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長亭
“皇長兄，你真的站在譽王那一邊嗎？”蕭景琰終於忍無可忍的問出了口。
蕭景禹沉默了好久，這才冷笑了一聲：“我怎麼會站在他那邊？那位蘇先生，麒麟才子梅長蘇選擇的主人，其實是我啊！”
“皇長兄......”蕭景琰愣了好一會兒，眼神中出現了一抹複雜的神色。似乎是不解，又似乎是不敢置信，還有一絲釋然。
“我韜光養晦十二年了，現在就讓那些人看看吧，誰才適合那個位置。”
蕭景琰突然抬起頭：“皇長兄，那個謀士，到底是誰？”
蕭景禹愣了片刻，嘆了口氣：“景琰，你只要記得，要善待蘇先生。”
兄弟兩個離開了宮，一路沉默無言。
朝堂論禮一開始，禮部的人便對譽王一邊追擊，直到門口出現兩個身影。歸隱多年的黎崇老先生和周玄清老先生。
頓時驚住了武英殿一眾人。所有人都起身相迎。看他們進了自己的席位，譽王一陣眩暈。原來昨天，皇長兄對他說的話，並不是他做夢啊！
最後的結果，自然是譽王一邊大獲全勝，禮部尚書直接被罷了官職。
離崇老先生和周老先生直接坐上了來時的馬車，穆青在一旁守候着。
“黎老先生，您真的好有才學。晚輩真的開眼了。”穆青樂呵呵的跟前跟後，看着這個始終不說話的老者。聽姐姐說過，這個老先生小時候他是見過的。
然而面對穆青的話，兩人未置一詞。半晌，黎崇這才開了口：“小王爺，那個讓你將玉蟬交給我的人，現在真的在長亭那兒等着我嗎？”
對於黎崇對自己的置之不理，穆青卻並沒有半點兒不高興：“沒錯的，他會在那兒等着你，老先生快去吧。”
京郊長亭，林殊看着自己十二年未見的恩師，還有小時候也教導過自己的周老前輩，鼻頭髮酸，但還是努力的將自己的情緒克制住了。
“晚輩見過黎老先生，周老先生。”
仔細的打量了一下面前戴着面具的男人，黎崇皺了皺眉頭：“你就是這個玉蟬的主人嗎？”
“是，當年承蒙老先生厚愛，將此物贈予晚輩，今日將老先生驚擾出來，實在是晚輩唐突了。”
看看這面前溫文爾雅的男子，黎崇沉默了很久。這個性格，多麼像當年他所希望的樣子，但是現在呢，他卻找不到當年的那種熟悉感了。
“這個玉蟬，當年我總共送出了五個。陛下一個，祁王殿下一個，言太師那兒一個，還有一個我給了前來拜師的陌離。我想知道，這個玉蟬，你是從哪裏得來的。”
言下之意不就是你這個玉蟬，就是當年我送給我的愛徒的那個嗎？
見自己瞞不下去，林殊苦笑了一聲，然後把面具揭開了。隨後行雲流水的做了一套拜師禮：“弟子見過老師。”
看見那張熟悉的面孔，黎崇有點恍惚：“玄清，我是在做夢嗎？”
周玄清卻是滿臉的激動：“沒有，真的是他，他還活着。”
不遠處的山坡上，看着這一幕師徒重逢的岳晴兒，淡淡的笑了。
黎崇離開后，岳晴兒本來想要上前去，隨他一起離開，但是沒走兩步又是停了下來。一陣馬蹄聲由遠而近。來人並不是她記憶中的一個人，而是兩個人。蕭景琰和霓凰。
沒想到這一次，連蕭景琰也猜出來了林殊的身份。
“真是沒想到，蘇先生連黎崇老先生都請的來，真是失敬啊！”
“當年承蒙黎崇老先生教誨，先生念及舊情，願意前來相助，何談失敬一說？”
看着林殊那一臉雲淡風輕的表情，蕭景琰莫名火大。
“先生為什麼總是帶着一副面具示人呢？還有蘇夫人，為什麼都不以真面目示人呢？”
“曾經傷了臉，所以不想以這副醜陋的面孔示人。而靈兒，據她自己所說，十年前她因為生的太俊俏，捅出了不少事情，所以才用面紗遮住了自己的面龐，這麼多年也就習慣了。”
林殊這話說的滴水不漏，找不出什麼毛病，霓凰也就揭過不提，然後換了一個問題：“當年，石蕭送我父親去江左盟，承蒙先生的救助，便隨着靖王去江左盟表示感謝。雖然我沒有看見我的父親，但是卻發現，助我的蕭公子，居然是江左盟人。而晴姐姐，就是陌離的母親林少夫人，我想，是知道這件事的吧。我想知道，蘇先生派人前來幫助我，是真的為了大梁嗎？還是為了我？還是她？”
“郡主，你真的多慮了。”林殊毫不猶豫的開口。
“石蕭第二次來南境是兩年前，岳秀澤辭官，與兒子兒媳歸隱，楚帝受宇文旻鼓動，興兵十萬攻打南境當年穆家軍難以攻破南楚的鐵索連舟之計，石蕭帶了一位自稱素老谷主義子素玄的人，很快便破了南楚大軍。我想問的是，那個素玄，雖然易了容，但是我很快就認出，他是當年赤焰軍的將領，赤羽營的副將，衛錚。不知道蘇先生是否知曉他的身份？”
而一旁的蕭景琰顯然是不知道這件事的，滿臉的震驚。看樣子，他這次來只是對梅長蘇的身份存疑的，並不像霓凰那樣肯定他的身份。
林殊卻表現出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我只能說，我並不知道。素玄並不是我江左盟的人，他與石蕭或許是江湖上結識的朋友.這也是說不定的。如果郡主確定那人就是衛錚，那麼在下也只能說，或許當年是素老谷主救了他吧。”
霓凰逼近一步：“或許，你說的不錯。可是，救了你的，又是誰？”
她絲毫不顧蕭景琰猛然瞪大的雙眼，以及林殊逃避的目光，逼問：“十二年前，你剛剛接手江左盟，就將那退至江左一隅的小幫派壯大到這個地步。你文武雙全，有素的軍人素質，對軍隊打仗那麼的了解。而且，衛錚為什麼那麼聽你的話，我不信你是一個無名之輩。”
“我和石蕭衛錚他們所謀之事，乃是江湖紛爭，與沙場無關，而且，為了他的妻子，他不希望自己的身份暴露。”
“那麼，你的身份呢？”
林殊微微舒了口氣，躲閃了下眼神：“我只是當年北境戰場，一個舊人罷了。”
霓凰轉過身，正視着他：“你認識林殊嗎？”
這個名字，真的是久違了！林殊眼神微微閃爍了一下，而蕭景琰的眼睛則是瞪得更大了。
“赤焰軍最英勇的少年，林殊之名誰人不曉呢？”
“他是戰死了？”
“梅嶺之上，烈焰之火焚燒，林殊在數萬兄弟面前跳下懸崖，就是為了拖死大渝副元帥。難不成他還會活着嗎？”
“他戰死在哪裏？”
“梅嶺。”
“墓穴又在何處？”
“天地為墓。”
“好，既然這樣，你告訴我，你既然是赤焰中人，為什麼不稱呼林殊為少帥，反而直呼其名！”
林殊瞬間不好了。大意了啊！但是他依舊裝作絲毫不以為意的樣子：“這只是一個稱呼而已。”
岳晴兒感覺，自己真的是實在聽不下去了，終於沖了出來：“我說，你坦白不是最好么？何苦演這麼一齣戲？”
林殊哭笑不得。自己苦苦支撐的局面，就這麼被自家妻子捅破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