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快意江湖情8

洛陽城南一山嶺之上，年久失修一破廟之中。

書生主僕二人在此過夜，一堆篝火徐徐燃燒在牆角一側，小啞巴合衣而眠。而那書生腿已包紮，未乾血滴仍有透出，灰衫破舊隨風而舞，斑斑血跡猩紅點綴，細雨霏霏中駐木棍在大殿外台階之上凝望夜空。

夜半時分，霏雨簌簌，潤物無言，真是細雨濕衣不曾見，閑花落地聽無聲。書生抬眼望天，寂寂無語，感嘆世態炎涼，人生苦短，前途漫漫，世事無常。

茫茫夜空中突然琴音悠揚，絲絲纏綿動聽，書生渾然未覺，聽的如醉如痴，此曲婉轉纏綿，悱惻盪胸，聽來猶如小橋流水，細雨霏霏潤萬物，又如花落花開，纏纏綿綿送花香。餘音繞梁，悅耳動聽，似訴說，似留戀，似離別。

聞得如鳴佩環一曲，書生揚天長吟:

一曲肝腸斷，天涯何處覓知音。

世人只嘆高山志，誰料我意流水情。

南園春色着新意，夢后醒來最易傷。

落花飛盡情飄絮，微雨傾腸意未央。

一曲剛罷，音調急轉，如千軍萬馬，縱橫沙場，奔騰輾轉，慷慨激昂，急風暴雨過後，黃沙漫漫，曠野死寂，叮叮叮三聲低音彈奏，一片凄涼。書生繼續唱吟:“

二曲將軍令，悲調琴瑟弄凄涼。

登高望，四野穹廬，荒草萋萋掩枯骨。

數千言，一鵠蒼天，白雲悠悠夜半涼。

書生仔細聆聽三曲，清凈平和，雲捲雲舒，花開花落，沁人心脾，讓人不覺淺吟低唱:

三曲清平調，清心普善遠塵埃。

春色煙雨霏霏，蓑笠狂歌大醉。

夢裏挑燈看劍，醒來燈火闌珊。

青苔階前一夜幾度聽春雨，牡丹城裏明朝癲狂賣杏花。

書生吟完，琴聲戛然而止，只聽簌簌細雨訴長夜，突然空中傳來低沉之音，蒼老沙啞道:“荒山野嶺之地，沒想到還有人深藹音律，難得至極，公子姓字名誰可否相告於老身?”

那書生手駐木棍，瘸拐起伏，挺胸答道:“高人錯愛，小生哪曾懂得音律，晚輩趕考書生姓文，名昊，字千尋，曲解前輩高雅彈奏，望請見諒。”

“孺子可教，文公子今日老身此地剷除奸佞，誤傷公子，望請公子不要介懷，以後如有難處，老身定然會現身相助，亦可提及老身名號索命琴便可，老身去也。”

“前輩，前輩，”書生數聲呼喚，皆無迴音，看來索命琴依然遠去，空留書生雨夜悵然。

次日，雲開雨散，陽光明媚，艷陽初升，洛陽城內繁花似錦，街衢兩旁偶有牡丹爭奇鬥豔，盛怒綻放。大街之上人來人往，車流穿息，更有不少江湖人物夾雜其中，看來那百萬金銀誘惑力不可小覷。

這日晚間，洛陽金刀王家府宅之內，有一華服公子夜間造訪，正在與金刀王炳清在客廳內密談。而其後宅之內卻是春光無限，王炳清之子王少湖正在左擁右抱，懷摟兩個絕色美女正在尋歡作樂，飲酒嬉鬧，不時從房中傳出陣陣**之語。

一陣琴音霍然而起，王公子猶如當頭棒喝，急速推開兩個女子，披衣提刀便躥至屋外，模樣狼狽之極，前廳中人也早就聞聽，也正快速而至，突然間琴音大作，罡風四溢，那王公子被琴音震飛倒地不起，其餘眾人受傷不少，隨即這偌大王宅便是一片死寂。

洛陽城北，一條黑影正在極速奔行，腳下絕頂輕功施展精妙，姿勢優美絕倫，身下樹木房舍如風馳電掣般向後掩去，眨眼間便奔出城去，直奔北邊一片山嶺而去。

剛越過一座山丘，前方林木遮擋，身形正欲騰空，卻見從林中閃出一人，擋住此人去路，只見這眼前人一身道袍，道冠束髮，三綹須冉，背背寶劍，手持拂塵。臉面上更是消瘦幹練，一副凜然之態。

黑夜奔行的黑衣人，背背一長條物件，一身黑衣，精巧斗笠黑紗籠罩，駐足戒備，提氣問道:“閣下何人，為何阻我去路。?”聲音沙啞蒼老。

“想必閣下便是近來聞名江湖的索命琴嘮!無量天尊，老道人送外號清泉真人是也。”

“奧，原來是龍虎派掌門張真人，不知真人攔我去路卻是為何?”

“貧道，只是想要一樣東西而已。”“什麼東西?”

“閣下從金刀王家府上那個華服公子身上取得的半塊玉佩。”

那索命琴聞聽此言，驚的身形微微一顫，厲聲問道:“你怎知玉佩在我手中?”

“貧道一路跟隨，一切盡收眼底，閣下手段高明，用琴音殺人，功力高絕，讓貧道嘆為觀止，當今武林能用琴音殺敵者寥寥無幾，想必閣下是西域天音教的人，不知閣下是哪位長老駕到，可否讓貧道瞭然?”

“老身不是天音教的人，真人無須亂猜，玉佩也不在老身身上，剛才行進中覺得累贅，讓老身隨手扔了，再說老身意在殺那淫賊王少湖，要那玉佩何用!”

“看來，你是不打算交了，那就手底下見真章吧!”

“你以為老身怕你不成。”說罷，索命琴已然抱琴而立。

一陣微風拂過，就聽琴音突然而起，裹挾強勁內力四射而去，周遭近些樹木皆都聞音而斷，再看那張真人手中拂塵攜內力揮舞，施展的是道門無上拂塵手法，提內力，走中宮，硬生生擋住這四面而至的強勁罡氣。拂塵舞動間猶如萬千鋼針，與那罡風對接，發出嗤嗤聲響。

那索命琴一曲終了，見毫無奏效，知道今日碰到難纏對手，琴音戛然而止，立琴於地，卻見突然從古琴背面取出一把青色寶劍，泛出絲絲青暈之氣，那清泉真人見狀俱是一驚，心中一駭，一搭拂塵厲聲問道:“你手中可是青鴛劍，你與神尼了清師太是何淵源?”

那索命琴並不答話，落葉劍法起手式狂花飛天舞正欲使出，清泉知道此落葉劍法的厲害，丟掉拂塵，背後青鋼劍已然在手，不容分說，揉身而上，來一先下手為強，三十六手天罡劍隨手而出，劍氣霓虹，激射四野，鋪天蓋地便向索命琴當頭罩下。索命琴落葉劍迎刃而上，‘噹噹當’數十劍劍鋒相接，火星四濺，劍氣飛揚，場中依然分辨不出出劍多少，身形變化，只見劍光，不見其人，伴隨着最後一聲清脆交接聲，雙方一分為二，清泉真人左手衣袖處道袍裂縫，而伴隨着四周真氣散盡，一片薄紗也飄飄而落。

須臾片刻，雙方再次抽身而上，雙劍並接，猶如雙龍出海，劍氣衝天，清泉真人奇招盡出，內力提至九成，護身罡氣彌身，天罡劍鋒精妙絕倫，風雨不透。那索命琴手下狂花劍更是高絕，星星點點，洋洋洒洒更加無縫可尋，見對方功力深厚，一時倒也奈何不能，便想抽招換式，改為以慢對快，身形悠換之際，內力畢竟消耗過巨，身法稍有停滯，那清泉真人早就洞察，青峰劍斜里橫穿，反手挽花，動作只在一瞬之間，肉眼難觀之際，索命琴倒劍磕擋，劍氣相交，相互抵觸，卻突然見那道士長袍袖裏，巨掌翻飛拍出，灌滿真氣，身形一緊，揉身側進，怎奈慢了一點點而已。

就聽‘啪’的一聲，正被擊中後背偏左處，一聲嬌嚀索命琴透過薄紗一口鮮血奪口而出，噴出三尺之外，身形也似離弦之箭，飛出三丈之外吧嗒一聲，倒地便昏迷不起。

清泉真人一抹額頭汗珠，暗叫一聲好險，隨即便嘿嘿一聲冷笑，慢步謹慎來至索命琴跟前查看，正欲伸手在索命琴身上搜尋那塊玉佩之際，突然聞聽破風之聲‘嗖嗖’而至，而且快速絕倫，電光一般，趕緊提內力一個雲里翻倒飛躲閃而去，身形甫一落定，展目觀瞧是何暗器飛至，只見地面之上斜立幾片樹葉，入地極深，似是還有真氣凝聚，嚇得那清泉真人倒吸一口涼氣，心中暗忖有此飛花摘葉手法傷人者，功力通玄，堪稱天下無敵，看來今日事難以善了，況且方才力斗索命琴內力消耗甚大，想罷便一個輕身漫步，撿起拂塵，飛身而去，眨眼便消失在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