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凡人古洞

一行人又走了一會，便見霧氣了一座高山擋住去路，那山也無甚稀奇，無樹也無花，光是崢嶸的岩石參差相挨，高處卻有一塊頑石懸空嵌在山巔，彷彿搖晃，似乎一陣風來，就會落下。一道雷電，就會爆裂。

山壁山彷彿有燒過的一些灰跡，很不幹凈，一些枯死的老藤繚繞其上。

伏山就是個精靈鬼，紅潤的面容，看起來就是個可愛娃娃，站在山前，卻彷彿這山長出來的一樣，一個斧劈刀砍的老山，彷彿老的只剩下沉默，宏厚的滄桑，使用閱歷和智慧凝成。

伏山卻像老樹生出的嫩芽，綠意盎然，光彩照人。此相對比，卻讓嬴政產生本應如此的感覺，這伏山就是這座山生出的古靈精怪。

而伏玉卻是另一種感覺，從天上落下，仙人一樣，白衣飄揚，與這片蒼老之地一個比照，更增添伏玉英姿道骨。

嬴政觀此，慨然感嘆。

“知道這是什麼山，似乎沒有什麼稀奇，似乎平凡無比。”伏山聲音清亮。

“請小師傅賜教。“嬴政一個問道的姿勢。

“小師傅？”伏山一個樂，紅唇白齒。

“此山，方為崑崙，生於上古，天地初開，大地漂移，盤古側卧冥思，一個聰穎的念頭，頭顱落此，遂成此山，頭為首之意，崑崙，物之圓渾。於是盤古皇說下崑崙之音，鎮壓大地。這崑崙源自盤古大腦，又因盤古規劃方略，這腦子裏的念頭如陽光初開，先照在此處，依序向遠處去，或是流水，依照地勢或直行，或拐彎，或聚水以上行，或衝擊而下流。於是這大地的山脈一夜而成，其實環環相扣，莫不是盤古皇，深諳終極道理。”

伏山搖頭晃腦，手負在身後，一會兒化成雲霧，一會兒從那大石上伸出腦袋，眨巴個眼，一會兒又落到眾人眼前，像一個小先生一本正經。令人發笑，但確是善意。

“原來如此。”嬴政若有所思，手摸在粗糙的山壁，感受這上古的神奇。

嬴政輕吟天命總決的開天一章，似乎與這崑崙神山，有一種大淵源，一種蒼涼的聲音彷彿從石中傳來。這上古的語言卻是讓人不知所云，但這聲音頗有層次，短長厚薄，震動腦海。

嬴政心下一動，打開手上三陽三陰經絡，一股清氣緩緩入身，入神。

嬴政放下自我的意識，這股氣流湧入丹田，而後流入神符，便消失不見。

嬴政訝異。

一直沒說話的伏玉，看到嬴政的驚訝，知道原委。便開口說道：“秦王，是否覺得丹田空蕩，神府無風。”

嬴政更加驚訝，身體所感，竟然被他人一眼看穿。

“正是。請問仙人為何如此，難道不該是丹田充盈，神府有神嗎?”

“若是凡人修行，卻是如此，丹田充盈，神府有神，但若要成仙成神，脫離三界六道，卻要反其道而行。”

嬴政確實不懂，“這是為何。”

伏玉委婉一笑：“這個在下就不知了。”

就在這稍有沉默之際，伏山又開了話題：“秦王，你知道那山上的大石，是怎麼回事嗎?”

嬴政回神，“恕在下孤陋寡聞，確是不知。”

伏山一個樂呵，便走到嬴政近前，仰頭說道：“要說這大石來歷，卻要從女媧皇說起，盤古隕身定住大地，卻不想萬年之後，自身那股靈氣，被巫妖仙道吸取，使得天地間盤古正氣漸少，穹天崩裂，於是女媧皇在此山採石鑄煉，又添加五行之氣，練的五方大石，木之青石，金之白石，火之赤石，水之黑石，土之玄黃石。補天五極。在鍊石又悟得玄奧，煉得此石，以為後來不時所用。”

蒙毅聽到此處，卻露出驚訝，原來此石雖然在高處，卻看起來非常平常，好似凡間一些不用的棄石，灰不溜秋，也不甚光滑，陽光照處，只是在地上落下影子。

伏玉心思細密，看到蒙毅的不置可否的表情，卻微微一笑，“據凡人洞府的上古典籍，曾描寫此石練成后，光彩萬道，蒼龍盤旋，鳳鳥鳴聲，虎嘯群山，龜汲長水。幾天後，這大石卻突然吸收四處靈氣，彷彿也似修道之人，呼吸天地靈氣，強身健體，輕盈道心。後來這百里方圓，百年內不生寸草，靈氣全無。”

說道此時，伏玉也露出大惑不解的眼神，抬頭望了上去。

眾人在山前坐了一陣，疑惑的疑惑，閑鬧得閑鬧，休息了一下。就繞着山腰，順着一個山間懸空棧道，繞山走了上去。

一路無話，這山彷彿死了一樣，也無甚風景，只是一股蒼涼之氣引動心海。

嬴政彷彿看到這個山腰曲路每個一段，彷彿都有一個關口，似乎隱隱有異獸控關。

只是有伏山，伏玉，只是一個隱約閃現，就煙消雲散。

又走了好不一會兒，來到山巔，按時間推算，應該是夜晚了，可是這裏卻依然有些光亮，依然有點黑。

在那山上靠近一塊石壁，上面可以看到四個大字，嬴政認不出來，問了問蒙毅，蒙毅端詳半天。

這是上古文字，上古文字多以形似來為世上萬物命名，尤其是出事的永恆之物。

蒙毅看了半天，認出“凡人洞府”這幾個字古樸蒼老，字形上沒有縱橫揮灑，卻似一紅蒼勁有力，秀麗頎長。筆起初，甚是用力，但收筆處，卻似乎想歸於虛無。

蒙毅酷愛書法，將這幾個用兔毫筆在竹簡上臨摹了又臨摹。嬴政也是良久凝視，似有大悟。

這上古的一草一木，一山一石，一字一筆，皆是道意深藏，想來高人皆出自山谷。確實如此。

伏山，伏玉，也不催促。見他們入迷，而後有了倦意，才走了過來。

伏玉手按巨石，似乎此處就是山門。只見似乎有了一個五指印記，然後這印記流水般擴大，而後巨石變成一片雲氣，五色燦爛，而後一個僅可容一人進的小門出現。

可是從外向里看，卻是，一片黑暗，像一個無底深淵。

伏玉一個迎賓麗，恭敬的說道：“秦王，請進這凡人洞府。”

嬴政看着這洞口，有點發瘮，感覺有種力量排斥肉身。

蒙毅則更甚，竟不自覺發抖起來，彷彿是一種徹骨寒冷。

蒙毅怕此處危險，昂然走了過去，“讓在下先進，為王上前導。”話說的硬氣，卻是咬緊牙齒，故作鎮靜。

“蒙毅，跟在我的身後，客隨主便。”嬴政劍眉星目，大跨步便走了進去。

伏玉道:“秦王膽識過人，道法過人。這洞口一般凡人是進不去的，沒有我等開路。“

伏山一個閃身，也跟了進去。

無盡的黑暗，孤獨，湧入心中，凡人的肉體，凡人的心靈，在這種黑暗裏，往往都會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