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病至心開(二)
()當他再度返回的時候,她正窩在床上半夢半醒。
眼前恍若人影晃動,一時似是久不相見的郎君,一時似是為科場失利苦惱的爹爹,一時似是滿臉淚痕的妹妹,一時似是……別懷居心的夫君。
一陣沉實的腳步聲擾亂了她的迷夢,她的神緒漸漸歸位,眼睛睜開一條細縫,看到又是他。
他在她床沿坐下,從腰間掏出了一方紙袋。
她假寐,眯着雙眼注意他的一舉一動,只見他小心翼翼地把紙袋的封口打開后,才低頭對她道:對不起。
她連忙閉緊了眼睛,心內不覺一陣驚異。
他道:葯自然是苦的,但你必須服藥。
她果然聞到了草藥氣味,家僕把重新煎好的葯端了進來。
我買了點蜜餞,你吃一顆,再喝葯,喝完葯,再含一顆在嘴裏,便不苦了。他的聲音是難得的輕柔,如此可好?
她的眼皮輕輕的跳動着,一會兒后,她終於睜開了眼睛,微帶嗔怪地看着他。
任由他把自己扶起,她接過他遞來的蜜餞,含在口中,酸甜可口,連帶着心頭的茫然失措也一併褪減了。
再次喝下藥湯,竟不再如適才那般苦澀,她索性自他手中捧過葯碗,咕嘟咕嘟地一口氣喝了個精光。
你好好休息,明日看你的病有沒有好轉,如果仍覺得不適,就先在此停留,等你痊癒了,再上路。他滿意地把空碗放到一旁。
她重新躺了下來,閉上眼睛,只覺得腦袋渾沉,卻並無睡意,於是開口訥訥道:我睡不着。
他聞言,想起了什麼,打趣道:這兒又不是馬車,不會把你顛簸醒了,也不會乘你睡熟了把你送到狼牙虎口。
她撲哧一聲笑了,道:那好,保佑我一直不能痊癒,我倒願意一直住在這兒。
他卻斂下了笑意,眼中掠過一絲不安。
她閉着雙眼,有點孩子氣地仰了仰下巴,道:我真睡不着。
他正要站起身離開,聽到她的話,又坐住了。
抬頭看向窗外,那一輪半弦月皎亮地懸挂在深藍的天空中,映照着人間的悲歡離合。
他心底的某些記憶像在此時再度湧上腦海,他茫茫道:那我給你講個故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