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南楚女將

黎明破曉。

夜雨剛過，空氣有些悶。穆深甚至覺得有些透不過氣來。

鬆了松脖頸的盔領，他長呼了一口氣。今天，定是場惡戰。

戰爭，一觸即發。

他轉過身去，看着身着銀甲的女兒，面露凝重：“凰兒，雲南城就交給你了。”

就在一炷香前，探子來報，青冥關告急。青冥關關乎着雲南的存亡，萬不可失手。他便決定親自去支援。而若是如此，雲南城只能交給霓凰看守。

父女倆的告別很簡單，但彼此心裏深知，此次一別，下一次再見也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了。

青冥關外，南楚大軍來勢洶洶。高孟盂讓手下一遍又一遍的瘋狂撞擊城門，想要破關而入。穆家軍漸漸體力不支。

穆深趕到時，守城軍的士氣也已經消耗殆盡。見到他親自前來，軍士們的士氣才漲了些。但穆深深知，將士們體力不支依舊是最大的問題。

他緩步登上城樓，望向了關外十多萬的鐵騎。那些將士，差不多都是老熟人了。當年岳晴兒帶領他們攻打過穆家軍。破浪軍的戰績這些年幾乎在緬甸戰場，而這次，他們打算為他們最初的主帥血灑雲南。

“高元帥，你們南楚境內戰連連，國內大亂。你作為一軍之統帥，不隨楚帝安邦定國，而來我大梁撒野。真當欺我大梁無人嗎。”穆深臉色微寒。

“穆深，宇文恭已經不成氣候了。今日我定要破你雲南。待他日北上攻入金陵，讓那蕭選納命來，替晴兒報仇。”

“高元帥，你可不能受了歹人的蒙蔽。林少夫人是去江湖遊歷了，他是死在誰手上的，我們還有岳家都是心知肚明的。”

高孟盂顯然是沒有買穆深的賬。或許那些物證可以偽造，但是晴兒的絕筆書怎麼偽造？妍兒自幼跟隨晴兒，怎麼可能睜眼說瞎話？

而岳家……高孟盂的臉上已經露出一絲猙獰。

當年，得知岳晴兒要去和親的時候，他去求過岳秀澤，將晴兒嫁給他。

即使他深知，岳秀澤是不可能抗旨的，但是他說的話，卻真正的傷了他。

“大梁她是一定要去的。她和那個人註定要在一起的。”他轉過來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這輩子，你都配不上她。”

這一眼裏，飽含了輕蔑和不屑。這幾年來，午夜夢回，他都憶起那個眼神，還有那句話。然後暗暗的攥緊了拳頭。

這一次，他定要岳秀澤為當年的那句話付出代價。

想到這裏，他手一揮。破浪軍再一次向城門發出了猛攻。

城破。兩軍廝殺在一起。而穆王府殘兵瞬間陷入了重圍。

穆深的體力也漸漸不支。看着茫茫兵海，他嘆了口氣。看樣子今日他註定是要折在這兒了。

穆霓凰趕到時，他已經身受重傷。

看着自家女兒殺入了重圍，他的眼神一片恍惚。可是，兵海漫漫，哪裏是她們能夠匹敵的？

“凰兒，快走啊！”他拚命地喊着，然而，霓凰卻充耳不聞。

接下來的事情讓他始料不及了。霓凰用去去萬千之兵將他救出了重圍。

“父王……”霓凰看着渾身是血奄奄一息的父親放聲大哭。她已經失去了一個重要的人，不能再失去了。

“凰兒，你長大了。”穆深想伸手抹掉女兒臉上的淚珠，卻沒有抬起手的力氣。

“父親，要不是這位蕭先生獻計，我也沒有辦法救出您。”

這位蕭先生，就是趕來的石蕭。他知道這次責任重大。等雲南一事了了，他還要去南楚。既然說好了幫少帥帶回宇文捷的頭顱，他就一定要做到。

只是，破浪軍曾多次領兵沙場，自然是臨危不亂。看向了再次嚴陣以待的軍兵，三人嘆了口氣。這青冥關，是保不住了。

“大家衝進關隘，殺了穆深狗頭，祭奠晴兒。”高孟盂怒吼道。

領頭的兩個副將率先一步跨進了青冥關。然而他們還沒有邁出下一步，一道破風聲傳來，然後便是有一股強大的力量將他們逼退了數十步，離開了青冥關的地界。而他們自身，除了被封住了穴道無法動彈外，沒有什麼明顯的外傷。

一道空靈的聲音由遠而近，傳進了所有人的耳里：“今日這青冥關，你們誰也不可能踏進一步。”

抬眼去，正看見一女子白衣袂袂，一手執簫，一手執劍，輕飄飄的落在城樓之頂。

“高孟盂，真是好久不見了啊。沒想到這一次你給我這麼大一個驚喜。”女子冷笑，“叛國，造反？你們真的了不起啊，當年我教你們的就是這些嗎？你們的一股豪情不落在楚緬戰場上，不去替皇上反叛賊，弄來這裏做什麼？”

“將……將軍……”破浪軍的戰士們看着眼前的女子，一個個都傻了眼。

“晴姐姐……”霓凰也是一陣恍惚。一直以為，她也是栽在了宇文捷手裏，也猜想着她是不是已經見到了林殊哥哥。而現在，她卻好好的站在了她的面前。

“晴兒……你……還活着？”那高孟盂頓時激動了。

“托宇文捷的福，活着從他手上逃了出來。”岳晴兒瞥他一眼，“還有，晴兒兩個字該是你說出來的嗎？現在，我是大梁人而不是南楚人，你一個南楚統帥還是稱我一聲林少夫人吧。”

高孟盂聽到這話，怒從心頭而生：“我高孟盂，也是一方統帥，哪裏比不上他林殊。打小兒我們就一起長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多喜歡你。既然你都無情至此了，也休怪我不義。我要是現在擒了你，除去你那個所謂的夫人稱號，以後你就是我的人了，就再也不是那個死人的妻子了。”

就在他暴掠而出時，忽然感覺眼前一陣眩暈，然後就是鑽心的疼痛。被撂倒在地上的時候，他知道，這個從小武功和他不相上下的青梅竹馬，如今在武學的造詣上已經遠遠的超過了他。

“我現在可以告訴你，你哪裏都配不上他。那我問你，他十三歲上戰場的時候，你十三歲時在哪裏？他一生無敗績，你又勝了幾場？他十七歲獨自統領一營時，你十七歲又是什麼職位？他如今以七萬赤焰軍滅掉二十萬大渝皇屬軍，你有這個能耐嗎？他為了大梁躍下山崖，付出了自己的生命，你有這個膽量嗎？高孟盂，你若是做不到，又如何說你比得過他？又有何資格做破浪軍統帥？憑藉你這麼點兒武功，又如何擒我？”岳晴兒冷冷一笑，隨後高孟盂就感覺到刺痛傳來。然後就發現，自己的一身武功，已經被女子給廢了。

所有人都看的目瞪口呆，就連石蕭也是這樣。他喃喃自語，道：“少夫人真的是，太厲害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