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直男的崩塌
整整一個月了齊楚涵終於接受自己是齊楚涵了,一個十六歲的小姑娘,祖輩三代,直到父親這輩,仍舊是主持天祭山的祭酒禮官,雖說遠稱不上豪門世家,但也算書香門第了。
如果問齊楚涵,從異世直男,穿越成一個嬌俏小姑娘是什麼體驗,齊楚涵一定會噴涌而出異世所有的網絡罵人段子。
“老子是男人,老子要喝酒,要去打籃球。老子絕不穿這種花花綠綠的衣裙,更別說往臉上擦粉了,噁心!噁心!那是小娘們才幹得事兒!”
但是自陳仲聖手再三確認齊楚涵身心安康一個月後,齊楚涵終於難耐卧床的無聊滋味,選擇向這個落後的世界低頭,剛睡醒,便使喚丫鬟山山來給自己梳洗,順便更衣換裝。
並非是齊楚涵這個接受過新思想的腦子心靈突然被這個世俗給污染了,而是她真的不懂這些衣衫扣帶怎麼鼓搗。
“我的小祖宗,您終於想明白了?”山山和齊楚涵年紀一般,手腳乾脆利落,忠心耿耿,就是嘴巴管不住舌頭,什麼事兒都藏不住。
“那個宋其昌本就是是個沽名釣譽,花花心腸的浪蕩子,仗着走了些地方,曉得些奇葩怪事,就油嘴滑舌地騙您感情。”山山只顧着給自家姑娘打理頭髮,根本就沒注意到齊楚涵的臉色已經黑下來了。
別人穿越都是兩個靈魂融合,或者乾脆合二為一,可她不是,她是只有異世的記憶,原主人,就是原本真的那個齊楚涵,只剩下這副軀殼了。
也就是卧床這一個月,有了山山這個話癆,異世直男才對這個世界有了一個梗概認識。也對自己的當世情況有了個大概輪廓。
當然了,山山罵得最多的這個宋其昌,齊楚涵已經十分清楚“故事”的來龍去脈了。
那宋其昌本就是個讀書郎,再加上跟着先生遊學了三年,見識才華自然與眾不同,憑着幾首小詩,三句甜言,或許還會偶爾仰望星空,說幾句悲天憫人的慈善話,輕而易舉地就把曾經的大家閨秀給迷住了。
兩情相悅,又是適婚年紀,女方家長,男方師長,自然就見了面,也許下婚約,誰成想,宋其昌師徒說要回故里稟明父母,一去半年,傳回來的消息卻都是噩耗,最後的消息是宋其昌已經封爵,且已成婚。
大家閨秀憤恨難當,一病不起,性命垂危,不成想卻被一個異世直男穿越而來,佔據了軀殼,算是死亡,也算新生。
新生的齊楚涵彷彿完全變了一個人,雖然有初來乍到的謹慎,但更多的是與之前截然不同的性格行為。
山山還記得自己姑娘剛醒過來就出言不雅:“媽的,老子又喝多了?胖子,胖子?你他媽的不背哥們回家,來這種鬼地方幹啥?”
山山記得最清楚的一句是:“我勒個去,老子的胸怎麼鼓起來了?酒精中毒?啊——不對,老子被他媽的閹了!”
直到第五天,齊楚涵終日傻了一般地重複絮叨:“老子變了,還他媽的變成一個小姑娘了!”
第十天,齊楚涵突然正常了一天,問了山山很多事情,例如這是個什麼地方啊?這是公元或者公元前几几年啊?這是哪個朝代啊?我全名叫什麼啊?你全名叫什麼啊?宋其昌是誰啊?
第十一天,齊楚涵突然跑了,幸虧她對山路不熟,很快就被找了回來,嘴裏還嚷嚷着什麼“老子來自地球,老子要回家看比賽!”
齊楚涵只跑了這一次,然後就變得沉默起來,安靜的讓人害怕又難受,生怕她再尋死覓活的。
一直到第二十天,齊楚涵又神經叨叨起來:“如果這是另一個世界,那麼距離地球是多少光年呢?這麼落後的世界,科技肯定不夠強,宇宙飛船,不,拖拉機都沒有。我X,胖子坑我,說學數理化不好找對象,害的我也沒有好好學,現在好了,自己造宇宙飛船,就不用想了,唉,就連搗鼓一輛大學校門口那種三蹦子都沒希望了。”
而今天,齊楚涵開始問山山,原來的自己是什麼樣子的姑娘?
山山瘋魔了般,哭哭笑笑,最後放下水盆毛巾,案首挺胸,雙手後背:“姑娘琴棋書畫,天賦絕倫,是天祭山有名的才女。欣賞愛慕姑娘的公子才子,數不勝數……”
“停!”齊楚涵兩世為人,第一次被人誇得自己都受不了了,“就沒有什麼缺點嗎?”
山山沉默良久,似乎是顧忌主僕身份,不敢有絲毫不敬。
“山山啊!”齊楚涵本是異世家中獨子,難得有個小妹妹般的姑娘能聊天解悶兒,哪裏會端架子,刷階層威風:“你就敞開了說,畢竟人無完人,金無足赤,你自小陪我長大,對我知之莫深,所謂旁觀者清,你說的對,我就改,這樣我進步了,也記你功勞。”
山山低頭絞着小手,在聰明和聽話之間搖擺了一會兒,選擇了聽話:“姑娘生病之前,真的沒有缺點,才貌雙全,天祭山方圓千百里都是好名聲。”
“那生病後呢?”
“姑娘變了!”
“變得到處都是缺點了?”齊楚涵的直男尊嚴就像一頭餓狼,此刻眼神不善。
山山仍舊低着頭,自顧自地回道:“‘老子’這個詞從姑娘嘴裏說出來不太雅觀,還有別的一些話,都不太好。”
“還有呢?”齊楚涵對這點很清楚,畢竟自己現在身世,外表都是個大家閨秀,可不再是糟漢子了。
“姑娘的睡相也太差了,踢被子,在夢裏還喊打喊殺呢!”
“還有嗎?”
“食無聲,動有度,姑娘吃飯的樣子太嚇人了,呼呼嚕嚕的,比藏風谷的野獸還野獸。”
“還有嗎?”
“姑娘沐浴的時候越來越不認真了,前幾天就泡泡,後來就沾沾水算應付了,這根本就是粗野大漢嘛!”不再需要齊楚涵追問,山山越說越順嘴,噼里啪啦,一頓吐槽,說得面前某人面紅耳赤,恨不得被天降紫雷轟殺掉算了。
“山山,山山,山山!”齊楚涵喘着粗氣連喊三聲,才止住了山山對自己無情的批判:“來,我們半場休息一下,接下來,你說我的優點。”
山山認真地想了良久,故作乖順道:“小祖宗,咱們還是梳洗吧。”
齊楚涵來自異世的直男尊嚴崩塌得慘不忍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