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求佛
日子平淡起來了真的很快，轉眼已接近年關。
陳洛明這幾年都沒回去過過年，畢竟是男人，他也有點好面子。
一般回老家的人多半都愛舉辦什麼同學聚會，其實就是有些人感覺自己混的有點出息了，想藉機會跟往日的同學吹吹牛裝裝逼而已。
前幾年陳洛明確實沒混好，礙於面子是一方面，可其實最大的原因，還是他想在春節的時候多掙點錢。
一般單位，大年初一、初二、初三，最少雙倍或三倍的工資獎勵，這對於陳洛明來說已經是很有誘惑力了。
所以這幾年，陳父和陳母每次在年關打電話叫他，陳洛明始終都沒回過家。
今年他想回去也是偶然的一個原因。
那晚，夜風清涼，陳洛明走在喧鬧的大街上。
所有年輕的男女們說著、笑着，彷彿在這個世界上過得很快樂。
只見一個粗衣襤褸的老年婦女，正蓬頭垢面地坐在天橋的邊緣，身邊放着一個敞開口的蛇皮袋子。
袋子裏全是別人丟棄的傳單、海報等廢舊紙張。
看到她的腿腳有點殘疾，陳洛明知道她是要這樣“以逸待勞”的方式來收集廢紙，然後再拿去賣錢。
可這一點紙，又能賣幾個錢。
老年婦女的面相很和善，陳洛明不知為什麼一看到這樣的一個人，就突然無比想念自己的母親。
是啊，父母都是老實巴結的農民，經常衣衫襤褸，但農村的人總有一張最樸實無華的臉龐。
想到那老婦的悲慘生活，陳洛明的心裏突然很難過。
他從口袋裏摸出零錢，想着一百元太明顯，怕那老婦人不好意思收，便拿出一張墨綠色的五十元錢，快步走過去塞在她粗糙的手心裏。
她的手心不是一般的粗糙，甚至刺扎的陳洛明的手生疼，但卻很溫暖。
“大媽，拿去買點吃的吧。”
陳洛明說完就站起身子跑開了，那位婦人猛然反應過來之後，用手攥着那張鈔票久久不能平靜。
末了她在嘴裏念經道：“心善的孩子啊，願佛祖保佑你。”
說罷俯身跪倒在地上，向著遠方求拜。
陳洛明逃也似的離開，眼睛紅紅的，他掏出手機直接給母親打去電話。
“明明……”
聽到母親熟悉又親切的聲音，陳洛明眼淚不可抑制地流下來。
“明明，你怎麼不說話？”
“沒……沒有了，這邊信號不太好。”
陳洛明用力清清嗓子。
“噢……”
“媽，你和爸都好嗎？我今年過年回來。”
“好好好，我們都好，你今年能回來嗎？”
好幾年都不曾回家過年，陳母竟有點不敢相信，再次詢問了一遍。
“嗯，我今年能回來。”
掛斷了電話后，陳洛明打算去看看李想。
這些日子以來，兩人也常常聯絡，偶爾出去一起走走，但始終都沒有確定戀愛關係。
他們的中間，還隔着薄薄的一層冰，只要誰再稍微給出點溫暖，便即刻消融。
“咚咚咚”，陳洛明輕輕地敲了敲李想的房門。
“來了。”
房子裏傳來李想溫和柔美的女聲。
緊接着，房門被拉開，李想清純唯美的小臉就出現在陳洛明的眼前。
“洛明哥，是你啊！”
李想感到很意外，畢竟陳洛明第一次一聲不吭來看她。
李想高興地笑起來，兩頰的酒窩便適時地出現了，還是那句——梨渦淺現。
陳洛明剛踏進屋子一步，李旭就跳出來了：“明哥！”他熱情地打招呼。
李想笑笑說：“瞧你們兩個，不來的時候一個也不來，要來的時候兩個一起來，你們說我該跟誰聊呢……”
李旭異常靈敏，大笑一聲說：“哎喲，明白了。姐，你這意思是要趕我走嗎？”
李想趕緊拉住李旭的胳膊：“隨口說的，你別胡思亂想，姐可不是那種人。”
陳洛明笑了笑，問李旭：“是等着和你姐一起回去嗎？阿健那崽子一放假就跑回去了，咱們就一起吃了頓飯。”
“嘁，那死阿健着急回去聽說是要見相好的，就他那身體還不好好減肥，也不怕把人家女娃壓死。”
見到李想一時間雙頰飄紅，陳洛明說了一句：“小李子……”
其實李旭剛一說完就後悔了，平日他們這三個臭皮匠口無遮攔，沒想到自己一時得意忘形，見了陳洛明就忘了姐姐，要知道她可是一個很保守的女孩呢。
李旭又快速轉移話題：“我先不着急回，等我姐單位放假了，我們一起回去。提前回去了老家也沒什麼人，沒意思。”
“嗯，就是，我今年也回去幾天。”
陳洛明坐在茶几前的四腿小塑料板凳上。
“明哥也回去啊。”
“回去，但就是挺愁父母跟我說話的。”
“這有什麼愁的？”李旭不明所以。
“愁啊，愁他們又要給我催對象了。”
陳洛明隨口說道。
李想的心“騰”地跳了一下。
“這有什麼，實在不行就帶我姐回去，她又乖又聽話，要多省事有多省事，哈哈哈……”
李想羞紅了臉，伸手去擰李旭的臉蛋。
李旭順勢站起身：“好了，我這個大功率電燈泡也該閃了，你們好好聊。”
李想去拽李旭的外套:“怎麼說走就走……”
李旭卻不睬，直接拉開房門，“噔噔噔”地就下了樓。
李旭一走，氣氛陷入一片尷尬之中。
陳洛明在剛才聽到“很乖很聽話”的那一句時，心頭莫名抽了一下，林玲瓏傷心難過的表情瞬間出現在他的腦海里。
“洛明哥，洛明哥……”
見陳洛明呆立在原地，李想輕輕喚了他幾聲。
陳洛明從恍惚間抽離開來，抬眼正對上李想柔情的眼。
此刻的李想身體已經恢復了，不再那樣瘦得皮包骨，但身材依然嬌小玲瓏，是陳洛明在心中最喜歡的那種。
看着眼前無比深情動人的女生，陳洛明在心裏確定她就是他今生的摯愛。
可不知為什麼，一想到林玲瓏傷心欲絕的面容，心中某一個最疼惜的神經便被無端牽起。
“我……我先回去了。”
陳洛明突然說，他覺得目前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讓那個叫林玲瓏的女生少難過一點。
而她不難過的方法，他早已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