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命中注定的相遇（一）

好不容易結束了狩獵的盤點大會，姜少陽終於可以喘口氣了，不過一陣還沒有帶着嵐溪出來，他又免不了有些擔心，只盼着他們能早些回來。聽說今晚上風蒼雲會設宴招待大家，贏雷、姬曉、軒轅戰的眼中瞬時都放了精光，姜少陽知道他們感興趣的不是那些好吃的，好喝的，而是終於可以一睹傳說中的神女真容了。

在獵場的密林深處，一個小小的身影躍來躍去，穿梭在一些不知名的花與樹間，這裏的參天大樹太多了，導致陽光照射不進來，整個密林的濕氣特別重，小丫頭跑一段就要歇下來，身上多餘的這些水分無形之中就加重她的負荷，讓她無法長時間使用妖力，小丫頭就是姜少陽口中的嵐溪，姜嵐溪，也是姜少陽的徒弟。

說起來姜嵐溪今年也是有六十歲的妖齡了，可是還不得不認一個只有二十歲年紀的人族做師父，無奈技不如人又寄人籬下，何況還得隱瞞身份。雖說跟姜少陽在一起的這五年，他對她沒有多好，整天總是板著臉教育她讀書寫字，說是要想做個人就得懂做人的道理，但起碼也讓她有了可以遮風避雨，衣食無憂的“家”，姜嵐溪是心存感激的，以前母親告訴過她欠人滴水恩情一定要湧泉相報，所以在得知姜少陽的身體將不久於人世，只有七色堇可以續命的時候，她每到一個地方就找尋七色堇的蹤跡。聽說這片林區很古老，有很多神留下的東西，所以她進來碰碰運氣。

不知道已經在這片林子裏過了多久了，太陽都不知道具體在哪個方位，姜嵐溪很慶幸以前跟母親在妖族的時候也是這樣在外流浪東躲西藏的，她知道如何餵飽自己，只是想起母親，她的心又有些疼。眼前突然出現的一條小河，讓她的眼睛亮了亮，這下真的有得吃了。要說這六十年的生活，姜嵐溪最引以為傲的就是自己這抓魚的天賦，簡直無師自通，不過姜少陽總是嘲諷她說這是：生活所迫。

姜嵐溪抓了兩條魚，想了想吃不了浪費生命，正打算放走一條，一個聲音從暗處傳了過來：小丫頭，你的魚不如送給我吧？姜嵐溪朝着聲音的來源處望了望，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見，她走近些，又走近些，如果姜少陽在肯定又會拍她的腦袋說她不長記性，又忘了不要隨便給陌生人吃食的警告。姜嵐溪撥開前面的一堆個頭比她還高的雜草，終於見到了有個人坐在一個老樹下，一身白衣，一頭及腰的黑髮披散在身體兩側，頭微微低着，看不清面目，胸前微有暗紅，看來是受傷了。

姜嵐溪忍不住摸摸自己齊耳的短髮，做為一株花妖，母親說她由於妖力太弱，枝葉不夠旺盛，即使身形為人，頭髮也難以留長。神經大條的姜嵐溪走近他，“剛才是你在跟我說話嗎？”

等了好久，久到姜嵐溪以為剛才不過是自己幻聽，而面前這個是個死人的時候，他終於動了，慢慢抬起頭，姜嵐溪看到了一雙幽黑的雙眸，白凈的臉上，毫無血色的唇，在姜嵐溪的頭腦概念里沒有美醜，不過眼前這個人跟母親一樣，大眼睛，雙眼皮，高鼻樑，嘴巴怎麼說呢，不如母親的好看，只是薄薄的兩片，不過每一處也都像是精心雕琢過似的，這大概就是人們常說的美了吧，姜嵐溪心想着。地上的人也沒有在意小丫頭赤裸裸大膽打量的目光，只是輕輕別過頭，表達了一下不想讓她這麼直愣愣看下去的意願。姜嵐溪好歹也是個做了五年的人的明事理的姑娘，她也知道什麼叫：非禮勿視。如果姜少陽知道她把這個詞用在這裏，肯定免不了一頓抄書的責罰。

“你餓了是嗎？”姜嵐溪是個心善的姑娘，因為師父告訴過她做人要心善，既然決定做人，就好好做。

地上坐着的人沒有回答，只是輕輕點了點頭，姜嵐溪覺得他一定是不好意思了，畢竟她還是個漂亮的小姑娘，因為師父還說過男女，男女什麼來着，她一時想不起來了，“那你等着，我去把魚烤熟。”說完一溜煙地蹦跳着離開了。

九黎看着小丫頭離開了，才重新抬起頭，在這片林子裏呆了十幾天了，身上的傷也好的差不多了，只不過趕上每個月的初一，月魔的力量最小的時候，身為半魔的他又變成了一個普通的人類，餓這種事情也只有這一天才有，剛好又有一個小丫頭眉開眼笑的拿着魚，口水都快掉到地上了，他的感覺就更加清晰了，不由自主的話就那麼順嘴飄了出去。沒想到小丫頭膽子還挺大，隻身一人就到了這裏。

沒過多久，姜嵐溪就帶着大大的笑臉把一條烤魚遞到了九黎面前，他看看魚，又看看姜嵐溪，衝著她招招手，意思是讓她低下頭來，姜嵐溪聽話的低下頭，九黎抬起手，在姜嵐溪的臉上來回地蹭了幾下，“好了，乾淨了。”原來姜嵐溪烤魚烤的自己一臉黑，不過兩人都沒把這十分親昵的行為放在心上。

姜嵐溪只是“哦”一聲，順勢也坐在地上，和九黎一起啃起了魚，姜嵐溪張開大口就要咬上去的時候，一眼撇見對方只是用手輕輕撕下來一小條，再慢慢放進嘴裏，那動作看起來如此的優雅，姜嵐溪撇撇嘴，小聲嘟囔道：“看來你也不怎麼餓嘛。”說著繼續大口大口吃了起來。

飽腹后，姜嵐溪想着得說點什麼，人族都是這樣的，飯桌上愉快地聊聊天，可以有助於增進感情，雖然她也沒想着和一個一面之緣的人有什麼糾葛，不過她還沒想好說什麼，對方估計和她想的一樣，先開口了，

“你是妖？”

三個字嗆的姜嵐溪差點想殺人滅口，“你怎麼知道的？難道我又開花了？”姜嵐溪趕緊摸摸頭頂，沒有啊，她長吁一口氣，身為半妖她這因為情緒不穩動不動就開花的毛病，姜少陽為此每月沒少給她灌藥，雖然吃藥很苦，但是藥效還真是沒得說，她好久不開花了。

“我聞出來的，你身上有妖氣。”九黎好心地解釋了一下，

“難道你是犬妖？”姜嵐溪也湊過去在九黎的身上左聞右聞半天，“明明只是個人族，怎麼鼻子靈的跟個犬妖似的。”姜嵐溪腹誹道，她又看了一眼貌似很虛弱的人，心裏的惡念頻起，她準備了一個自己覺得很兇惡的表情，然後惡狠狠的威脅了人家：“你要是敢把我的身份告訴別人，我一定讓你死得其所。”

“死無葬身之地。”九黎又好心地提醒，

姜嵐溪覺得有些囧，“不管死什麼，總之得死，你記住了。”

“妖不好嗎？”九黎又多問了一句，他也覺得今天的他話有些多，可能變成人了，多少有了些人的壞毛病：多管閑事。

“不好，我已經做了五年人了，以後還會繼續做下去。”姜嵐溪過了好一會才回答，看到九黎已經閉上眼了，似乎根本沒有等她的回答。

兩人之間的飯後閑聊最終還是不愉快的結束了。姜嵐溪也慢慢閉上了眼，兩個人就這麼在一個陌生的地方相互依偎着陌生的人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