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憐憫
“喲，又抓到兩個小鬼啊。”另外一名戰姬看着被抓過來的卡爾和莉莉，顯得非常滿足。她的塊頭比起這位只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唉，早知道我就不跟你說那麼多了。”莉莉後悔地說道。如果當時他們果斷地逃走，說不定如今早就已經安全了。
“對不起，我好奇心實在太重了。”卡爾也顯得非常內疚。對於從沒見過世面的他，外界的一切確實都顯得太新鮮了。
“你在富人家裏待慣了，對外界的事情了解實在不夠多，我估計你連怎麼做飯都不會。”莉莉嘆了口氣，她對於這種嬌生慣養的人其實是有些反感的。
“喂，做飯我還是會的啊，雖然我父親從來不讓我親自下廚，但是我至少可以去偷學的嘛。”卡爾對妹妹的刁難有些不滿了，於是趕忙強行解釋起來。
也許是情緒太激動，卡爾的聲音讓戰姬聽到了。
“少說點話吧，免得挨訓。”她走到了卡爾跟前，面無表情地跟他說道。她的語氣毫無感情。如同莉莉說的一樣，這幫女人已經不知道在戰場上殺過多少人了，可能對於感情這種東西，早就已經麻木了。
雖然她看上去並沒有什麼殺氣，但兩人還是大氣都不敢出，只能祈禱對方別做出什麼出格的事。尤其是卡爾感覺非常不舒服，因為對方身上的體味實在太重了，即使是這麼厚重的鎧甲也擋不住。
“這個女的，狐臭也真是夠重的。”莉莉也不禁皺了皺眉頭。
“原來這種味道叫狐臭啊，我還是第一次聽說。”卡爾又擺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莉莉對此則是完全無語了。
“不要隨便談論別人的私隱。”戰姬的語氣稍微有了點波動。
“你，不會要殺了我們吧？”卡爾問道。
“只要你們老實待着，將軍不會把你們怎麼樣的。”戰姬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又變得平靜起來，然而隱藏在鐵面之後的臉誰也不知道是什麼表情。
“哦，能不能請你做個自我介紹什麼的……”卡爾只能試探性地問她。
“我要是告訴了你，恐怕下一秒就得幹掉你了。”戰姬顯得有些不耐煩。
“抱歉……那麼，我們什麼時候才可以走？”莉莉終於問出了最重要的問題。
“看將軍心情。”戰姬說完後走到了莉莉的跟前，卡爾這才注意到她手上的金屬指甲相當鋒利，好像隨時都會劃破皮膚，這或許也算是一種危機時刻的武器吧。
“看樣子你們好奇心還是挺重的，為了保險起見，我得讓將軍確認清楚你們的身份才行，如果你們是間諜，或者偵查部隊什麼的，那麼你們不但沒有自由，恐怕……”她話鋒突然一轉，讓兩人不寒而慄。
“真不是，我們只是好奇心比較重的普通人而已。”卡爾趕緊辯解道，求生欲讓他的話比平時多得多。
“別廢話了，你們心裏沒鬼的話，就乖乖接受我們的盤查。”戰姬說完以後，就把兩人給押了回去。
科斯特鎮已經完全成為了復仇戰姬的據點，不過她們並沒有對當地居民造成什麼影響，可見紀律之嚴明，卡爾的戒心也有所放鬆。
而那個所謂的將軍，則是坐在鎮子唯一一家餐廳里，等着食物給她端上來，看着就像是一個經常吃霸王餐的無賴一樣。
“瓦蓮將軍，我抓了兩名疑似間諜的小鬼，請您過目。”戰姬在那個將軍面前顯得畢恭畢敬。雖然身份保密是復仇戰姬的軍令，但是對於將軍，這個要求似乎是例外的，畢竟，那個女人毫無顧忌地叫出了她的名字。
“很好，你退下吧。”那個叫瓦蓮的女人看上去很懶散，一點也沒有將軍樣，她雖然全身裹得嚴嚴實實，但作為男人的卡爾卻感覺到了鐵皮裏面的那個女人深不可測的慾望。
“謝將軍。”戰姬說完后就迅速離去了，她看上去並不想跟自己的將軍多待哪怕一秒鐘。
“別做傻事。”路過兩人跟前時，她仍然不忘悄悄提醒。她雖然嘴上刻薄，內心其實一直都很在乎他們。
瓦蓮慢悠悠地放下自己的二郎腿，然後轉過椅子正對着兩人。
“別那麼慫嘛，我又不會吃了你們。”她的語氣讓兩人完全沒法平靜，因為卡爾已經可以感覺到她那要吃人的架勢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也許是第一次看到異性的那種自然反應，雖然他連對方長什麼樣都不知道。
“姐姐，我們真不是間諜，我們只是……”卡爾還沒說完，就被瓦蓮制止了。
“安靜小子，不要插嘴。”瓦蓮顯得很不耐煩，看樣子她非常討厭自己被別人插嘴，可見她身為將軍，對普通人的威懾力還是有的。
兩人不敢再多嘴，只能靜靜聽候瓦蓮發落。
這時，食物端了上來，瓦蓮卻並沒有取下頭盔，而只是把鐵面的下半部分給取了下來，對於復仇戰姬來說，身份保密似乎是一件極為重要的事情，之前那個戰姬也同樣不願意告訴他們自己的姓名。
兩人望着她漆黑的嘴唇，以及濃厚的煙熏妝，恐懼又加深了一分，敢化這種濃妝的女人，肯定不會是泛泛之輩。
“雖然說，我對吃的沒啥要求，但是，這完全就是給豬吃的東西嘛。”剛拿起勺子吃了兩口，瓦蓮就不高興了，不過她沒有發作，還是乖乖地繼續吃起來。她似乎已經好幾天沒吃東西了，也難怪說話會顯得那麼有氣無力。
她慢慢地地填飽肚子，擦完嘴，再戴上鐵面，然後又開始跟卡爾攀談起來。
“小鬼，我看得出來，你不是這裏的貧民。你的言行舉止，明顯是出自富家子弟。從頭到尾，都充滿了一種稚嫩。”瓦蓮開始嘲諷起他來。而卡爾也不敢生氣，只是老老實實地交代了自己的身世，他完全不知道隱瞞是什麼。
“原來如此，這麼說來，你就是來找親生父母，然後發現親生父母已經離你而去咯？真是可憐，可憐得我都想收養你了。”瓦蓮顯得非常憐憫，不過沒有人知道她是真憐憫還是假憐憫。
“這下，姐姐你可以相信我們了吧？”卡爾真的是迫不及待地想要離開這個地方，這群女人的威壓讓他對比自己年長的異性產生了不小的陰影。
“嗯，我相信你們。就這樣。”瓦蓮的語氣變得緩和起來，然後，她又把在外面等候的那個戰姬叫了進來。
“把那兩個孩子關起來看好。”她幾乎是毫不猶豫地說道，剛才還很緩和的語氣也立刻就消失不見了。
“將軍，為什麼……”戰姬有些詫異，似乎連她也沒有想到瓦蓮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叫你干你就干，哪來這麼多廢話？”瓦蓮毫無耐心地訓斥着她，而她也不敢說什麼，這種訓斥，對她來說就像是習以為常了一樣。行完禮后，她就匆匆離去了。
當天晚上，戰姬坐在牢房跟前的椅子上，負責看守兄妹倆。
“姐姐，你到底打算什麼時候放我們出去？”卡爾追問道，第一次感受到牢籠之困的他根本就坐不住。
“不知道，我也想早點放你們出去，你們在這裏多待一天，我就要多看一天牢房。”戰姬對此也很不爽，畢竟自己是該上戰場殺敵的人，可是如今卻要來干這種獄卒的活。
“你，看上去不像是什麼壞人啊。”卡爾試着跟她套近乎，他不願意放過任何一個離開這裏的機會。
“就算拍我馬屁，你也得不到什麼好處的，所以省點口水吧。”對方卻並沒有想要交流的意思，她又回到了白天那種毫無感情的態度。
氣氛頓時尷尬了起來，然後，另外一位身體很強壯的復仇戰姬走了進來，打破了這尷尬的氣氛，她就是白天打招呼的那位。
“將軍有事找你。”她的態度非常蠻橫，而這個瘦高的戰姬明顯有點怕她，因為她下意識地往後縮了縮。
“知道了。”過了一會兒，她站了起來，低聲下氣地說道。
瘦高的戰姬離開后，卡爾兄妹倆再也沒說過一句話，那位女漢子戰姬也是對他們愛理不理的。
半小時后，瘦高的戰姬回來了，她看上去並不怎麼舒服，因為她的步伐沒有離開的時候那麼穩健了。
“你可真是夠慢的啊。”那個戰姬非常不耐煩地說道，她一直都在想方設法地找對方的茬。
“抱歉，將軍請我喝酒，我無法推脫。”瘦高的戰姬回應道。
“你他媽撒謊都撒不圓潤，我一丁點酒味兒都沒聞到。罷了，今天我心情好，懶得跟你計較了。”那個戰姬說完后就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大步離去了。
卡爾兄妹那一刻似乎看到了她悄悄地鬆了一口氣。
瘦高的戰姬重新坐回了椅子上，她的心情看上去明顯沒之前那麼好了，因此坐姿也變得不雅觀了。
“你怎麼了？”卡爾問道。
戰姬抬起頭，透過那冰冷的鐵面望着他。
“我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她並不打算問卡爾想先聽哪個，而是自顧自地說了起來，“壞消息是，剛剛女王陛下傳來消息，她決定將你們兩個處決。”
兩個人聽完后瞬間就懵了。
“姐姐，這到底是為什麼？”卡爾驚慌地反問道，死亡對於任何一個正常人來說都是最為恐懼的東西。
“那種事情我無權過問。不過好消息是，將軍決定保住你們。你們，可得好好感謝她。”
“保住我們？我們跟她素不相識，她為什麼要這樣做？”另一邊的莉莉也忍不住了，作為窮人的她，從不敢輕易接受別人的施捨，因為她認為那會讓自己欠下人情，而自己作為一個窮人是根本無力償還的，她從來都不願意輕易地信任一個陌生人，卡爾算是第一個例外。
“復仇戰姬沒有你想的那麼無情，當然僅僅是對你們這些手無寸鐵的平民而已。”戰姬的語氣中透露着一股無奈，在她看來，自己所在的這個群體已經到了讓平民談之色變的程度了。
“雖然我不知道這其中的原因，不過，還是謝謝你了。”莉莉試探性地對她表示感謝，然後看她的下一步的行動。
而戰姬沒有再說什麼，她轉過椅子，把腳放到了桌子上，很快就睡著了。
——我比你們更想知道啊。
這是睡着之前，她心裏說的最後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