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爸，我誰也沒說，就連湯佳也沒說。你放心吧，不過我今天說的不是這件事，說的是夢。”

周韻看着父親猶豫不定的眼神，咬咬牙接著說道：

“因為前兩天我又做了一個夢，夢見你當了大飯店的經理，經常陪客人喝酒，後來得了胃病，很嚴重，做了手術也沒好，最後……”

此刻，周韻也顧不得這話父親聽着舒不舒服，只要是父親能聽進去就行了。

聽着女兒哽咽的聲音，周雲青沉默了。他是不相信周韻的夢，但是關係到自己的生死，女兒這麼善解人意，不會拿他的生命開玩笑。

所以，他遲疑了。

“爸，”周韻打破了沉默。

“我知道，你不確信我說的話，我也知道這個工作不是那麼容易爭取到的。我只是想提醒您，您是咱家的頂樑柱，如果沒有您，媽媽只是一個家庭婦女，以後哥哥們工作，我上學都會受到很大的影響，所以為了我們，您也得好好考慮一下啊。”

“爸不是不相信你，只是一個夢而已，再說你也不一定就做這一個夢，所以也不見得都是真的。”周雲青面沉似水地看着女兒。

不得不說，他還存在僥倖的心理。

周韻嘆了口氣，“我知道了，爸，這樣吧，咱倆打個賭，還有十天我們就月考了，如果這次我考得特別好，你就考慮一下我說的。先去市裡好好檢查一下胃，把工作重新安排一下，其實，也不一定不去飯店，只是別陪客人喝酒，注意保養好自己的身體就行。”

周韻知道這個工作對父親來說得到的也不容易，所以她只好適時的讓步。父親有一大家子人要養，那個虧損的被服廠也是去不得的。

“怎麼這麼有信心能考好？又夢見考題了？”周雲青有些狐疑，“考得好和檢查有什麼關係？難道是一個夢？”

“嗯，不，就是個賭注，”周韻點頭又搖頭，“爸，我做的夢很長，我覺得自己長大了，理解能力強了，在夢裏自己悟到了學習的方法，再說，爸，就是讓你檢查一下身體，要是沒有毛病不更好嗎？而且咱們去市裡還可以去看看姑姑，我都想她了。”

最後一句話也是周韻的心裏話，她確實想姑姑了，前世姑姑去世得也早，有好多年沒看到她了。

“好，”周雲青一聽女兒這麼說，立刻就答應了。“如果你能考到前二十名，爸爸就聽你的。”

周雲青暗想，女兒的成績要是上去了，比什麼都強，上學期期末考了三十八名，要是這次能往前提一提，將來考上了大學，不僅給自己爭光，而且前途也是一片光明。

他之所以說要女兒提前近二十個名次，那也是不容易的，要知道一中可都是好學生啊。

既然女兒說能往前提，前二十名也算是上中等了，按照這個標準考，重點高中也有把握，所以也給了她一個目標。

“我要是考得再好一些，爸爸是不是更想信我？”周韻換了一副笑臉問。

“那當然。”周雲青從善如流地說。

“好，那咱們一言為定，不過，爸爸，您現在開始就盡量少喝酒，如果實在推不開也先吃點飯，千萬別空肚喝酒。”周韻叮囑道。

她就怕父親拿自己的身體不當回事，其實胃病不是一天得的，都是覺得自己身體好，太大意了。

“好，老閨女，爸謝謝你。”周雲青有些被感動了，都說女兒是父母貼身的小棉襖，別的不說，就照着女兒這幾句窩心的話，能不讓他對女兒偏愛？

同樣是自己的骨肉，那幾個皮小子吃完飯就跑去玩了，女兒是年齡最小的，但卻是最關心他的。

周雲青還想和女兒再說些話，外面傳來湯佳的聲音，“周韻，吃完了嗎？走啊，上學去。”

“進來吧。”周韻應了一聲，趴在炕上親了父親額頭一下，說:“爸，記住我說的話。”說著，還衝他眨了眨眼睛，做了個秘密兩個字的口型。

周雲青心裏一暖，寵溺地說:“爸知道了，這是我們兩個人的秘密。”

周韻下地穿鞋，又照着柜子上的大鏡子梳了梳自己的馬尾辮，當然，還扎了個粉色的蝴蝶結，只是因為是過年時買的，已經發白了。

衣服也是水粉色小碎花的娃娃服，是父親出差給她買的，褲子是深紫色的小西褲，還是去年剛考上一中時姑姑給她做的，是一套，衣服她沒穿，覺得有些老氣。

大而靈動的眼睛，白皙的肌膚，周韻自己看都覺得挺漂亮的，其實前世周韻對自己的長相也不滿意，覺得鼻子不是特別挺，耳垂有點小，可是，如果一個人看見自己近五十歲的容貌之後，任誰都覺得自己年輕時是最漂亮的。

柜子上面的兩面大鏡子特別大，左右下角還有喜鵲登枝的圖案。雖然有些俗套，但是這個時候都是這樣的。現在還不流行穿衣鏡，這兩面大鏡子是家家必備，而且也是最實用的。

不過，一般都是結婚時買的，只要不碎，就一直用着，周家也是，都快二十年了，有的地方都有些斑駁了。

湯佳進屋和周雲真問了好，看周韻梳頭，也拿起梳子梳了梳，“周韻，你的頭髮真好，又黑又順，我的頭髮太硬了！不聽話。”

“你的頭髮也不錯，再留長一些就是了。”周韻看了看她的頭髮說，湯佳的發質偏硬，頭髮又短，梳了兩個小刷子，扎扎着，真的像兩把刷子一樣。

兩個人出了屋，邊走邊聊，不一會就到學校了。進了教室，已經有十多個同學在那裏了，這些都是比較愛學習的好學生，有的帶飯，有的隨便買點吃的，為了抓緊時間學習。

初一除了語、數、外，還有政史地生及音體美。一下子增加了這麼多的科目，對一般的學生來講，無疑是個考驗，周韻剛開始時也是，分不清主次，把政史地生學得不錯，數學落下了，俄語簡單，語文小學基礎打得好，總之初一那會，她的三門主科只有俄語特好，語文還一般，可是考試語文、數學都一百五十分，外語一百二十分，她就吃虧在這上面了。

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周韻現在一點也不擔心自己的成績，湯佳又探頭探腦地和她聊天，她也沒拒絕。

和湯佳說話關於學習的不多，她對學習也不感興趣，她的話題除了家裏的事就是班上誰的衣服漂亮。

湯佳性格也屬內向，而且心眼實，能幹，前世她的婚姻很不如意，但也沒離婚，是貧賤夫妻百事哀的那種。

作為好朋友，自己知道她的未來，那麼一定要幫她，無論是學習還是以後的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