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心的蛻變
天寒地凍，夜黑的如同地獄。
李易和李可頂着呼嘯的北風，和鵝毛般的大雪，艱難的向著前方幽深的森林之中逃去。
只要進入了森林，便安全了。
雖然，森林之中，或許同樣的有埋伏，但是到了森林之後，李易至少能保證，自己不會被弓箭所脅迫了。
而只要解決了弓箭手的威脅，其他威脅，李易，根本不在乎。
全身已經披上了一層厚厚的雪花，隨着劇烈的運動和真氣的消耗，雪花片刻之後，又在巨大的熱氣蒸騰之下，化為雪水，然後滲透李易略顯單薄的衣服，將全身濕透。
刺骨的風，迎面不斷呼嘯而來，那不時的一股股極端的冰涼感，刺激着李易已經緊繃的神經，使得他知道，今晚的一切，都不是一場噩夢！
雖然，對於之前李蕊兒的出賣，李易有些憤怒，但是最後見到的那一幕，卻是將他的憤怒瞬間的卸去，甚至於，因為他們的身死，李易心中愧疚感強烈的滋生了起來。
心情壓抑，冷熱交替，一股巨大的寒風襲來，李易不由打了個冷顫，心，也狠狠的抽搐了一下。
“芙兒，只有你和可伯，是我李易唯一守護之人，如今，你已經身死，我李易，一定會為你報仇的！”李易心中很是堅定的說道，而此刻，他的眼中，滿是血紅色的仇恨的光芒，那股子殺意，使得近身的雪花，都顫抖了起來。
“少爺，到了前面，我們找找一處大樹，上到枝幹之上，隱匿氣息，便可無恙，這般黑夜，他們便也不會追來了。”李可回過頭，看了李易一眼，雖然，黑夜之中，同樣看的不甚清晰，但是那怨恨之意，殺戮之意，李可卻是感受的極端清晰！
“啊——”想到李芙，想到那無數的箭矢穿透李環兒的胸膛、連同李芙一起落下馬去的那一刻，李易心中的悲慟陡然間無限的擴大了起來，無法壓制的瘋狂的一聲嘶吼，響徹了整個漆黑色的風雪之夜。
“少爺，少爺……”李可這一刻也是老淚縱橫，心中的悲涼更是無限的擴大了起來，作為一個管家，見到的本就不少，社會的黑暗，江湖的血腥……但是之前見到的一幕，便是李可，也無法接受。
大小姐身死，三位通房丫鬟、將來的三位妾室同樣的身死，而且，前來刺殺之人，竟是李乾！
這般的殘酷事實，李可也感到一陣的寒心。
只是，眼下三少爺的嘶吼，定然暴露了目標，這般，自己二人，只怕又陷入被動境地了。
自己死到無所謂，但是三少爺……
李可這一刻卻也擔憂了起來。
……
大火，一直持續到了子夜。
躺在已經結冰了的水溝邊，李芙全身衣衫都殘破不堪，更甚者，那美麗的頭髮，也燒焦了好大一部分，變得十分難看。
身上的來自李環兒的鮮血，已經凝結成了猩紅色的硬塊，這般，使得這被血染紅的一部分，沒有被火焰燒毀。
全身燥熱難耐，眼皮重逾千斤一般，十分沉重，兩側太陽穴之處，極端的刺痛和脹痛，使得李芙知道，自己已經受風寒了。
全身燥熱無力，看着躺在自己身邊不遠、身體已經變得極端僵硬、臉色十分清冷煞白的李環兒，李芙心中也是一陣悲慟。
“哥哥……”喃喃的喊出這麼一個詞，淚水頓時潤濕了雙頰，配合著融化開來的雪水，已經難以分清，到底是淚水，還是雪水。
水，流進嘴角，深入口中，苦澀、腥甜。
聲音有幾分沙啞的無力，李芙看着身邊的寶劍，艱難的將寶劍拿捏在手中，然後努力的支撐着地面，艱難的跪立了起來。
身前，綠色長衫的美麗少女，此刻卻是已經隕落，全身的鮮血，將綠色的生命力長衫，染得鮮艷如血。
臉上依然堅韌絕然和不舍的表情，充分的展示着這個少女的內心。
“環兒姐姐，我，我李芙，一定會為你報仇的！環兒姐姐，嗚嗚……哥哥，他也會永遠記得你的……”
李芙顫抖着，右手以寶劍支撐着沉重的身體，左手輕柔的***着李環兒那冰冷得僵硬的臉頰，此刻，這張原本美麗的臉，依然保留着死亡時那一刻的表情。
靈動的雙眼，已經變得十分的空洞無物，卻是睜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左手顫抖的放在了那冰涼的額頭上，李芙滾燙的淚水簌簌的滾落而下。
“環兒姐姐，你安息吧，我和哥哥，都會記得你一輩子的。”李芙沙啞着，悲涼的說道。
說完，左手輕輕地、顫抖的抹下來。
拿開左手之後，李芙看見，李環兒原本睜開的雙眼，已經安詳的合上了，臉上那些不舍與堅決的表情，也已經消失。
這一刻，她的臉上，只有無盡的安詳，還有平靜。
“姐姐，你走好。”李芙說著，再也忍不住，竟是趴在這李環兒的胸部，嗚嗚的哭了起來……
……
北風呼嘯，遠處，不斷的有野狼嗥叫之聲傳來，還有北風“嗚咽”的聲音，以及鵝毛大雪簌簌落下的聲音。
整個夜，更像是一場來自地獄的噩夢。
李芙就這麼哭着，身體極端的沉重，眼皮再也承受不住高端的重荷，便再一次的沉沉昏睡了過去。
身體外的雪水，一點點的凝結成冰，火焰早已經熄滅，極端的寒意，迅速的入侵着這個已經血流成河的莊院。
大雪，逐漸的掩埋了無數死不瞑目的屍體，將血流成河的慘象，埋在了白皚皚的蒼茫森寒之下。
……
李易獃獃的坐靠着粗壯的滿是溝壑的巨樹枝幹，心中一片冰涼。
身體冷，心更冷。
李可在一旁卻是沉默着，並沒有打破這夜的深沉。
一夜無話。
巨雪過後，天剛亮，天氣便已經放晴。
慘白的陽光，很早就已經出來了，照射在白茫茫的雪地之上，使得李易覺得很是有幾分慘然。
心態，經過一夜的調整，總算是恢復了過來，只是這恢復，不僅僅是恢復，而是一場慘厲的蛻變。
是的，蛻變。
在這個殺戮為主的江湖，什麼親情、什麼友愛，完全都是虛假，只有利益和權益，才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