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提線木偶,龍床舊夢
“我、我”漪紅看着手心的胎記,“我是顧雪?”稍傾,漪紅抬起頭,用覆滿淚水的眸子與周文濤對視,“我又如何信你?倘你誆騙於我,我又如何得知?”
“顧家之事,京城之中三十以上者,怕是無人不知,不過是過去的久了,便無人提起罷了,若有意探聽,也非難事。”周文濤負手而立,淺笑“現在,你還想死么?顧二小姐。”
那淺笑,彷彿惡魔的呼喚,一聲又一聲,直到誘你走進地獄。
“不。”漪紅淚水漣漣卻倔強的與周文濤對視,“不。”
周文濤愣住,他沒想到,在自己說出漪紅的真實身世后,她依然會拒絕。倘若如此不堪用,便留之不得了。
蕭煥洛在此時拍了拍周文濤的肩膀,“芊芊身邊尚缺一個可心的人。”其意自是不言而明。
‘’護好十公主,如是做不到的話,沁水樓一直為你敞開。‘周文濤素來不喜過於倔強之人,過於倔強者,難以掌控,更何況,過剛易折。
“唉,看樣子,又要拜會長姐了!”雲逸狀似無奈的長嘆一聲。
“溫妃娘娘一向持重,想必能處理得天衣無縫。”蕭煥洛順着接了句。
沒有人在意漪紅的意見,也不必在意,因為除了同意,她別無選擇,此刻的她猶如提線木偶。任人股掌之間操控。這世間,只有強者才能掌控自己的命運,弱者從來只能在強者的恩賜下苟延殘喘。
皇宮:
夜色漸濃,四下里已分外寂靜,守夜的宮人裹緊了衣衫,燈籠的火花輕躍着,無聲歡呼。
穹空中稀薄的雲,青煙般浮動着,月兒格外的圓,皎白的光似素色紗帳,籠覆著這大地。峭楞楞的,是冬日裏枯乾皸裂的樹枝,和它映在這紗帳里的影子。
月漸移,從托着它的殘枝上升起,靜棲殘枝的麻雀被驚起,撲棱這雙翼,繞樹盤旋,擇了另一殘枝棲下。
“夫君若我們將來生了女兒,取名‘芊’字可好?”着青裙縞袂的女子在花叢中笑着,那雙眸子燦爛過最美的星辰。
“芊者,草也。何故取此字為名?”俊秀男子似乎頗為不滿,皺眉道。
女子卻毫不在意,笑着張開雙臂在花叢中旋轉,“我希望她像野草一樣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成長呀!”女子的笑聲銀鈴般悅耳,笑着、轉着,身影與聲音都漸漸消散。
“玥兒!玥兒你在哪兒?玥兒你快回來!”男子在原地着急的大喊。
“夫君在找玥兒嗎?”女子又出現了,身穿淡黃色的裙裾,‘’玥兒在這兒呀!‘’女子巧笑倩兮,“可是夫君,玥兒好生恨你呀!好生恨你呀!”
男子衝過去抱住女子,然而一瞬間女子就消散了。
“夫君。”女子忽在不遠處出現,“玥兒可是已經死了呢!”女子那盈滿笑意的眸子輕輕瞌上,“玥兒已經死了許久、許久了呢!”女子一點點化為煙霧、消泯,男子衝過去,拚命地用手抓,“玥兒,別走,別走,別走!”
燭光在搖曳,香爐中點着的香料散出裊裊的煙,瀰漫一室,華帳內,皇帝滿頭大汗,不安的喃語着。
皇帝猛然坐起,“別走!”
喜寶提着燈籠進來,側立在床邊。
皇帝大口的喘着氣,良久,才平靜下來。
這時一宮女端着一碗安神湯走了進來。“皇上,安神湯來了。”喜寶端過碗,皇帝擺了擺手表示不需要,喜寶將湯交給宮女,示意宮女退下。
“皇上可是又夢到南宮將軍了?”喜寶小心問道。
皇帝並不回答,只是出神地看着自己的手,似是希望它們能抓住些什麼。
煙在緩緩的遊走,一主一仆,靜的詭異。
“喜寶,你說,她會恨朕嗎?”皇帝的聲音像悠長悠長的從遠處飄來的鐘鳴。
“不會的,南宮將軍是為救皇上而死,又怎麼會恨皇上呢?”喜寶以為皇上夢見了南宮适。
皇帝昏暗燭光下的神色似乎憔悴了幾分,“你且下去吧,留朕一個人待着。”喜寶無聲輕嘆,提上燈籠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