愧為名山第一,武帝封禪之地,山中無日月,世上幾千年。不知不覺便轉到中嶽廟處,卻突然間發覺此地戒備森嚴,更為驚奇者竟然有着直身,褐色長衫東廠中人在此把手,文昊大奇之心更熾,便想近前查看一二,誰料未至近前便被錦衣衛兵丁攔住,兵丁言講,近日朝廷欽差在此地封禪中嶽廟,速速離開。文昊只得悻悻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