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鐵樹
姐弟倆四目對視。
天涯眼睛瞪得更大。
林琳琳捂着肚子再次沖向衛生間。
天涯嘴裏咕噥着:“到底是地方頻道,才會報道這種不着邊際的新聞。”
儘管這樣說著,但他還是沒坐住。
扔下抱枕拖着拖鞋,奔向院中牆角那棵叫不上來名字的樹。
林琳琳的那句話要放在以往,天涯只會把它當成玩笑,然後送上一個白眼。
因為這個笑話已經講了很多年了。
從天涯來到林家的第一年開始。
那一年天涯三歲。
林琳琳也三歲。
或許是出於小孩子對新事物感興趣的天性,當林琳琳看到父母牽着一個小男孩走進家門的時候。
她的注意力就被天涯懷裏抱着的一株兩尺來長的小樹苗吸引住了,問的第一句話竟是:“你這棵樹會不會開花?”
那時候的天涯還不會說話,林琳琳的口齒也不太流利,可從三歲小男孩皺着眉頭的表情卻可看出。
他似乎聽懂了。
至於鐵樹這一命名,那是後來的事情。
林琳琳長大了一些,認知上廣闊了不少。
其實這也不能怪小姑娘給它起了一個鐵樹這樣的名字。
實在是這棵樹從顏色到質地都太像鐵了,要是不仔細看,恐怕多數人都會誤認為它是一棵黑鐵打造的造型樹。
是一件工藝品。
更名副其實的是,這棵樹的樹枝異常堅硬。
雖然堅硬程度沒達到鐵的標準,但也超過了正常樹木的堅硬範疇。
二十多年來,從當初的兩尺來高,長到了如今的差不多兩米高。
春夏秋冬從未長過一片葉子,就更別提開花了。
因而對鐵樹這個名字,天涯也從未反駁過。
在天涯的養父母眼裏,這可能就是一種特有的樹種,平日裏又工作繁忙,關注的也很少。
他們印象最深刻的應該就是當初撿到這個小傢伙的時候,他怎麼都不願鬆開懷裏抱着的小樹苗。
就連當事人的天涯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就對這樣一棵叫不上來名字的樹那麼的情有獨鍾。
他遍尋網絡也沒能分辨出它到底是何樹種。
彷彿不屬於這個世界。
林琳琳的日常玩笑話,天涯頭一回沒把它當笑話聽。
只因電視屏幕里那個女新聞播音員剛剛播送的一則報道。
報道的內容是一棵盆栽一夜之間變成了十幾米高的大樹。
這行字現在還停留在電視屏幕下方。
地點就在黃洲城。
結合昨夜看到的靈異新聞,以及連下了七天濃霧的黃洲城。
天涯坐不住了。
此刻他已經站在小院中那棵鐵樹的旁邊。
霧太大,儘管離得很近,也難以一眼看清鐵樹的全貌。
手腕粗細的樹榦,大約兩米的高度,黑漆漆的堅挺的枝頭掛着霧氣凝結成的水珠。
經過一番仔細的辨認,鐵樹並沒有出現異常。
天涯鬆了一口氣。
霧氣打濕了頭髮,他雙手伸向鐵樹。
“林天涯,廁所沒紙了。”
后屋裏響起了林琳琳的叫喊聲。
天涯試圖折下一截樹枝來,他懷疑鐵樹是不是有可能真的變成像鐵一般堅硬。
不知是被林琳琳近乎咆哮的叫喊聲所懾,還是樹枝太硬。
在折的過程中天涯的手指頭掛了彩,有隱隱地疼痛感。
樹枝被折下了手指長一截,在硬度上依然如前。
這表明鐵樹並沒有發生所謂的異變,天涯算是真正放下心來。
這年頭新聞的真實性的確是需要認真考量的。
天涯揚了揚嘴角。
正當他準備進屋給林琳琳送紙的時候,那截指長的黑色樹枝消失了。
緊接着手指上被划傷的地方,也是幾乎瞬間復原。
沒有留下任何痕迹,完好如初,看不出一絲瑕疵。
彷彿產生了幻覺。
就連沾染在手指上的血跡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擦……進去了……”
天涯叫了出來,心中慌神,攥着手指,快步直奔屋中衝去。
走進屋中,便抄起桌子上的剪刀。
使了半天勁,最後還是沒下得去手。
主動傷害這種事情,天涯自問做不到。
比如打針,放血……這種事情是萬萬做不到的,上一次打針已經不記得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在意外傷害方面,天涯一直扮演着勇敢者的角色。
比如磕着碰着被車撞了,破點皮流點血骨個折那都不是事。
所以,想要破開手指,找出那截進入手指里的樹枝的想法便生生止住了。
自己給自己動刀,那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地球爆炸了也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隨後活動了一下手指關節,並沒有感覺到有異物在手指里。
本身也沒有什麼不適的感覺,這讓天涯稍稍放了心。
“或許剛剛是看花眼了,”天涯自我安慰着:“那麼大的霧。”
“你要自殘?”林琳琳語氣戲謔,眼睛裏更是充斥着不屑。
彷彿在說……你有那個勇氣嗎?
天涯有些火氣,最終卻是作罷。
他確實沒有那個勇氣。
“你用的紙還是襪子?”
“廢話,當然是用紙。”說著林琳琳轉身向房間走去:“外面不好打車,等會你先送我去上班……砰。”
最後那聲是關門聲。
對此,天涯沒有異議,這是常有的事。
自從父親改騎自行車上班,門口停着的那輛二手黑色小轎車就成了天涯的座駕。
雖然舊了點,但開着挺省心。
颳了蹭了也不會心疼。
林琳琳也不嫌棄,只要天涯有時間,她就會毫不客氣的拉他當司機。
出入一些場合,還會大大方方跟人介紹。
瞧,這就是我那二貨弟弟。
很多人在看到天涯時都會露出讚賞的目光。
也會由衷的來一句: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姐弟倆顏值都相當在線。
十分鐘后。
姐弟倆走出了小院的大門,上了停在門前的黑色小轎車。
臨鎖門前,天涯有意的掃了一眼牆角那棵鐵樹,大腦一晃,便將其拋諸腦後了。
嘴裏喝着林琳琳遞過來的一盒250ml的早餐奶。
是熱的。
原味的。
天涯不喜歡這個味道。
雖然被強迫着喝習慣了。
但他還是不喜歡這個味道。
他喜歡果味的。
甜的。
林琳琳今天穿着一條天藍色的緊身牛仔褲,上身套着一件寬鬆版咖啡色鏤空毛衣,腳踏米黃色坡跟涼鞋。
還有一對18K金色磁鐵珍珠耳釘。
耳釘與涼鞋的巧妙搭配讓她看起來女人味十足。
任誰也不會想到,這還是一位散打段位很高的危險分子。
天涯則簡單的多。
白板鞋。
黑色直筒褲。
淺灰色休閑西裝外套。
車子發動的同時,天涯無意掃了一眼後視鏡。
後排座椅上放着一大包零食,至於裏面裝着什麼種類的零食,天涯就不得而知了。
他把那歸結為垃圾。
看了一眼副駕駛座的林琳琳,心中忍不住腹誹:長得再好看也是吃垃圾長大的。
天涯當然不會想到。
‘這袋垃圾’對他的幫助有多大。
霧很大。
車子開得很慢,打着雙閃,二十邁。
“你剛剛說什麼陪練?”
天涯單手扶着方向盤,突然想起了什麼,開口問道。
“沒什麼,格鬥館在招陪練。”
“哦……”天涯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林琳琳嘴裏咬着牛奶吸管,眼睛斜瞟了天涯一眼。
頓了頓,咳嗽了一聲:“有件事提前通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