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百萬個可能

第1章 一百萬個可能

初春,剛出正月沒幾天,清晨的溫度依舊有些微涼,不過對於習慣了早起晨練的人們來說這已經算不得什麼了,畢竟冬季早上那刺骨冷冽的寒風已然遠去,況且春來萬物復蘇的柔嫩碧綠氣息也着實格外誘人。

早起爬山是楊遠航最近幾年養成的習慣,像往常一樣,今日他也是早早的起床,悄悄的穿戴整齊,看了眼過完年已是四歲的小兒子楊樹正在妻子懷中酣睡,又去旁邊的卧室看了看比兒子大兩歲,已經漸漸開始獨立的小閨女楊苗也還在熟睡中,溫柔的笑了笑,楊遠航悄然走出了家門。

伸腰踢腿,做了些簡單的熱身活動,深吸了口氣,帶上耳機打開手機中的音樂播放,聽着熟悉的旋律,楊遠航邁着輕快的步子向著離家不遠的山地公園跑去。

此時天色未明,遠方剛剛露出一線魚肚白,路面上零零散散的有些晨練之人,偶爾遇到面熟的人和自己打招呼,楊遠航也是含笑點頭但並不駐足,沒過多長時間就來到了公園山腳之下,開始了今天的登山之旅。

說起來,在陽都這個國內勉強算得上是四線的小縣城裏,楊遠航也算是個不大不小的名人,其實不止是他,他們一家人都算是小有名氣。

在建國初期五六十年代,楊遠航的爺爺絕對算得上是一方名醫,那時候各種物資都比較匱乏,在偏遠地區西藥相對短缺,行腳的中醫醫生還是相當受人尊敬的,靠着祖傳的醫術楊遠航的爺爺挽救了不少人的生命,後來到了七十年代楊遠航的父親子承父業,中西醫兼顧成為體制內一名出色的醫生,父子兩代人救死扶傷着實為楊家積攢了不小的聲望。

隨着時代的發展,科技的進步,傳統中醫逐漸走向沒落,西醫大行其道,作為如今楊家的第三代,楊守城和楊遠航兄弟二人受祖輩父輩熏陶也是投身醫界,不過選擇的則是西醫,好在家學淵源仍在,兄弟二人對於中醫倒也並沒有完全放下,只是醫術比起其祖其父卻是大有不如了。

從兄弟二人的名字不難看出,楊父對於自己的這兩個兒子也是寄予了厚望。老大取名守城,顯然楊父是希望自己的長子長大以後能夠像守衛城池一樣愛護自己這個大家庭,老二取名遠航則寓意更為明顯,楊父這是希望自己的次子能夠揚帆遠航,去外面的天地闖出自己的一番事業。

不得不說,楊父的期許是美好的,可有些事情卻總是事與願違,不盡人意。這也倒不是說楊家兄弟倆不爭氣,恰恰相反,長大之後兄弟倆紛紛考入了名牌醫學院,繼而更輕鬆成為了研究生,也算是光耀門楣了。

畢業之後,取名守城的老大留在了外地生活工作,取名遠航的老二反而因為父母的堅持回到了家鄉,這下老大守城倒成了遠航,老二遠航反而變成了守城,這兄弟倆的名字有那麼點陰差陽錯,名不副實的感覺。

時間匆匆,如今楊守城在外混的有模有樣,而回到家鄉的楊遠航也憑藉過人的醫術博得不小的聲名,頗有點老子英雄兒好漢的氣勢。

兄弟二人在長相方面都繼承了父母的優點,其中又以老二楊遠航格外突出。楊遠航有着一米八二的英挺身姿,刀削般稜角分明的臉龐顯得陽光俊朗,一雙狹長的丹鳳眼開闔之間精光熠熠尤為吸引人,據說當時他的妻子葉禎就是栽倒在這雙丹鳳眼上面,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過完這個年又長了一歲,不過對於楊遠航來說卻是幾乎沒有任何變化,看上去依然顯得英俊挺拔,活力充沛,完全不像是已經有36歲的人。

按說到36這個年紀也算是人到中年了,人到中年事業有成,父母健在,妻子溫柔賢惠,兒女雙全,這對普通人來說已經是幸福生活了,可不知道為什麼,每當深夜睡不着的時候楊遠航心裏卻總有那麼幾分遺憾之感,不知道是因為生活的太過安逸了,還是因為當年沒有選擇揚帆遠航,不過想歸想,生活還是現實的,想過之後他也就把這份遺憾放在了心底。

陽都,作為古之地名流傳至今已有數千年之久,可以算得上是歷史底蘊深厚了,單單漢墓群的出現就足以說明很多問題,不過其中最為榮耀的大概就是作為我們華夏一代智聖諸葛亮的誕生地了,別管這位智聖最終去了哪兒葬在了哪兒,可這誕生地卻是跑不了的,這就是歷史資本。

地方政府也是以智聖故里作為噱頭,將陽都縣城周邊最高的一座山峰進行了加工開發,山下建成了古風一條街,山上則以仿古設計建成了公園,稱之為卧龍山公園,聽着倒是很高大尚,不過本地人因為此山位於縣城的西側稱之為西山公園,平常早上去公園晨練的人不在少數。

楊遠航到達公園山腳時天剛蒙蒙亮,晨練之人寥寥無幾,分散在偌大的廣場各處,呼喝之聲迴音陣陣,響亮而空曠。一路跑來,楊遠航的額頭微潤,稍作休息,抬頭看了眼霧氣蒙蒙的青山,沿着小徑開始登山。

石徑陡峭,山路難行,不過對於常年鍛煉的楊遠航來說卻是小菜一碟。楊遠航大學時就喜好參加各種運動,甚至還曾經是校籃球隊和足球隊的雙料主力,不止如此,在體操方面楊遠航同樣也有所涉及,所以在身體素質方面,他的爆發力、耐力和柔韌性都是可圈可點的,即使如今年紀大一些了,可體力比起那些夜夜笙歌的小夥子們也毫不遜色。

其實參加工作后楊遠航也沒有放下運動,除了爬山之外,他還隔三差五的和同事打打籃球踢踢足球,甚至還曾經報過兩個國外武術學習班。

說起報國外武術學習班這事,這還真不是楊遠航崇洋媚外看不起中華武術。如今社會上可見的中華武術大多是虛有其表的花架子,表演性質居多,以套路花俏炫目為主,已經逐漸失去了傳統中華武術的精髓,真正實戰起來就彷彿紙糊的老虎一樣,一戳就破,偶爾有高人也都是深藏功與名,隱沒於茫茫人海之中,尋找起來並不比大海撈針容易多少。

君不見近年來中華武術已經落魄到何等地步,網絡上所謂的“武道宗師”接連被三拳兩腳打倒,也沒見誰跳出來捍衛一下中華武術的尊嚴,如今武術打假甚至都已經成為某些網紅揚名賺錢的噱頭了,巍巍大中華的傳統武術竟給人以日薄西山,過街老鼠之感,不得不說可悲可嘆!

作為一個華夏人,楊遠航對於如今中華武術的現狀無疑倍感失望,更是提不起絲毫的興趣,於是他便將目光投向了那些國外的傳統武術。當然,楊遠航報的國外武術班也是有選擇性的,並不是隨大流的報名。

就拿如今國內流行的武術來看,某島國的空手道就不說了,直接起源於我國的唐手,如今在國內知道唐手的人都沒幾個了,空手道還能剩下幾分皮毛那就更不言而喻了,而某鄰國的跆拳道則是在1961年才從唐手道協會正式更名為跆拳道協會,骨子裏同樣也是唐手的底子,不說也罷。說到這裏又不禁讓人感到有些疑惑,當年的唐手真的有這麼流行嗎?

除去空手道和跆拳道之外,如今國內流行最廣的可能就要算是散打了。其實散打也是根據傳統武術中的散手衍化而來的,不過經過這些年的發展已經完全變成了現代的東西,沒有了傳統武術的影子,楊遠航對此也並不感興趣,最後他選擇的是泰國的泰拳和馬來西亞的班卡西拉。

泰國和馬來西亞自古以來就是戰亂之地,發展到今天治安仍是馬馬虎虎,這也給兩國武術成長以肥沃的土壤,作為兩國的國術,泰拳和班卡西拉的實戰能力毋庸置疑,起碼就要比國內諸如太極大師某芳的隔山打牛高出好幾座山。除此之外,在楊遠航看來,這兩種武術恰有互補之效。

泰拳,是一種粗狂、悍勇的拳法,以自身為主,將身體的各個部位鍛煉成武器打擊敵人,攻擊時力量充沛,尤為猛銳。自建國以來,我國傳統武術與泰拳之間的切磋時有進行,不過大多時候都是以我國傳統武術的完敗而告終,這已是不爭的事實,由此也可以看出泰拳的出色之處。

班卡西拉,起源於古時候人們對於野獸捕獵搏鬥的觀察,後來人們模擬野獸的以上種種技巧形成了獨特的拳術體系,從字面上看大致是“巧妙的格鬥“的意思。如果說泰拳是錘鍊自身的話,那麼在楊遠航看來班卡西拉就是發揮自身優勢的一種格鬥技術,是野獸原始本能的體現。

楊遠航開始學習的是泰拳,當時還引起了同事們的一致嘲弄,說你一個醫生不好好看病練啥泰拳啊,那不是找虐嘛,楊遠航對此倒也不以為意,練習泰拳兩年之後才偶然在網絡上見到了班卡西拉這種拳術。

說起來,楊遠航知道班卡西拉這種拳術還是源於一部電影。2012年的時候一部名為《突襲》的動作電影出現在網絡上,楊遠航看過之後便對班卡西拉這種拳術起來濃厚的興趣,不過班卡西拉在中國並不流行,甚至連知道的人都寥寥無幾,輾轉幾次這才找到一位早年闖蕩過馬來西亞的老拳師,至今跟隨那位老拳師學習班卡西拉已經有兩年多的時間了。

其實不管泰拳也好,班卡西拉也罷,都只是一種形式,楊遠航更看重的是拳術本身所體現的那種韻味,套用武術界一句高大尚的話來說那就是“形散而神意足”,不過意境這種虛無縹緲的玩意據說要靠領悟,能領悟多少還得看天分,畢竟是傳說中的東西,一般人還真是摸不到邊。

當然,學習武術在楊遠航看來既不是為了成為武術宗師,也不是為了人前好勇鬥狠,至於振興中華傳統武術之類的更是純屬扯淡,就算他想學傳統武術不是也沒地兒學去不是,所以從一開始他就壓根沒有想過。

就像打籃球踢足球一樣,學習武術對楊遠航來說純屬個人愛好,只能算是種生活樂趣罷了,並沒有特殊的含義,而像打架鬥毆,街頭撕斗之類的活動更是從來和他沾不上邊,在他這裏武術的健身意義無疑是遠遠超過了其本身的搏鬥意義,或者說只是一種莫名的隨時準備也未可知。

腦海里想着那些有的沒的,耳朵里傳來陣陣或悠揚或婉轉的歌聲,呼吸着林地間的草木芬芳,不知不覺間楊遠航已經快要到達山頂了。

不得不說,登山遠望,縱情呼喝,一抒胸中快意,那種無拘無束的感覺很容易讓人沉醉其中,有時楊遠航也會嚎上那麼幾嗓子,可今天他並沒有聽到山頂有人高呼,看來他將會是第一個到達山頂的,想到這他臉上不由得露出了一個微笑,無論何時第一總是讓人感到心情愉悅嘛!

卧龍山的山頂其實並不大,除了一座飽受風吹雨淋的涼亭之外,方圓也就十幾平方大小的一片空地,楊遠航每天早上都會爬到山頂,可以說對於山頂的一草一木都十分熟悉,可今日這山頂的風光卻有些不同。

踏上山頂楊遠航就瞬間僵立在原地,頭髮和渾身汗毛過電般的直豎了起來,腦海中也是一片空白,雖然耳機中仍然有歌聲飄蕩,可他卻完全聽不到,笑容凝固在了臉上,更是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看着山頂那片空地的中央位置,雙手和腿腳甚至忍不住開始微微顫抖起來,也不知道是因為緊張還是因為恐懼,或者是因為興奮,亦或者三者兼而有之。

隨着楊遠航的目光看去,只見在山頂那片空地中央,距離地面半米的地方,有着一個比最黑的夜還要黑的模糊圓形洞口正憑空懸浮着,洞裏幽森森的,沒有哪怕那麼一點光亮,看不清楚多深也看不清楚通向哪裏。

黑幽幽的洞口直徑大約有一米上下,此時正在緩緩的不停旋轉着,起碼給楊遠航的感覺它是在旋轉着。那洞口就好像是一隻隱身虛空的怪獸憑空張開了猙獰的嘴巴,正在吞噬着一切,它每旋轉一下,楊遠航就感覺自己的目光彷彿都被吸入了其中一樣,連心神都被撕扯成一團亂麻。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一瞬,也許是永恆,這一刻時間都彷彿已經變得沒有了意義,楊遠航終於從一片空白中稍稍恢復了一絲清醒。

雙手交叉使勁搓了搓,用力在地面上跺了跺略顯僵硬的腿腳,抬手接連大力揉了揉因為過度擴張而有些乾澀的眼眶,再次確認之後,楊遠航滿臉漲得通紅,口中更是無意識的呻吟着呢喃道:“黑洞~~!”

沒有根據,只是一種純粹的直覺,彷彿第六感一樣,直覺告訴楊遠航,如今在他面前的,他所看到的,這個黑幽幽洞口就是所謂的“黑洞”。

在這一刻,楊遠航的思緒可謂是異常的活躍,各種稀奇古怪的念頭紛至沓來,平日裏想過的,沒想過的,一瞬而逝的,念念不忘的,荒謬的,可笑的,唯美的,殘暴的,這一個個念頭幾乎在瞬間齊齊湧入他的腦海之中,似乎要撐爆他的腦袋一般,一時之間竟無論如何也平靜不下來。

深深呼吸了幾口涼氣,竭力平穩了一下自己的心神,待得心臟終於不再如跳舞那般晃動后,楊遠航輕輕向前跨出了一步,繼而開始仔細觀察起這個黑洞來,不過當他轉到黑洞的另一邊之後,臉上立刻再次現出了獃滯的表情,聲音彷彿是從牙縫裏擠出來一般道:“嘶~~,白洞~~!”

此時,耳中傳來的歌聲再次變得飄忽不定起來,似遠實近,時而清晰時而模糊,平添了幾分空靈虛幻之感,隱約間楊遠航彷彿聽到有一個女聲唱道:在一瞬間有一百萬個可能~~,該向前走~~,或者繼續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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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破囚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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