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橫生枝節(一)
()返回“雁過留聲”時,已是戌時二刻。大夫已來過,為花如言開了藥方,花容命夥計煎下了葯。由於室內和暖,花容月貌二人又讓花如言喝了熱湯,因此雖然尚未服藥,她的氣色也比他出門前要好多了。
薛子欽三步並作兩步地來到花如言床前,細細審視她的面容,又一迭聲地追問花容月貌大夫來視診后的說法,聽說只是普通的傷寒,仍是未放心,再繼續問開的是何葯,花容忍不住掩嘴笑道:“你既擔心,怎的卻又遲遲不歸?我們如言姐姐前面還說了,指不定薛大哥已經回到悅風客棧去了,如此甚好呢!”花如言半躺在床上,嗔怪地瞪了花容一眼,方轉向薛子欽道:“我好多了,你不必掛心。花容月貌她們會照顧我喝葯,你便回去休息罷。”薛子欽端詳着花如言因為身上發燙而微微泛紅的臉頰,道:“我待你喝了葯,再走不遲。”
花如言避開了他關切的眼光,對花容道:“我乏了,先睡一會,葯好了你喊我。”薛子欽知她有意與自己保持距離,臉上不由黯了黯。感覺到一道探詢的目光落於自己身上,他轉頭看去,立於門前的榮德音旋即又低下了頭,再次將自己的臉龐隱於斗篷的兜頭內。
花如言剛想躺下,便聽月貌冷不丁地叫道:“你是何人?”她側一下身,回過頭看去,果然看到房內門前站着一位身披灰白裘毛斗篷的陌生女子,對方倏然接觸到數道疑慮戒備的眼光,反倒鎮靜了起來,不再避嫌,抬起頭來冷冷地回視月貌和花容,神情愈顯孤傲。
“你看什麼呀?”月貌最是受不得她這種略帶輕蔑的目光,不快地嚷嚷起來,“我問你話呢?你哪裏來的野丫頭?!”
薛子欽忙上前道:“她是我的故友德姑娘,初來乍到,還不是太習慣。你們不要見怪。”他輕聲對臉帶鄙夷的榮德音道,“德姑娘,她們是我的朋友,平素不拘小節,您……莫怪罪。”
榮德音在喉中輕哼一聲,語調雖低柔,卻每字清晰:“她們不會是你的朋友,她們不配。”
花容月貌二人聞言,臉上均是一沉,花容卻沒有接茬,只輕輕地咬着牙;月貌可是沉不住氣,一個箭步衝到榮德音跟前,指着她的臉額粗聲粗氣道:“你憑什麼用這樣的眼光看我姐妹倆?你要真是什麼了不得的千金小姐,也不會大晚上的到客棧里來!”
榮德音明澈的雙目內閃過一絲森冷的凌厲,冷然低喝:“放肆!”
薛子欽剛欲開口勸解,花如言便從床榻上下來,一邊含笑道:“原來是薛大哥的故友,有幸於他鄉遇故知,真可謂樂事一宗。可惜我身體違和,不然我們幾個可以叫上一壺暖酒,好生慶賀一番。”她笑盈盈地向榮德音走近,薛子欽連忙拿起一旁的斗篷,才想親自為她披上,她已一手接過斗篷自行披上,點頭客氣道:“有勞薛大哥。”
榮德音本只在意薛子欽對花如言的舉動,秀眉不悅地微蹙,面上更是冷若冰霜。待花如言慢慢走近自己,眼光方揣測地看向花如言,然而只這一眼之下,她始料未及地呆住了,訝然道:“你是……”竟是柔妃?!她為何會在此處?這到底是何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