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我在意你
許素未雖已心知來人是喻徽傾,但仍然不受控制地渾身一震。
“奴…知罪…奴知罪…奴不知是徽王妃!冒犯了殿下,求殿下饒奴一命!”
那侍從恍然反應過來剛剛自己得罪的是什麼人,面色瞬間變得死灰,他劇烈顫抖着磕了幾個頭,他見那人雖是姿色上乘,但馬車十分簡樸,且隨行只有兩個侍從,怎麼也沒想到這位就是傳言中的“第一美人”!
之前傳得沸沸揚揚的徽王在宮宴上生怒驅逐對那清倌出言不遜之人的事他是聽說的,怎麼也沒有想到竟然給他撞上了!
“見過殿下。”許素未不慌不忙地依矩行禮,他面上的輕紗纖薄飄逸,依稀可見生得極好的相貌。
“你起身吧。”
這位驚惶的小侍正忐忑不安地等着接下來的責罰,未想那位絕色清倌竟然平淡地對他說了這麼一句!他不由瞪大了眼睛。
喻徽傾聞言這才放柔了臉色,她直接走過許素未,去到祁絮輕的身邊,旁若無人地牽住他的手。
“絮輕美人。”
“徽兒。”祁絮輕注視着喻徽傾,唇邊露出一絲輕薄溫柔的笑意。
許素未眼見這一幕,他垂下眼瞼,袖中縴手緊緊攥起,須臾這才平靜開口,“讓殿下見笑了,我的侍從並沒有冒犯徽王妃,因為…如果非要梳理一下上下尊卑,王妃確是無禮。”
喻徽傾眸含冷色,如視無物一般瞥了一眼許素未,“哦?”
“王妃固然是殿下未來的王妃,但是奴家也是未來…太女的正夫。”
許素未垂首說完,好像就是在等這一瞬間一般,倏地抬眼看向喻徽傾,只見那尊貴無鑄的少女不過微微轉臉,側臉弧度優美絕艷,她輕輕開口,“皇姐?”
喻徽傾並不在意,她微微勾唇,“遠在際恆,皇姐竟還可以和左相的公子結親,本王佩服。”
“如你所說,即使你是皇姐未來的正夫,本王得尊稱你一聲皇夫,但在左相還沒有首肯的情況下,與其暗諷別人以下犯上,不如先約束好自己,和你的侍從。”
許素未眼睫顫動,他沒有再回應,靜靜站在一旁看着喻徽傾牽起祁絮輕上了馬車,那先前埋汰殿下的小少年惶惶地對着他行了一禮,馬車這才轉道離開。
“…公子?”內心慶幸徽王並沒有對他問責的小侍有些怯怯地喚了一聲許素未。
卻見許素未一直注視馬車消失不見,這才轉過身來,揮手就是狠狠的一巴掌,那小侍“啊”地一聲,驚慌失措地跌在地上,“公…公子?”
“衝撞徽王,出言不遜,給我滾出相府,關門。”許素未少見地露出了無情的姿態,他一個字一個字說道,居高臨下地俯視着那小侍,便頭也不回地返回府里。
兩個守衛面面相覷,極快地回道,“是,公子。”
“公子!公子!奴錯了!公子饒我!公子!!…”
霧為川。
背靠奇然山的這片霧氣時不時傾來的流川,秋色比之皇城之中要延續更長一段時間。
有一對人兒穿梭在無人的草地之間,雖是極緩地行走,但是咯吱咯吱踩踏落葉的聲音一直追隨着這兩人。
走在前面的人兒一直緊緊拉住跟在後面的人兒,只見她一面在尋乾燥平曠的地面,一面微微擰眉,像是有心事的樣子。
“徽兒,再走下去就要穿過霧為川了。”祁絮輕停下來,佇立在一片還算開闊的草地上,語帶笑意。
喻徽傾這才張望周圍,眼神極為無辜,她眨了眨眼,勾起一絲狡黠的笑,利索地解開身上溫暖的披風平鋪在地。
“你會受涼的。”
喻徽傾率先坐了下來,她仍是着那一身威儀朝服,可是在四周景色的映襯下,竟是美得十分安然和諧,她挑了挑眉,拿那雙明亮的眸子覷祁絮輕,對着他伸出手來。
敗給她了。
祁絮輕握住那隻縴手的指尖,坐到她身邊,環住喻徽傾的腰身,喻徽傾順勢傾身過去,蹭到美人的頸窩間,“終於只有你和我了。若是今日絮輕美人你沒有來找我,我也會去找你的,我好想和你來這裏。”
“霧為川?”
“人跡罕至,離皇城又遠,最好不過了。”
祁絮輕忍不住輕笑,“可是今日之內有可能回不去了。”
喻徽傾揪住祁絮輕的袖子,她面上閃過一絲得逞,“那就不回了。”
“這是要露天睡在這裏嗎?”祁絮輕竟也真的不擔心回不回得去的問題,由着喻徽傾亂來。
喻徽傾仰臉對上祁絮輕的雙眸,那是一種笑意已經藏不住的眼神。
“絮輕美人。”她輕輕喚道,精緻如神刻的五官都染上了驚人的柔和之色。
祁絮輕解開她的束髮,任青絲流瀉在她肩頭,輕輕撫開她頰邊不安分的髮絲,“徽兒?”
“去過了左相府,接下來或許會清閑一些,我有更多的時間陪你了。”
任喻徽傾依偎的容絕美人微微一怔,“你這麼上趕着行事,是為了省出時間,給我?”
喻徽傾悄悄把手指滑進祁絮輕的掌間,像是要邀獎賞一般,微微咬了咬嫩粉的唇,神色甚為明艷可愛。
“我不想讓你等,但是我也沒辦法把際恆暴動的事推到之後來處理。”
祁絮輕瞬間明白了她之前說“給我一刻鐘”背後的思量,他眸光水動,放在她髮絲間的手指頓住。
“我也不允許任何人侮你。”喻徽傾起身,她並沒有看祁絮輕,反而轉向了別處。
“徽兒。”祁絮輕突然沉聲開口道,引得喻徽傾微微睜大了美眸看向他。
“從祁氏官員之子,變成一介低賤的清倌,這是我的身份,無法改變,也無需隱藏,我早已習慣了這所謂的落差。”
“因為我不在意。”
祁絮輕眸色清絕,蓋過了周遭所有的美景,他容顏絕艷,一雙無瑕眉目通透如雪,獨有一份安適自處的超然意味。
徽兒,不用太過在意有人侮我,辱我,貶我,斥我,世人之諷,世人之議,皆不過過眼煙雲。
“現在只要你在我身邊,我再不想要其他任何東西。”
喻徽傾眉眼靜謐,她回視着祁絮輕,倏地拿一雙纖細的手臂用力地攬住他,“可是,絮輕美人。”
“我知你不在意。”
“但本王無法視而不見,只要是本王能夠做到的,都要竭盡全力為你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