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願望
將夜時候，兩人坐在篝火旁邊談話。
墨非腰間圍着衝鋒衣，四肢裸-露在外面，不時有草蚊子飛過來叮他，穆青衣遞給他一瓶風油精，然後問他怎麼弄成這副狼狽樣，語氣很輕。
“出了點小事故。”
“你家在哪裏？需要我幫忙么？”
“家啊……”墨非的目光落在篝火上，眼睛裏映着明亮的火光，但神色卻顯得更加黯淡。他折了一根柴火扔到篝火里，然後掐着手指，很久沒有說話。
而這種沉默里埋藏的東西似乎沉重如鐵，穆青衣已經感覺到一種沉甸甸的感覺，應該是個悲傷的故事吧。
穆青衣沒有催促墨非，她對於話的技巧把握非常好，而後者在沉默了將近十五分鐘后，終於再次開口：“這些事我不大願意跟旁人說，但悶在心裏時間太久了。”
“那就跟我說說”
“說起來會有些繁瑣……”
墨非出生在一個普通家庭，父親去世的早，母親是國企員工。
在08年國企改制時候母親也下了崗，為維持生計家政、勤雜、服務員等各種工作都做過，直到後來開了家米線館，日子才開始好轉。
但操持小飯館其實是很累人的，母親才五十歲，身體就已經顯得佝僂，長期浸泡在米線水裏的手裂了一道道口子，臉上的皺紋越來越深，繁重勞作讓她的眼睛失去了光澤，變成一種帶着疲憊的溫和。
那雙眼睛，墨非此生都不會忘懷。
12年6月墨非高考，差23分夠上一本分數線，考慮到家庭的經濟原因，放棄了上大學的機會。
他在技校里學了一年廚師，然後就回到家裏的米線店幫忙。
現在社會只要踏實肯干，腦子不太死板，大富大貴不敢說，但殷實還是可以。米線店的生意越來越好，墨非的家裏也跟從前寬裕很多。
可所謂樂極生悲……
街上又開了一家米線店，其中的競爭關係其實非常微弱，因為一道街越繁華的話，去吃飯消費的人則越多，這是羊群效應。
但那家米線店的老闆地-痞流氓出身，見不得別人好，硬說墨非家的店面影響了他的生意，隔三差五就去找茬，或者是請在工商、衛生部門狐朋狗友去墨非家的店裏查，生意慢慢做不下去了。
墨非的母親非常認理，就找了那個地痞流氓理論。
當天，地痞流氓糾結了一群酒友喝酒，店都沒開，見到墨非的母親自然厭煩，開始便轟她出去，後來又推搡起來……
中間又發生什麼不清楚，但當墨非趕到時候，母親就出現了嚴重的胃出血。
在醫院兩個星期後，母親去世了。
所以提到“家”這詞，就像是按在墨非的傷疤上，很疼。
那混蛋……那混蛋只判了四年！
墨非一直在上訴。
而今年五月份是母親的周年祭日，他記得以前家裏忙的時候，母親老念叨着啥時候能有機會出趟門看看，所以他才帶着母親的遺像來到雲峰山。
這段悲傷經歷就像插在心臟的利刃，每拔出一次，墨非都會疼到骨髓。
他平靜地向穆青衣敘述出這件事，心臟，卻已經疼抽動起來，姑娘默默聽着，以善良而悲憫的目光無聲的撫慰着他。
她把火燃的更旺了些，似乎是希望能給予他一些溫暖，他眼裏的東西太冷。
“抱歉！”
“沒什麼了。”
穆青衣咬了咬嘴唇道：“我是警-察，如果你母親的案子沒有得到公正處理，我可以幫你……但人死不能復生，你節哀順變。”
人死不能復生。
復生？
墨非的眼睛忽然亮了起來，夜裏等穆青衣睡下，自己走遠了些，低聲道：“系統，我有些事情想要問你。”
“至尊西遊系統竭誠為您服務，請問宿主墨非您有什麼需要？”
“你能讓死者復生么？”
“這個……從理論上講大概……或許……應該可以，但需要九轉金丹、還魂草等，並且需要懂得引魂、定魂等仙術，這需要大量的功德值兌換。”系統首次顯出人性化一面，像是可愛的蘿莉，說話奶聲奶氣的。
那道全息光幕再次顯示出來。
請稍等！
系統正在檢索……
隨即許多很藍色的文字、符號、圖形等等迅速閃動過去，很多行，就像是電腦開始時候的自檢。
運算結果：
本系統有62％的幾率使死者復生。
“62％？”
“死者復生需要重塑肉體，尋找靈魂等等，其中存在不確定因素，所以本系統沒有百分百把握使死者復生。”
墨非雖然不是很明白，但還是點了點頭。這概率不算低！
起碼有讓母親復活的可能，他的要求不高，只想讓勞碌半生的母親享享福，看着自己結婚生子。
這或許是任何一位母親都想實現的願望。
“功德值怎麼獲取？”
“系統將會宿主傳送墨非進入西遊釋厄傳的世界，完成西遊釋厄傳的劫難，以及任務，通過劫難或者完成任務，就會得到相應的功德值。”
“很像是打遊戲。”
墨非往前踱步，那道光幕始終呈現在眼前。
夜很靜。
這種靜謐讓他想起母親去世的那晚。
在森白的光線里，母親伸着被生活蝕刻粗糙的手指，想最後一次觸碰他的臉龐，可那雙手，在沒有碰到他的時候已經垂了下去。
他還能感覺到那種遺憾，就像夜晚的風，離他的臉很近了。
提示！
系統檢測到宿主墨非情緒值很低。
沒什麼……
“我要怎麼樣去完成任務？”
“本系統每兩個地球星期會自動發佈任務，宿主墨非也可以自主申請完成任務，兩種選擇。”
那開始吧，下一個任務。
系統正在檢索！
檢索結果:
第二項任務:花果山稱王。
功德值獎勵:100點
“我還想知道，如果我在西遊記世界死亡，現實世界會怎麼樣？”
“同樣死亡。”
“明白了……開始任務。”
開始任務！
系統正在準備中……檢索通道……檢索通道完成……確認無誤。
“怎麼這系統都全息圖像顯示，還能給人仙丹仙術，但反應速度卻像奔騰286，真搞不懂。”
“本系統是首次激活。”
提示：通道連接已經建立。
宿主墨非是否確定進入西遊釋厄傳世界？
確定？取消？
確定！墨非剛用手指觸碰到光幕上確定提示，便見眼前呈現出耀眼的白光，迅速吞沒了整個世界。
光影變幻，星河流轉。再次睜開眼睛，已經來到一片古意昂然的山脈，周圍飄着略微苦澀的花香，山風微涼，有幾聲吱吱的叫聲傳過來。
西遊記的世界。
真是不可思議啊，墨非放眼望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