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6章 驚變
當靈血玄尊和殘劍玄尊的第九境劫進行到最關鍵一刻的時候，昆承凝鍊的破陣神符也盡數融入了聖陣中，在極度的光華璀璨后，赫然出現了急劇的扭曲，一道裂縫已然清晰可見。
“動手！”昆承大喝一聲，所有人都目光一凝，盯着那道明顯的裂縫，早已準備好的最強一擊頓時洶湧而出，浩浩蕩蕩全部沖向了那一道缺口。
“嗡——”聖陣遭遇到這前所未有的衝擊，頓時猛烈地搖顫起來，如同玻璃瓷器般發出了咔嚓咔嚓的清脆聲響，漸漸地剝落了一片神光。
眾人頓時露出喜色，向那道缺口蜂擁而去，昆承更是第一個閃身，踏入了九夜大陸。
這些上古天尊差不多十來人，所以很快便進入了缺口，而柳神殿的人則浩浩蕩蕩一大片，就像是一股洶湧的洪流，拚命地往缺口這一邊鑽。
昆承的眸中瞬間掠過了一抹異色，融入聖陣中的破陣玄符猛地一震，驀然紊亂了聖陣的運行系統。
“你做什麼！”察覺到聖陣開始崩潰紊亂，柳中元的眼神瞬間變得無比凌厲，一股極強的魂力猛地朝昆承蔓延過來，幾乎要崩碎了他的魂海。
昆承頓時吐血倒退，面色蒼白搖搖欲墜起來，拼實力的話，他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是這種老牌高境天尊的對手，然而他卻不驚不慌，因為柳中元等人已經沒有空對付他了。
一片慘叫聲瞬間響起，紊亂的聖陣溢散出了無盡神光，在缺口處蔓延開來，像是垂落的洪水瀑布，要將一切生命都滅絕，這頓時讓正在通過缺口的柳神殿武師遭了秧，而且絕對是毀滅性打擊。
柳中元已經怒到極致，但他們這些通過了缺口的強者卻根本來不及收拾昆承，只能以最快速度搶救自己這邊的武師，否則損失只會更加慘重。
“幹得不錯，走吧！”眼神空洞冷漠的男子嘴角一動，牽出了一抹陰森寒冷的笑容，毫無情緒地說道。
“全靠大人計劃得當。”昆承沒有絲毫居功自傲的意思，一邊向男子行了一禮，一邊笑得甚是謙和。
冷漠男子點了點頭，便轉過身去，就要帶着這些上古天尊迅速離開這趟渾水，然而昆承卻突然僵在了原地，眼眸中浮現出一絲匪夷所思的駭然。
他的嘴唇顫了顫，像是不受控制般開口說道：“大人……”
“還有什麼事？”冷漠男子微微蹙眉，轉過頭看向他，卻發現昆承的眼睛裏驟然閃過一道毅然決然的神光，這讓他猛地浮現出一抹警兆。
然而後方的聖陣卻已然在昆承的操縱下崩潰成了洪流，浩浩蕩蕩地向他們淹沒過來，神光的色彩折射在昆承的眼眸中，亮起了一抹不一樣的靈動與堅決。
因為，此時此刻，他不是昆承，他是龍旭。
在冷漠男子驚愕的注視下，聖陣的毀滅光芒被龍旭纏繞在手，化為了一柄堅韌的利劍，以他平生最快的速度，貫入了冷漠男子的心口，迸濺出凄艷的血花。
“你瘋了嗎，你就這麼想死？！”昆承氣急敗壞的咆哮聲在他腦海中來回震蕩，龍旭可以清晰地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力量重新瀰漫了他的四肢百骸，讓他身體麻木，漸漸地失去了那短暫的控制權。事實上，若不是剛剛柳中元的魂力傷了昆承的魂海，龍旭也不會有重新控制身體的機會。
但任憑昆承如何掙扎，龍旭還是如釘子般牢牢地站在原地，背後是汪洋一般的聖陣毀滅神光，如海浪般從他後上方猙獰地撲來，將他的身影覆蓋在璀璨的九色光暈中，映襯得臉龐也忽明忽暗。
“你找死……”冷漠男子要害受到重創，臉上的血色頓時也褪去，他緩緩低頭看着心口上漸漸化作碎光消散的長劍，一股極度不甘的怨恨之意頓時洶湧而起。
“不！”昆承剛奪回了身體控制權，就滿心驚恐地發現冷漠男子已經冷酷猙獰地探出了手，重重一拳轟在了他的身上，屬於聖天高境的強大力量完全無可抗衡，這是足以毀天滅地的偉力。
昆承頓時如斷線風箏一般朝後方栽去，淹沒在了聖陣毀滅的浪潮中，而冷漠男子本想奮力後退，但心口受創的他也終究是慢了一步，在不甘的一聲咆哮后，終於也被聖陣神光吞噬得乾乾淨淨。
“想不到，我百般算計，最終還是栽在了你這個螻蟻手上，我明明記得已經將你的所有意念都抹滅了……”昆承感覺到了撕心裂肺的劇痛，聖陣的毀滅力量已經將他撕扯得四分五裂，這種非人般的痛苦險些讓他意識崩潰，只是一股怨念卻強行聚攏了他的神智，讓他在魂海中滿是不甘地咆哮起來。
越是充滿野心的人，執念也就越深，尤其是在成功的前一刻功虧一簣，便是一代梟雄昆承，也變得大失常態，像是一個不可理喻的瘋子。
龍旭的殘念卻異常地平靜，甚至有些憐憫地輕輕道：“你以為你藏在我魂海中的事情別人就一無所知嗎，很久以前，你讓我假死消失在眾人視線的時候，我就通過暗號將這件事告訴給了師父，並且在通訊玉石里留下了這最後的意念，只是有師父的道力掩蓋着，你一直都不知道罷了。”
“這不可能！你怎麼能在我眼皮底下玩出這麼多花樣，你一個如白紙般的少年，哪來這麼多的心機！”昆承感覺到了死亡的氣息，想到所有的算計和佈置都盡付東流，不禁更加失態瘋狂。
“因為從一開始，我就不相信你，哪怕你說得天花亂墜，說幫助我迅速提升實力，日後更好地幫到師父，然後等我強大了，再幫你做些事情作為交換。但我根本不需要有那麼多複雜的想法，我只知道當初在隕仙海域，你險些害死師父，所以我只會把你當做敵人，而敵人的話哪怕說的再好聽，我也不信。你接近我只不過是想借我之軀對付師父，因為他絕對不會對我有所防備。”
聽到龍旭平淡的聲音，昆承莫名地浮起了一絲寒意，他的意識已經在聖陣的衝擊下開始模糊了，但最後一股執念還是讓他不甘心地喝道：“瘋子，真是瘋子！你既然早就知道我不懷好意，居然還甘心放任我一步步抹滅你的意識，難道你就一點都不怕死？！”
龍旭沉默了一會兒，聲音中漸漸地浮起一絲惆悵和感傷：“我當然怕死，我也不想死，只是……我這條命是師父救回來的，現在還給他也是天經地義，而且不論怎麼說，我始終是九夜大陸的人，我絕無法容忍你們肆意踐踏生我養我的家鄉！”
聽着龍旭斬釘截鐵的話語，昆承一時間竟茫然地怔住了，作為一個利益至上的人，他永遠都不可能理解龍旭甘願為之赴死的信念，因為信念這種東西，對他而言一文不值。
只是“家鄉”這兩個字還是莫名地觸痛了他，直到這時，他才恍惚地憶起，他也是五溪大陸的人，只是為了追逐修為和利益，他已經站在了和家鄉武師截然相反的對立面上，並且永遠不可能回頭。
龍旭的殘念在聖陣海浪中脆弱地飄搖着，如同隨時都會破滅的燭火，然而他卻始終堅持着，堅持着看到自己的身體灰飛煙滅，看到昆承獃獃發愣的意念消湮在神光中，看到很多很多的敵人慘叫着生機絕滅，於是心中的不舍眷戀漸漸地變成了平和與滿足，只有最後一道意念無聲地訴說著——師父，你看到了嗎，小旭終於可以和你一起並肩作戰，終於可以真正地幫到你了，我相信你一定能帶着大家掃盡外敵，我相信……勝利必將屬於九夜！
……
由於龍旭決然的牽引，這一片聖陣都陷入了紊亂，如潮水般的神光肆意噴涌，徹底將這裏變成了人間地獄，平日裏高高在上的天尊也在狼狽奔逃，惶惶如喪家之犬，聖玄玄尊更是連慘叫都發不出，直接就被吞噬得連骨頭都不剩。
這是一場真正的災難，但來得突兀，去的也快，當一切風平浪靜下來，倖存者們失魂落魄地站在遙遠之處，仍是心有餘悸地遙望着那道猙獰如傷疤的聖陣缺口。
“殿，殿主……”一位柳神殿玄尊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唾沫，心臟依舊撲通撲通急劇跳動着。
柳中元只是滿帶殺氣地盯着對面逃出生天的幾個上古天尊，幾乎快咬碎了牙齒：“爾等好算計！”
他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這些從沉眠中蘇醒的上古天尊早就打好了如意算盤，趁着他們人數少很快就通過了缺口，然後就可以截斷聖陣，讓柳神殿傷亡慘重，從而極大地削弱這些競爭者的實力。
沒錯，就是競爭者，雖然兩方人為破陣進入九夜大陸而進行了短暫的合作，但入道門者卻只能是一人，所以他們遲早還是要互為死敵大打出手，只是柳中元沒想到這些人竟是如此乾脆利落地撕破了臉皮。
那些上古天尊才是真正沒有料想到會遭受如此突然襲擊，原本十多個人在眨眨眼工夫就只剩下了六人，心中也是又驚又怒，更別說他們臨時推選出來的首領也葬身在了聖陣中。
“我等之中出了叛徒，也令我們損失慘重，還望柳殿主稍安勿躁，現在與我們斗個兩敗俱傷，豈不平白讓九夜大陸的人撿了便宜？”一位額頭上有着綠色符文的老者沉聲開口，正是天符族中沉睡的那位強者，但為了入道門，卻是決然地和族人們劃開了界線。
柳中元緊緊地攥着拳頭，手上已經青筋暴跳，但還是被他強行壓抑下了怒氣，冷聲喝道：“我們走，先去殺了那兩個衝擊第九境劫的玄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