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遭遇!三眼族 と
中國閩州,九龍市九鯉縣皇家稅務局,納稅服務大廳九號窗口。
在系統里敲完資料,我向櫃枱前的納稅人,一個辦理代開發票業務的老人,一邊伸出手,一邊帶去一個字:“卡。”老人會意,拿出銀行卡遞給我。操作POS機,刷卡,順便指指密碼盤,然後我一腳蹬地,上半身接力一躺,辦公椅椅背向後倒到極致,使得我能剛好伸出手拉開抽屜抽出一張空白的發票。老人愣了一下,再次會意,一手遮着密碼盤,一邊“嘀嘀嘀”地輸入密碼。
“嗚……嗚……嗚……”抽屜里傳來震動,是上班時間調成震動的手機發出的。我瞟過去一眼,屏幕上顯示“府內”,是遠在浙州月清市的夫人的電話。手頭業務還沒辦完,我用小指把抽屜撥了回去,隨着椅背的回彈,順勢將發票推入抽屜上的針式打印機。
遞交銀行卡和發票聯后,我收起存根聯,按下評價器,掛上“暫停服務”的牌子后便起身,打開抽屜,拿出手機走向休息室。老人感到這位稅務幹部的服務很冷,不太滿意,但還是給了個面子,按下了“非常滿意”——與人方便,與己方便不是?
我打開現在通用的通訊軟件“時在”,給夫人發過去一個字:“打。”
因為她有包月分鐘數我沒有。
10秒后,手機鈴聲響起。“咋?”我問道。
“夫君,夜兒,不見了。”電話里傳來夫人焦急的聲音。
“哦?咋個不見法。”我波瀾不驚。夜兒,東楚緒夜姬(詳見《東楚緒夜傳》),17歲,上高一。半個大人了,不見就不見,誰還能吃了她。更何況,她從小跟我一起練習東楚明鏡流劍術,只要不是練家子或者奇襲的手法極高明,一般人奈何不了她。
“我剛正在午睡,突然一聲巨響吵醒了我,看到窗戶外很亮很亮,等爬起來,亮光不見了,就看到院子裏灑落着紙板箱的碎片。”夫人被我蛋定欠揍的語氣感染后,也鎮定了下來,開始組織語言,接著說,“我打開手機查看院子裏的監控錄像,但……不知道怎麼描述,我給你發視頻你看下。”
“好的,你發吧,不過得等晚上我回宿舍連上WIFI再看。”我說,因為我沒有辦理流量包。
“東楚謐風!我給你發截圖行不行!!!夜兒就是在院子裏不見的。”聽筒里傳來夫人足以驚動黨的咆哮。
“嗯。”我按掉電話后再次打開了“時在”。
過了好一會兒,跟夫人的對話框裏跳出三張截圖。一張是緒夜姬對一個紙板箱舉着刀,這是東楚明鏡流練習斬術的經濟辦法,只是……那個紙板箱,有些眼熟,莫非……第二張是白白的一團強光。第三張,緒夜姬剛剛待的地方只剩下碎紙片和碎木板。那個紙板箱……看完三張照片,我發送語音道:“嗯,我知道了。關於那個紙板箱,我不是一直放在儲物間最裏面的嗎?為什麼會被夜兒拿去試斬?”
夫人回復道:“今天早上我和媽大掃除,媽順便把儲物間也清理了,一些沒用的東西該扔扔,該賣賣。最近紙箱沒有了,夜兒看到這個,就拿去用了。”
“我現在去請假,回來一趟,這件事你不要報警,警察解決不了。夜兒的學校你也去做好請假。”我平靜地安撫夫人道,但回去后怎麼辦好,心裏還真沒底。
坐在電腦前,我一邊做請假單,一邊思緒飛回到17年前的那個超級颱風登陸月清市的傍晚……
2000年8月15日,8號颱風傑拉華登陸浙州,給炎炎夏日帶來了勁風驟雨的涼爽。傍晚,月清市的風雨很大,雨水滂沱,狂風呼嘯,當時還在工廠上班的我剛下班,正開車在回家的路上。忽然我看到在遠處的風雨中,依稀有個亭立的人影站在路邊,沒有打傘也沒有穿雨衣,懷裏抱着個東西。面對奇怪的人我的準則一向是不予搭理,當我正準備若無其事地駛過去時,她沖我揚起了手。那再當做沒看到就有點說不過去,於是我把車停下,搖下了右邊車窗。這時我看了清楚,人長得挺不錯的,皮膚白皙,眼睛平和中含着銳氣,嘴巴小小的,施了淡妝,穿着一件淡綠色薄紗連衣裙。她的額頭被濕漉漉的髮絲貼着,不住地淌着雨水,纏着繃帶,正中間一團血紅,看樣子是受了點傷。她並不是沒有雨衣,只是用來包裹懷裏的東西了,許是個貴重的東西。
她禮貌性地微笑着點了下頭,對我說道:“先生,可不可以送我一程,到車站就行。”
“上來吧。”雖然會把車內弄得濕濕的,比起載個美女上路,還是可以容忍,於是我按下了解鎖鍵對她說道。
由於我的副駕駛座上放了兩個空的紙板箱,是我從工廠拿的廢舊包裝箱,可以用來當劍術練習的靶子,所以讓她坐進了後座。
我把一包紙巾扔向了後座,隨後穩穩地握着方向盤,鬆開腳剎。雨越下越大,風也越吹越急,雨刮器開到最大了,能見度也不過3米,我實在不敢開太快。
突然間,車後面傳來猛烈的油門聲,我瞟了一眼後視鏡,有一輛黑色的越野沖打着暴雨,飛濺着水花,不顧狂風的猛擊,高速接近而來。“唉……來不及了。”女人嘆了一口氣,四處打量了下車內,一把扯掉額頭的繃帶,原來額頭中間的那團血紅,是一隻半閉着的眼睛,從眼眶周圍漸漸滲出暗紅色的鮮血。驚得我頓時鬆掉了油門,右手輕輕鬆開方向盤,握住了變速擋擋頭,眼角的餘光平靜地從後視鏡里觀察她——什麼鬼?Cosplay?。她端出懷中的物件,剝掉雨衣,解開一層層的黑色膠袋,露出一個褐色的,額頭上有個圓洞的骷髏頭。女人左手按着骷髏頭,右手伸進副駕駛上的一個空紙板箱裏,閉上雙眼,口中念道:“あかひてる、むかうえ、こことばな、ずばやき!”咒語念完,骷髏頭的頭蓋骨上浮現出一條條神秘的文字,穿過她的指間,源源不斷匯入她額頭的眼睛裏,然後從右手浮現出一個圓形圖案,越來越清晰,圖案內光點遊走,歪歪扭扭勾勒着線條,散發著淡藍色的光芒,彷彿在讀寫一個硬盤一樣。不一會兒,圖案完全明朗,中心是一個奇妙的圖騰,四周填充着複雜的線條如迷宮一般。光芒照射下,紙板箱裏也烙印出同樣的圖案。
“你很鎮定。”女人深呼吸一口,睜開了正常的雙眼對我說道。我是鎮定,我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我也沒感受到威脅,但凡有一絲端倪,我還是有些微自信能讓她感受下我的不鎮定。
“嗚——”女人按下了車窗,雨水頓時灌了進來,她望着窗外說道,“保護好這個紙板箱,藏好它,不想死就不要破壞它,也不要再提今天的事。”話甫丟下,人就“嗖”得一下乾淨利落地抱着骷髏頭從車窗里一躍而出。
“不是……”我急忙鬆開油門,略踩剎車,把車向路邊靠,沖後面喊道,“哥哥的真皮座椅!鞋上都是泥水你就踩?!”回答我的只有猛灌進來的風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