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殤
帶着小子們尋了一家小型的餐館用餐,最好的食物擺滿了一桌子,那些從小到大的少年從來沒有吃飽過,在肚子填飽之後,他們個個都不想動了。
等到他們能夠活動了,才尋了一個偏僻的地方進行下一步計劃。
“大人,您要我們做什麼?”第一名出手的少年成為他委任的隊長,名為阿狗。
“很多事情,”木青峰此刻依舊是遮住頭臉,“貴族有豢養家臣的習俗,你們就是我豢養的部下,從今天起,你們就是我的左膀右臂,我給你們吃,給你們穿,而你們只要完成我的命令就行。”
“是,我們知道了。”鋼與另外十二位少年單膝跪地,向他行禮。
“我將賜予你們名字,教授你們本事,至於你們能夠做到哪一步,將來能夠有什麼成就,還要看你們的努力。”木青峰說完手上凝聚出十三團清氣,分別沒入十三人的體內,“阿狗,我賜你名字坐天犼。”
“坐天犼?”阿狗有些不解,吼是什麼。
“犼在一個傳說里是創世神的一塊頭骨所化的神獸,是最古老的古神,因為在天地大變的環境中統領世間群獸作亂而被眾神封印,卻是依舊難以殺死,模樣與狗很像,坐天犼,就是讓你坐鎮天下,懂嗎?”木青峰這麼一講,其餘的孩子都興奮了起來,好酷的名字。
“你叫小馬?”一個十八歲的圓臉少年應聲,木青峰看着他,“我賜你名星陽,日為陽,星月馬在我的神話里是古妖神之一,是天上的一顆星辰的具象獸。”
“謝大人。”圓臉少年小馬現在已經有了名字,心頭好是感動。
“大人,我叫奶貓。”一名麵皮乾淨,長相秀氣的少年上前。
“白虎星,白虎是戰神,是軍隊的象徵,是威武雄壯的存在。”木青峰賜名。
“謝大人。”白虎星低頭相謝。
“大人,我叫啊鼠。”一名尖嘴猴腮的少年熱切的看着木青峰。
“偷天鼠,小盜竊財,中盜偷人,大者也不過竊國。雖是鼠輩,也能偷天換日。”木青峰賜名。
“我是麻雀。”一名瘦小少年報名。
“舞天雀。”木青峰看着少年。
“鵝。”一名虛胖少年開口。
“賜你名千里鴻。”
“大人,他們都叫我石頭。”一名雙臂出奇粗壯的憨厚少年仰頭看向他。
“金剛獠。”
“大人,我是火雞。”一頭紅髮,蓬鬆繚亂。
“泣血凰,”木青峰道。
“大人,我們是兄弟,我叫瓦盆,他叫瓦缸。”兩名棕發少年模樣有七分相似,雖不壯實,卻是說話瓮聲瓮氣。
“食鐵熊,劍指羆。”
“大人,阿羽,”一名十三歲少年有着一雙欣長猿臂,眼神堅定的看着木青峰。
“裂風翼。”木青峰直接賜名。
一名十五歲的麻臉少年期望的看着木青峰,木青峰看着他的表情,“鬼猿,”看着另一名不停咬牙的少年,“血狼。”
十三人各自得到了自己的名字,他們再次回到了貧民窟,十三人找到了一個破落院子,到處都是殘牆斷壁,不過還好有一棟石屋可以遮風避雨。這些小子們多是孤兒,就算是有父母的也沒用,還有其他的孩子,根本沒有回去的條件。
木青峰看着他們打掃了一個窩出來,隨後帶着幾人去弄了糧食,然後開始指導他們訓練。在這裏待了兩天,這些少年有了訓練的綱目后,木青峰離開了這裏去安排其他的事情了。除了十三人之外,他還要其他可以用的人,畢竟,現在是緊急用人之時。
除了無家可歸的貧民少年,這裏還活動着為數不少的盜賊與殺手,他們結成團伙好更容易活下去。而他找的他們。一連挑了三個團伙,一個三流殺手團伙,一個盜賊團伙,還有一個是騙子團伙,用木家人的能力給他們種下了禁制,三個團伙二十多人成了他的部下。
根據虛胖男子的指示,那名要挾他們的使者是一名臉上有着刀疤的魁梧男子,馬斯洛三人依舊在踩點拖延,而木青峰已經帶着人鎖定了目標。那人路過一條巷道,卻是幾人突然出手將他拉進了巷道,那人條件反射的出手拳擊向幾人,可是,木棒、石頭已經準備就緒,還不等那人出拳,木棒與石頭已經向他砸了下去。
“乒乒乓乓,”一場混戰在狹窄的巷道里展開,可憐那人本是以一敵十的高手,奈何受到地形所限也是發揮不出來,被那些底層的小混混給砸暈了過去。
一個小黑屋裏,只有昏暗的燈火可以勉強視物,男子庫拉看着四周,腦袋還有些昏沉沉的,“什麼人?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攻擊我?”
“你是什麼人?”一人從黑暗裏走出來,手裏握着木棒。
“我是你惹不起的人。”庫拉頗為囂張的回答。“砰,”他肚子上挨了一棒子。
“說,你是誰。”那人再次質問。
“混蛋,我告訴你,我……”庫拉只要再次廢話,卻是再次肩膀上挨了一棒子,庫拉一聲慘叫,一邊肩膀垮塌了下去,庫拉發出了不似人類的叫聲。
“說,你到底是誰?”那人再次揚起了大棒,庫拉已經痛得眼淚鼻涕一臉,因為痛苦而臉部扭曲了。
“庫拉,我叫庫拉。”庫拉終於鬆口了。
“很好,你替誰做事。”那人把玩着木棒,開始了詢問。
“蛇王,我是蛇王的執事。”庫拉回應。
“這次到帝都有什麼目的?”那人再次逼問。
“不能說,不能說,”庫拉搖頭拒絕。
“不說,你現在就要死,”那人再次敲擊在垮掉的肩膀上,庫拉再次發出了痛苦的嘶吼。
“製造混亂,在帝都製造混亂。”庫拉終於鬆口了。
“製造混亂?就憑你?”那人輕蔑的譏笑起來,“看來,你還是想吃些苦頭啊。”
見到即將打下的木棒,庫拉再次鬆口,“不止我,還有那些被我們操控的人,他們都有重要的人在我們手裏操控着,他們不敢反抗。”
“那些人都是誰?他們在意的人又在哪裏?”那人詢問。
“你們究竟是什麼人?是不是帝國的探子?”庫拉剛剛一句廢話,木棒打在了另一邊的肩膀上,庫拉再次發出了慘絕人寰的嘶吼聲,
“回答問題,免收皮肉之苦。”那人用低緩的語調強調,顯得極為病態與囂張。
“那些人不過是一群傭兵與冒險者,都沒有什麼背景,我只是掌握了其中一部分,只有三波小隊,人數只有二十幾人,他們住在幾間旅館裏。”庫拉此刻只剩下半條命了。
“人質呢?”那人再問。
“不在帝都。”庫拉剛剛回答,卻是被一把刀在臉上劃了一道,“死了,他們都死了。”
“還敢胡說。”那人一刀剜出了庫拉一隻眼睛,庫拉慘叫中不住掙扎,可是,牛皮繩實在堅韌的很,他根本掙脫不開。
“那些人死了,他們早就被殺了,反正經過這件事那些人也要死,處理了他們的家人也可以以絕後患。我說的是真的,人質都死了。”庫拉不住的大叫,然而屋外的人卻是相繼倒下,“死了,都死了?怎麼可能?”
木青峰嘆息一聲,這就是成長的代價嗎?實在是太殘酷了,馬斯洛三人趴在地上淚流不止,他們拼着性命的做事,就是為了換得家人平安,可是,誰能知道,原來家人早就遇難了。這樣的打擊實在太大了,儘管三人也是見慣了生死的人,此刻也是難以接受。
木青峰離開了這裏,他只是一個人,不是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明,人死不能復生,人們能夠做到的也只有看開,隨後繼續生活而已。
他回到了學院,算一算,距離沙庭偉他們結束交流學習只有幾天時間了,他卻是心情無比低落。
殿下婆婆來到了湖邊,看到他在對着湖水發獃。
“木家人與帝國的恩怨你知道嗎?”殿下婆婆語氣沉緩,問出了這個問題。
“知道,你們害了木家人,結果計劃出了紕漏,上一任皇帝由此喪命。”木青峰簡單的回答。
“你可知道我為什麼會精神失常?而且,讓人叫我殿下?”殿下婆婆身體都在顫抖,“都是因為木家人。”
木青峰本應該很激動的,可是,他此刻卻是很冷靜,沒有絲毫心理波動。
“木家人是這個世界的寵兒,所有人都在敬仰着他們,所有人都在讚美着他們,但是很多人也在畏懼着他們。”殿下婆婆身軀顫抖,“我本名古維珍,是當今皇帝古唯蘭的親姐姐。”
木青峰有些震撼,可還不足以撼動他的心。
“我的丈夫是帝國最出名的鍊金術師,那個方案就是他提出來的,可是,沒有人知道,木家人的血里隱藏着什麼,平常還好,可是,一旦提煉超過一定的界限,就會出現一種可怕的現象,吞噬,吞噬所有的的有生命的,沒有生命的,化成一片森林。”殿下婆婆身軀越抖越厲害,“災難來的太過突然,父皇實在太過專註,一刻也不願離開。我的丈夫太過驕傲,驕傲到想要打破生命的界限,可是,那種力量實在太過可怕,水晶管也不能隔絕,那種綠色的流螢波及的地方,統統變成了植物的沃土,你見過那些身體變成木頭,藤蘿從皮下長出來,還在垂死掙扎的模樣嗎?”
木青峰依舊沉默,殿下婆婆依舊自言自語似的接道:“我看見了,就在我的面前,看着父皇與最愛的人在你面前掙扎,那種痛苦你可以想像嗎?我那天就瘋了,連我的孩子遇險都不知道,失去了最重要的人,我的精神徹底崩潰,你知道嗎?我只比維蘭大三歲,可我看起來比他大一輩,都是你們木家人害的。”
木青峰迴頭看向殿下婆婆,“老師,那那些木家人他們又犯了什麼錯?只因為那種虛無縹緲的力量沒有覺醒,就要受到滅族的厄運嗎?木家人向來人脈稀少,子嗣繁衍艱難,好不容易三代人有了十幾個家人,偏偏被你們的野心給出賣,木家人就應該死嗎?”
兩個人看着對方對峙了良久,殿下婆婆對着湖水黯然垂淚,“我恨木家人,可是我知道錯不在他們,可我就是沒有辦法釋懷。”
“今天,我幫幾個朋友找家人,找到了那個威脅他們的人,那個人被打的很慘,可他告訴我們的結果也很慘,我的朋友家人已經死很久了。他們以前活的很累,很危險,隨時都有死亡的威脅,他們被人逼着做了很危險的事情,隨時會人頭落地,可他們還是懷着希望在期待,在努力,為什麼絕望在下一刻要把人擊碎成碎片。”
“老師,你是皇族,皇族想要處死平民很容易,只要一句話就行,為什麼平民想活那麼難,活着就是罪過嗎?”
兩個人再次陷入了沉默,殿下婆婆將手放在了他頭上,似給他戴了一頂帽子,很溫暖。
“你的朋友們怎麼樣了?”殿下婆婆語氣是那麼落寞,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自己。
“不太好,不過相較於先前,他們應該安全多了吧。”木青峰知道,沒有了後顧之憂,他們不會再為誰賣命,報復不用說,他們還找不到幕後黑手。帝國的探子還沒有找到他們,他們暫時還是安全的。
“是我們犯的錯,還是這個世界犯的錯?”殿下婆婆神色黯然,“太陽神不是在天上嗎?它為什麼不來解除我們的悲傷?”
“它不是看不到我們,而是不想管,甚至,有可能在背後推波助瀾,加劇這一切。”木青峰看着天上吶吶道。
“為什麼?它不是神嗎?”殿下婆婆問。
“因為它太貪婪了。”木青峰道。
“為什麼這麼說?”殿下婆婆問。
“神若不貪,怎容不得半點不敬?”木青峰還記得曾經聽過的話,“信仰早就變了質,神又怎麼可能還那麼公正無私。”
“所以,你討厭貴族,更討厭神教?”殿下婆婆笑了笑,“是啊,是我們的錯,也是世界的錯,大家都錯了,那我們什麼時候可以開始對呢?”
“大概,是我們找到真正的自己的時候吧。”木青峰此刻迷茫了,他以前清楚自己想要力量,來見證更高的風景,現在的他有一種疲累,令他想要放下一切去偷懶,什麼都不想管,也不想去想,只想好好的大睡一覺,醒來后什麼都不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