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外面的世界不好混
羊城某天橋底下,秦奮和老李兩人雙腿盤着,席地而坐。看着地上報紙上的一大疊最大面值一百,最小面值五塊的鈔票,雙眼很有默契的同時冒着精光。
月底了,該分贓。。。。。不對,應該說該分帳了。
秦奮眼角斜着,嘴上叼着一支煙,拿起地上的鈔票,看着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老李,道:“老規矩,賭誰的運氣好?”
老李不樂意的道:“賭運氣沒問題,這次咱們換個花樣,猜拳決定誰先。”
他算是看出來了,每次到了月底分賬,到最後準是這小子拿大頭。雖然不樂意,但是他又不得不服氣,兩人合作兩年了,每個月分賬的時候他都臨時改變方法,可總改變了不了最終的結果。
老李不止一次的懷疑這廝暗中動了什麼手腳,可是就算是換他自己來分錢,結果還是如此。
他倒是想五五分帳,問題是就此認輸他覺得沒有面子,架不住每次秦奮這廝都冷嘲熱諷的激他,就這樣分賬分了兩年,剛開始兩人商量的劇本可不是這樣的。
最後李旺財也不得不承認秦奮這廝運氣比自己好了。
問題是,兩年如一日的這麼好運,這個可能嗎?
秦奮嘿嘿直樂,隨手將錢像洗撲克牌一樣的打亂,第一張壹佰面額的赫然擺在了第一張。
隨後兩人猜拳,老李贏拳之後,忍不住仰天哈哈大笑幾聲,繼而老淚縱橫,不容易啊,兩年了,老子總算是揚眉吐氣一回了。
秦奮壞笑搖頭,隨手將最上面一張遞給了李旺財,輪到自己的時候則是一張五塊的,口中開始念念有詞的道:“你一張,我一張,你兩張,我兩張。”
老李剛開始還洋洋得意,越分到後面越覺得不對勁。因為他發現分到自己手中全他娘的是五塊十塊的毛票,秦奮手上除了剛開始兩張十塊的,全特么的是大面額的。
快分完的時候,這廝臉都變綠了。
這還了得,照這架勢分下去,這個月不要說泡妞,連他娘的吃飯都成問題了。
剛要打斷秦奮的時候,不遠處一陣腳步聲傳來。
“麻痹的,就是這個混蛋,給老子抓住他了往死里打。”
秦奮停下分錢的動作,兩人同時扭頭看去,頓時嚇的魂飛魄散。
我草,十幾個壯漢氣勢洶洶的圍攏過來,這要是被他們圍住了,一頓暴打還是輕的。
不用說,一定是他們哪天給人算命看相出了簍子,關鍵是每天找他們看相的人實在太多了,兩人根本就不記得啊。
這時候不需要任何言語,兩人只是相視一眼,兩年合作的默契立馬就顯現出來。
幾乎在同時,兩人蹦了起來,兔子一般的躥了出去。逃跑的功夫秦奮還不忘記把自己的錢交給老李,叮囑道:“老規矩,幫我匯回老家,月初了,等着救命的錢,你不許貪污啊。”
“你他娘的不會自己去啊?”李旺財想要罵幾句,見後面那幫人叫罵著追了過來,急忙接過來錢揣在兜里。
秦奮暗暗叫苦,扭頭看着老李先發制人的道:“草,你你特么能不能長點記性?怎麼總是在我不在的時候捅婁子?”
老李也是叫苦連天叫屈道:“我哪知道啊?我都不認識他們,是不是你小子招惹的?”
秦奮頓時有點心虛起來,關鍵是他也不記得了啊?
“追,抓住那個年紀大的,就這老混蛋騙了你們嫂子,害得我們夫妻不和。”
後面的人一聲叫嚷嚇得老李臉色大變。
秦奮卻是鬆了口氣,當下很理直氣壯的道:“我就說是你招惹的吧?你他娘的到底怎麼忽悠的人家?”
李旺財的臉色又是一變,隱隱的好像猜到了點什麼?
“李旺財,你不會是勾搭了人家的老婆吧?”秦奮也反應過來,臉色變得難看的起來。
“絕對沒有,我的人品你還不知道?再說了就他那老婆,就那個兩百斤的胖子,你有胃口?”李旺財一臉的鬱悶,“天地良心,我記得當時只是給他妻子說最近幾個月不要同房辦事,哪知道人家直接就打上門來了?”
秦奮氣得直翻白眼,你特么有人品嗎?這麼缺德的建議,也就這大爺能想的出來?不打你打誰?
“咱們分開跑,明天老地方會合。”秦奮都懶得跟他廢話了,自己的屁股自己擦,不然下次這廝還得犯這種低級錯誤。
說罷,瞅見一個小巷子,一個閃身直接跑進去,也不理會老李罵自己沒義氣了,關鍵的時候還得先顧自己。
老李氣得直跳腳罵娘,罵歸罵,但這個時候還是逃命要緊,明天再跟這混蛋算賬,急忙慌張的找了另外一條巷子鑽了進去。
秦奮一點也不擔心這廝被人抓住,一方面老李有被人追打的經驗,兩人認識之前,這廝經常因為算命不準,被人追打。二來,這一帶他熟悉啊。
當然了,秦奮自己也沒少被人追打過。來羊城混了兩年,這廝也算是經驗豐富了。
被人追打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若是加上這兩年悲慘的經歷,秦奮每每想起就心有戚戚,全他娘的都是眼淚。
外面的世界不好混啊。
想當年在老家他秦奮那也算是一號人物,跟着村裏的三叔爺走街竄巷的給人佈置風水抓鬼驅邪,鎮上的人誰見到他不是客氣有加?
到羊城這個花花世界之後,他算是明白了,世界再大,架不住沒有他施展才華的地方。
他只需要一次證明自己的機會,可惜千里馬常有,伯樂不常有啊!
當初和他一起過來羊城打工的還有三個同學。到如今,人家各自有自己的穩定的工作,混的人模狗樣,人手一部手機,反倒是他混的慘不忍睹。直到上個月才混了一部二手的尋呼機。
就這還是業務需要,咬牙跺腳的買的。
這兩年,在羊城的同學之間經常聚會,酒桌上同學們相互交流發展,他就是悶頭蹭蹭吃蹭喝。同學偶爾會說他兩句,他也是左耳進右耳出。久而久之,同學們也基本放棄了他,到最後甚至發展到會躲着他。
想想,也可以理解,誰也不樂意碰到動不動就死皮賴臉的找你借錢的人。
為此,這廝也沒少遭人白眼。沒有辦法,人窮志短,馬瘦毛長啊。
秦奮卻依然我行我素,他始終堅信,是金子總會發光的,總有一天他會讓那些不理解他,瞧不起他的人仰望自己。
問題是,到目前為止他自己都沒有發現自己身上的閃光點在哪裏?
事實也證明他一直都在仰望別人。
有時候,夜深人靜的時候,秦奮也躺在床上反省自己,是不是該踏實的找份穩定一點的工作?好歹先把溫飽昏過去?
2000年哪會,工作難找,高中畢業是用人單位最起碼的要求,否則你只能去做苦力。
偏偏這廝當年高考前出了一點事故,因為愧疚導致他心理壓力太大發揮失常,沒考上大學,高中畢業那天他一賭氣,很洒脫的拿畢業證直接點火抽煙了。
這好不容易同學們給他介紹一份工作,奈何這廝是這也不會那也不會,加上平時還三天打魚兩天晒網的礦工。
最終也是做不了幾天就被人炒魷魚了。
唯一會點風水看相的手藝,偏偏這廝還太年輕了,試問有幾個人願意相信一個才二十三歲的小子會看相?
連他的同學們都堅信不疑的認為他就是在坑蒙拐騙,何況其他人?
迫不得已,秦奮只好委屈求全的跟着老李這個老騙子組團混口飯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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