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聚會
韓燕最後那看似平淡的一句話，卻如重鎚一般擊在李想的心上。
她驀地站起身，眼睛血紅，可她的嗓子卻無比嘶啞，竟然發不出任何聲音，只能靜靜看着眼前的韓燕從門口消失。
……
大年三十的下午，陳洛明終於交接好所有的事情，駕着他的白色特斯拉啟程回家。
當看到自己的兒子衣錦還鄉，陳父和陳母自然喜不勝收。
村裡人也都詫異，雖然他們並不認識“特斯拉”的品牌，可也有過年回來的年輕人。
大家品頭論足，都讚歎陳洛明高中都沒上完，能混到這樣的程度已經很不錯了。
而唯一讓陳洛明很開心的，便是他遇到了曾經的好同學劉發。
劉發人高馬大，比陳洛明大兩歲，但他留過一次級，就和陳洛明同班了。
第一次劉發和陳洛明認識時，還是劉發想打陳洛明，結果兩人練了一場后關係就非常鐵了。
劉發不同於其他的任何同學，陳洛明之前學習很好，在學校聲望很高，許多人都想着和他做朋友。
可當他從高中輟學后，原來關係好的同學一下子都不搭理他了，只有劉發一個人，對他依然如初。
可以說，陳洛明認為劉發是他唯一的一個老同學，再無他人。
果然不能免俗，有這次過年回來的同學，還是要組織聚會。
這個人叫張小亮，陳洛明和劉發自然都認識，因為他們是同班同學。
曾經在學校時，陳洛明是張小亮的死對頭，因為不管他如何努力，第一名的位子始終在陳洛明這裏。
第一名的光環實在比第二名強大太多了，所以陳洛明就是張小亮的肉中刺、眼中釘，他高中輟學，張小亮可以說是在被窩中第一個偷笑的那個人。
地點是張小亮選的，就在縣城那家唯一檔次還算可以的飯店，人也是張小亮叫的，都是曾經一起上學的同學。
劉發自然知道張小亮是來炫耀自己的，盤算好一切的他爽快地替陳洛明都應允了。
張小亮學習也一直都拔尖，上了不錯的院校，提前畢業實習后，家裏也支持了一點，年前剛買了一輛大眾帕薩特，深感自豪。
這次他帶頭組織同學聚會，再明白不過是想顯擺自己。
傍晚時分，大家按照事先約好的時間紛紛來到飯店。
陳洛明只是和以前的同學簡單地打了一下招呼，如果大家不問他別的，他也總是低頭不言。
張小亮果然最後一個到來。
酒席上，張小亮滔滔不絕，向大家吹捧這幾年自己如何的能行，因為很多同學也才畢業不久，實力上確實不如人家，大家也只能任由他這樣說著，沒有抬杠和拆他台的人。
看到一邊的陳洛明一言不發，低頭坐在酒桌前，張小亮心中無比的爽快。
幾巡酒過後，張小亮愈發放縱起來，他慢慢將矛頭指向了自己曾經的死敵——陳洛明。
張小亮將酒杯舉向陳洛明，聲音提高了幾個分貝:“洛明曾經學習那麼好，只可惜後來不念了，真是太可惜了。”
陳洛明喝了口杯中的酒，淡淡道：“沒有什麼，書念不成了，可以自己想辦法努力么。”
“自己努力？”張小亮哼笑着環顧了下四周，“看來洛明這話有點脫離實際啊，‘沒文化真可怕’這句話大家都知道吧，現在社會都發展到什麼程度了？”
張小亮放下酒杯，再次提高音量:“我來告訴大家，滿大街的大學生都找不到合適的工作，何況是我們。首先沒有文化，咱就像個無頭蒼蠅，自己能努力幹什麼，是努力搬磚嗎？”
酒桌上一陣鬨笑，因為今天來的所有人最不行的都是大學文憑，除了陳洛明。
陳洛明並沒有發作，只是靜坐在酒桌前，不再與他們爭辯。
劉發忍無可忍，在笑聲停住的那一刻，緩慢地、聲音洪亮地說出一句話：“我不知道洛明在外面是不是在搬磚，我只知道他現在的座駕是‘特斯拉ModelX’，由此可見他在外面混得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劉發站起身:“可這樣真正有本事的人總是這麼低調，怎麼反而是一些跳樑小丑，凈在這裏滿嘴放炮！”
一聽到這話，所有的人臉色都變了，張小亮臉色鐵青，他正在心中半信半疑。
可劉發沒有給他懷疑的時間，直接從陳洛明腰間扯下車鑰匙，在桌上向他滑甩過去:“這美國產的純電動汽車估計你還沒開過吧，不行一會感受感受，看看那點還欠你那輛帕薩特，好給我們反饋反饋！”
一看到特斯拉的標誌，大家都羞愧難當，張小亮更是頭低得差點塞懷裏，他從學校開始就和陳洛明斗，沒想到如今出了社會，他還是鬥不過他！
酒席不歡而散，劉發走到張小亮的跟前，故作驚奇道:“哎，聽說你還請大夥去唱歌呢，怎麼又不去了？”
張小亮上下嘴唇碰了一下，什麼話都說不出來，陳洛明及時地將劉發從身邊拉走。
……
這次的春節比以往都過得特別好，陳父陳母也都非常高興，唯一的小遺憾就是陳洛明的妹妹陳月玲身在外地，沒有回來。
有些消息不脛而走，大年初五剛過，就有農村的媒婆爭相登門為陳洛明介紹對象。
真是個奇怪的世界，之前陳家家境落魄，陳父陳母近年來託人說媒，卻不見一絲風吹草動，如今陳洛明有了出息，說媒者幾乎要踏破了門檻。
更有之前不再聯繫的一些女同學，都不知道在哪裏弄的陳洛明的通訊方式，紛紛來加好友。
有一個女生是三班的班花，學習也很好。
陳洛明在上學時多少對她有點好感，在輟學后那個還算落後的時代，一連寫了好幾封信給她，可愣是一封回信都沒有。
那天那個女生髮消息問陳洛明:我不知道我們為什麼會失去聯繫，其實這幾年我一直都在打探你的消息呢。
陳洛明回復說：哦，想必是那幾個郵遞員腦袋都不好使，把我給你寫的信都沒郵給你吧。
然後那邊就沉默了。
是啊，在如今信息這麼發達的社會，要真心尋找自己的一個老同學，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