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說中的冰山一角
()等到晚上跟老沃夫提起在德魯伊之森遇到的老頭,林越才知道自己又碰見了一個曾經走着主角運的傳奇人物。原來這老頭叫狄倫•威爾斯,兒時患了種“虛弱病”,連書都拿不起來,家族自然放棄了他。後來在狄倫的請求下,他跟隨帝國大船從多羅玫瑰港出海。幾年後回來他不僅根除了“虛弱病”,整個人也脫胎換骨,迅速成為魔法公會的熱門議點。
最讓林越淚流滿面的是——這老頭魔武雙修!
“怎麼?覺得羨慕?”老沃夫瞟見林越滿臉悲憤,適時敲打:“雖然那老頭除了一身蠻力之外沒什麼值得稱道的地方,但唬唬人還是行的。不像你,連唬人都做不到。”
林越迅速變得跟老沃夫一樣面無表情:“開始。”
老沃夫被他這麼一噎,倒是有點不適應,但他的魔法也沒含糊,直接往林越身上招呼。
其實老沃夫是個非常好的老師,在林越面前他從沒使出過中級以上的魔法,而是變着法子把基礎魔法的玄妙所在教給林越。
林越當然不會辜負老沃夫的好意。事實上從在角斗場被揍開始,林越心裏就有着一種強烈的欲/望——總有一天他要揍回去!即使只是擦點邊兒……
一個願教,一個願學,整個訓練過程進行得異常順利。
當然,在外人看起來卻並不是這樣。
歐文站在老沃夫佈下的結界前,有些無措。有光幕隔絕着兩邊,魔法的波動根本傳不出來。所以這樣看去既沒有聲音,也無法感知,只能看到穿着青藍法袍的年輕魔法師邊伸手抹掉嘴角流出的血,邊飛身閃避着八階魔法“冰縛”。
鋪天蓋地的冰索同時具備着冰鋒的銳利與繩索的柔軟,就像是無數條長着獰牙的惡蛇齊齊撲向林越。
就在歐文倒吸一口氣的時候,林越用手掩着的唇角卻突然彎起,沾了血的手一揚,已經準備完畢的“點金”魔法迅速附上迎面而來的冰索。
林越算計得逞的表情只是一閃而逝,然後凝神踩着因金屬化而瞬間停頓的“冰索”一躍而上,順手朝老沃夫放出密集的風刃。
這邊的魔法雖然沒有“冷卻”一說,但攻擊性的魔法在完全爆開之前,魔法師放出魔法的那隻手就無法繼續施放下一個魔法。老沃夫的冰縛被點金纏着,也就是說他現在只能使出右手。
“要壓製冰縛,以你的精神力也只能放出這小小的風刃。”比起林越話都不敢說一句的緊迫,老沃夫顯然比較輕鬆:“我不認為同為單手的情況下,你的勝算會大一點。”他的左手已經凝聚着第二個魔法。
“是嗎?”林越終於開口了,同時爆發的還有已經變成“金索”的冰縛。
原來林越一開始的“點金”是經過偽裝的複合魔法,現在三系魔法元素徹底融合,最後點爆一切的是暴躁的火系元素。
林越抓住的就是爆開的一瞬。
“冰縛”!
由林越使出來的冰縛跟老沃夫有很大的不同,本該有成千上百條的冰索凝成了一條,飛快纏向老沃夫的脖子。
“戰鬥意識倒是高了不少。”老沃夫仍然不咸不淡地回應。空閑下來的右手輕鬆地把冰索拉住,隨手施力,把凌空的林越狠狠摔到地面。一系列動作都顯得那麼輕描淡寫,語氣也依然淡漠:“早就說過了,不要在這些花招上花太多心思,你把一階的‘藤鞭’和八階的‘冰縛’融合在一起有什麼用?不僅提升不了攻擊力,還給了人反擊的機會——你要記住,複合魔法是讓你提升魔法的各項係數的,絕對不是讓你給高階魔法添破綻。”
“我明白了。”敗得這麼徹底,林越自然不會不服氣。他揉了揉摔傷的肘部,重新站了起來:“再來。”
看着林越摔得滿身是傷,結界外的歐文有點難以忍受。以前他沒機會過來看林越的訓練,林越又從來不會說起這種事,所以他根本不知道。
“這小子認真起來的眼神倒是不錯。”歐文身邊站着的赫然是狄倫•威爾斯,這老頭已經理乾淨了亂糟糟的頭髮,還一本正經地穿上正服,看起來人模人樣。他繼續說道:“難怪戀狼癖肯破例教他。”
歐文非常不滿:“這也叫教?這分明是……”
“分明是一面倒的壓制?你錯了。”狄倫老頭說:“那戀狼癖其實在作弊,什麼時候魔法師的體力強悍到可以徒手接住八階魔法了?剛剛扯住那根冰鞭的是由冰狼擬化的護甲。雖然那隻冰狼已經失去意識徹底沉睡,但這種基本的強化技能還是可以使用的。”
歐文張大嘴。
狄倫老頭哼道:“那傢伙就是這種人,就算自己剛做完卑鄙的事也能面不改色地教訓別人。”
“這作風……”歐文吶吶地說:“聽起來跟安德魯很像……”
“……”
這邊的對話告一段落,結界裏的練習也快結束了。林越見老沃夫沒有再動手的意思,就開始向他請教怎麼給學生定製計劃,並把自己的思路也說了出來。
其實就是讓給學生進行全面的測定,然後把各項數據發給學生,讓他們選定自己最希望發展的兩系或幾系魔法,最後由他親自給學生們擬定一套練習魔法以及輔助進階魔法。
當然,監督也是非常重要的一環。如果任由他們自行練習,那就太危險了。
林越的計劃一向很周全,老沃夫也沒提太多意見,只是在測試項上加了幾樣,並且寫明理由。
等他們聊完,下一輪的訓練又要開始了。狄倫老頭見他們似乎不打算從結界裏出來,一時有些不耐煩,揮揮手對歐文說:“你走遠點!”然後就抽出把附魔的巨刀劈向結界。
老沃夫的結界自然不可能讓他一刀劈開,不過結界上還是起了不小的波動——足以引起老沃夫的注意。
果然,結界開始慢慢消失。
等到橫亘在中間的光幕徹底消失,老沃夫才橫了狄倫老頭一眼,說:“你來做什麼?”
“來看看老朋友還不行嗎?”狄倫老頭直搖頭:“就是因為你這愛刺人的毛病,所以誰都受不了。真不明白莎莉絲特那麼溫柔的人怎麼會和你成為雙生兄妹。”
老沃夫眼皮抬了抬:“那得問自然之神。”
狄倫老頭左右張望:“莎莉絲特怎麼沒來?她就像你的影子……不不不,是你習慣把她保護在羽翼之下,一步也不離開。怎麼沒看見她?”
老沃夫平靜地說:“她死了。”
狄倫老頭瞳孔劇縮,渾身透出一陣冷意。他以為自己沒聽清,又問了一句:“什麼?”
“她死了。”老沃夫說道:“那邊發生了一點意外,所以她死了。”
狄倫老頭揪住他的衣領:“你怎麼可以說得這麼輕描淡寫!莎莉絲特她……她……”他的表情猝然變得頹喪無比,像是被擊碎了藏在心底不知道多少年的夢幻:“她死了……你怎麼可以若無其事地出現在這裏……莎莉絲特……”
見他們的對話越來越凝重,林越拉着歐文離開了。
歐文一路都很沉默。雖然他不知道狄倫老頭的話跟自己有什麼關係,但是他感覺到胸口充溢着一種悶悶的感覺。
一些奇異的畫面也悄悄鑽進腦海。
歐文不由緊抓住林越的手:“安德魯,我總覺得他們說的莎莉絲特我見過……”
林越驚異:“你見過?”
“聽到她的死,我有一種很難受的感覺。”歐文悶悶地坐在長廊的椅子上:“好像跟我有關……以前母親死的時候,我也有過這種感覺。可是跟老沃夫一個年紀的很溫柔的女人……我好像想不起來。”
林越沉默。
他覺得自己好像又不小心觸發了一條巨大的支線,而這條支線背後潛藏着的東西似乎並不那麼令人喜悅。
——甚至可能沉重到令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