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各方
“哎呀，則平，你怎麼現在就下手了，時機還不成熟吧。”趙普回到政事堂還未坐下，盧多遜就焦急地趕了上來。
“哼。”趙普一聽氣就來了，“多遜啊，你去查一下，到底是誰讓那喬沖亂彈劾的，就這麼點事兒，可能彈倒嗎？”
“啊，則平。不是你？”盧多遜一臉不可思議。
趙普也不說話，生着悶氣，主要並不是對趙光義，而是居然有人敢背着自己下手，豈不是說自己的掌控力在下降。
正在兩人各懷心事時，忽聽門房來報，朝散大夫魏咸信，監察御史喬沖求見。
…………
趙光義心中火氣是壓了又壓，好不容易到了開封府衙，便直接進了后廳。
“大人，今日早朝發生了何事？”程德玄聽說趙光義回府，馬上趕了過來。
趙光義看看程德玄詢問的目光，壓低聲音說道：“這事是衝著我來的，今天居然有人想彈劾我。”
看着程德玄不可思議的神情，趙光義便仔細講起了早朝發生的事情。
“嗯，大人，我覺得我們應該在朝堂上用點力了。”
“那是當然。只是那群人可不是下面的官吏，不是一點小錢就能打發的。”趙光義沉吟。
程德玄也是沉思片刻，緩緩說道：“大人，朝堂諸公最需要的也不是錢，而是權。只不過這個權我們給不了，不如從御史台下手，他們品級低，俸祿不高，更看重錢財。”
“嗯，你去把李浩叫來，我有事情找他。”
“大人，你讓我去查李浩和魏咸信，我查出了一點明目。”程德玄想了想還是說道。
“哦？”
“大人，雖然沒有證據。不過我今天一早就守在李浩家門口，看見有一輛馬車來到了李浩家中。
從旁人處了解，此輛馬車每天都來。我感覺其中必不簡單，便遠遠跟在後面，居然發現此馬車進了皇宮。”
“哦？那馬車中出來的誰？”趙光義也有了點興趣。
“我並不認識，是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程德玄搖搖頭答道。
“是不是個子大概這麼高，留着一頭螺髻？”趙光義總手比劃了一下，雙眼放光。
“啊，大人，你知道她是誰？”程德玄驚異的問道。
“哈哈，不可說，不可說。”
…………
“咸信向趙相公請罪了。”魏咸信朝着趙普深施一禮。
“魏公子何故請罪？”趙普奇怪道。雙眼還不經意地瞅了瞅若無其事的喬沖。
魏咸信卻躬身答道：“實是因為今天喬御史的彈劾是我安排的。”
“啊？”趙普愣了一愣，“咸信啊，你父親跟我是多年同僚了，你這是何故啊？”
魏咸信卻是一臉正色：“趙相公，我早就看出那李浩居心叵測，奈何其在開封府任職，所以只得出此下策。”
“哈哈，哈哈哈。”趙普先是一陣大笑，又語帶戲謔道：“魏大夫這話怕是自己都不信吧？”
魏咸信卻是面不改色，仍是恭敬答道：“當然，這只是一個原因。我與二殿下交好，實是不想他將來為難。”
“嗯？”趙普緊盯着魏咸信，想努力從他臉上看出點什麼。
但魏咸信仍是面不改色，一臉平淡。
“是德昭讓你這麼做的？”趙普詢問道。
“怎麼會，這自是下官私下所為。”
“嗯，你們不要急，現在還不是時候。”趙普沉吟片刻，才開口說道。
“那敢問趙相公要等到何時？”魏咸信臉色終於變了變，略帶焦急。
“呵呵，快了。再說官家有意招你為駙馬，你現在站出來並不好。”趙普笑了笑，望着魏咸信說道。
見到魏咸信還待再說，趙普止住了他的話，說道：“帶句話給二殿下，一統之時，登基之日。”
…………
“見過府尹大人。”李浩接到通知就趕緊來見趙光義。
趙光義嗯了一聲，又盯着李浩左看右看，弄得李浩心裏發毛，又不好詢問。
好在趙光義只是看了一會兒，就笑問道：“李浩啊，你可曾娶妻啊？”
李浩一陣疑惑，難道要給自己做媒？
“回大人話，雖未曾娶妻，但已決定娶壁州王知州外甥女為妻。”李浩恭敬答道。
“哦？是那個叫靜儀的女子么？我也聽過善之公子的詞啊。”趙光義微微一笑。
“讓大人見笑了。我和靜儀確是從小長大，她身世凄苦，我只想讓她以後開心快樂下去。”
“嗯，有此心甚好。不過你就沒想過娶一貴胄女么？將來也是你一大助力。”
李浩一臉無奈：“大人，我這麼一個小官，哪家貴胄女看得上我？再說我已經答應王昭兄弟，正妻必是靜儀。”
趙光義看到李浩的樣子哈哈大笑：“好了好了，先不談這些。我問你，那個吳中你能請來赴宴么？於情於理你都得謝謝他。”
“大人，果真有人彈劾我么？那魏咸信跟我有什麼仇。”李浩氣急。
“你？他們彈劾的是我，捎帶着你罷了。你把吳中請來，我要好好謝謝他。”
李浩看着趙光義一臉不可置信。
“不用懷疑。我這個位置很多人眼紅，沒有他們不敢做的事兒。”趙光義頓了頓又笑道：“不過也有好事，你這件事算是了了，以後也不會有人彈劾。還有就是你們漲俸祿了，不過吏員薪俸以後就要由你們自行解決了。想必明日你們就能接到消息了。”
“啊，謝大人。”雖說自己只是添頭，不過李浩還是真心感謝趙光義，不然他最多被批評兩句，自己可不知會被調到哪個犄角旮旯。
“好了，也不用謝，我得下屬別人怎麼可以欺負。你去請吳中吧，就明晚我家後園。”趙光義淡淡道。
“是。”李浩覺得這趙光義還是真有當領導的樣子，知道扛事的就是好領導。
…………
皇宮，福安殿。
“娘娘，二殿下求見。”侍女向正在一副畫像前叩拜的女子說道。
“哦？徳昭？”起身收拾好畫像，才吩咐道，“請去大殿吧。”
“打擾娘娘了，徳昭今日前來是因為找到了蜀中的摺扇，特意來獻給娘娘。”趙徳昭躬身施禮。
“二殿下客氣了，當日不過隨口一語，難得殿下居然還記得。”這女子雖口中如此說，心中還是很感動，現在這皇宮難得有如此挂念她一個想法的人。
這女子正是花蕊夫人，她也沒想到當日晚宴中的一語，趙徳昭還真記住了。
趙徳昭從錦盒中取出一把摺扇，雙手遞給旁邊侍女，又接著說道：“難得娘娘有喜歡之物，區區小物，能算什麼。再說我也有一個不情之請。”
“哦？二殿下有什麼請求，但說無妨。”
趙徳昭笑了笑：“世人皆言娘娘詩畫雙絕，徳昭一直無緣得見。今徳昭也獲一柄摺扇，想請娘娘墨寶。”
花蕊夫人雙眼有點紅，在這大宋皇宮，從來沒人在意她的什麼詩畫。官家喜歡習武，宮中太監也是在軍中磨礪過的，很多時候官家都喜歡和他們舞刀弄槍。而另一個妃子宋娘娘年紀尚小，也很樂意去觀看他們比武。自己真是曲高和寡，想想都是無奈。
今日聽到趙徳昭居然喜歡她的詩畫，就像終於有人承認她肯定她了一樣，一時之間難免有點激動。
命宮女取來筆墨，花蕊夫人就在摺扇上寫了起來：龍池九曲遠相通，楊柳絲牽兩岸風。長似江南好風景，畫船來去碧波中。
等墨跡稍干，又在另一面畫下樓船楊柳，青山綠水。又看了看，覺得不錯才遞給趙徳昭。
趙徳昭打開一看，頓時雙眼放光。
仔細品了品，才贊道：“世人皆言娘娘詩畫雙絕，但都不知好在何處。今我觀之，詩如王摩詰，畫似二李將軍，更兼一股清新之感，躍然紙上，遠甚他人。”
花蕊夫人也笑了：“殿下謬讚了，我怎敢與他們相比，羞煞人也。”
趙徳昭卻搖了搖頭：“不，娘娘比他們更好，這手字他們三人是無論如何也寫不出的，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想必說的就是這。世人皆言娘娘詩畫雙絕，竟不想這書法也是如此美妙。”
看見趙徳昭痴迷地望着手中摺扇，一副生怕別人搶走的樣子，花蕊夫人心中一陣好笑，又一陣感動，這就像伯牙遇子期，知音難覓啊。
“殿下以後若有詩文，也可來與我討教，我在宮中不知民間事，怕難得進步。”花蕊夫人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說出這句話。
“我有一個朋友，也是蜀中的，他也是詩詞雙絕，前些時日還給他遠在壁州的未婚妻寫了一首詞，娘娘聽聽。”
…………
看見趴在桌上對付一盤杏仁酥的趙德芳，宋妃有點無語。
趙德芳並不是她的孩子，或者換句話說她也是個孩子。她雖說比趙徳芳大了七歲，今年也不過才十九歲而已。
只不過自幼進宮，比一般人成熟得多。官家雖也經常臨幸於她，可是就是一直無所出。相反因為進宮時年紀尚幼，同趙德芳很是玩得來。
想到花蕊夫人也是一直無所出，她有點擔心，母以子貴在皇宮那就是金科玉律，可是自己這肚子。
輕撫平平的小腹嘆了口氣，又望向不知愁的趙德芳，她突然有點羨慕。
不過，跟着一個念頭閃過了她的腦海。官家畢竟四十多了，恐怕不會再有所出，如果趙德芳是自己兒子……
趕緊喝了口茶，揮去腦海中的可怕念頭。
不過有些東西一但生成，想要消失就很難了。
是啊，趙德芳從小就跟自己親，雖說他還有二哥，但是官家身體很好，誰知道呢。如果把自己娘家的資源都用在他身上，會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