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題外之音

時值初秋，晨寒露重。天色尚未見曉，上蔡北門外已隱約有兩大一小三個人影牽着馬匹在此閑談，正是凌羽、趙雲、周倉。此刻離辰時還有小半個時辰。他們因習慣了晨練，故提前出府簡單活動了片刻，便在此守候新丁。

閑來無事，趙雲終是忍不住好奇道：“小弟你一身武技習自何處？吾觀神風營操練之招式頗為精妙，若用於步卒練習，必能提高不少戰力。”

周倉亦是連連點頭附道：“正是，正是，那日俺見少主學騎術時，便顯了一次身手，何其矯健，實在叫俺眼饞！”

凌羽瞟他們一眼道，知道此事遲早要被問及，於是搬出了自己心中杜撰的一套說辭：“這個問題怕是憋在你二人心中有些時日了吧？老實告訴你們吧，我自小便喜讀書卷，尤其對奇文雜談頗有興趣，曾於游商之時，無意中翻閱到一本佛家典籍，名曰《易筋經》。據聞此卷乃前漢武帝時期，使臣張騫出使西域之時，於方外和尚手中摘抄過來。因我大漢重視法家學說，對於佛理不甚推崇，故而此類典籍只在極少數人手中傳閱。而我便有幸得遇此經，其中對人體經絡、臟腑、氣息等奧妙剖析甚深，更演化出不少強身健體、克敵制勝的奇妙招式，當時我好奇之下，便一直照章演練，不想幾年下來，正如你們所見，竟真習得一身手段。因見你二人各有神通，是以一直藏拙不敢獻醜，現下明白了吧？”（相傳《易筋經》乃天竺和尚達摩所著，與之並創的還有一本《洗髓經》，皆是佛家傳世經典。但據現代考古資料證明，《易筋經》實為明末天台紫凝道人所創，原系道家導引之術，與佛教實無干係。此處劇情需要，乃凌羽為自己開脫之詞，不得當真。特此註明，以正視聽。）

兩人這才恍然，趙雲若有所思道：“關於佛家學說我倒也曾略有耳聞，據說此道與那孔孟學說甚有相通之處，皆是注重仁義，難怪小弟你行事處處皆以大義為先，想必亦是與此有關吧？”

凌羽不予置評，佯裝深沉一笑，周倉見狀感嘆道：“看來這所謂的佛家學說定有其奧妙之處，若人人信佛，都如少主這般，天下何來戰亂！”

凌羽心道，要的就是這種效果，想到後世千年，西方國家皆有其信仰，不論是基督教還是天主教等等，都有大量虔誠的信徒。而怏怏中華上下五千年，凝結無數先賢之大智慧，流傳下來的文化瑰寶，最後竟不如一些荒唐的封建迷信深入民心。一個民族如果沒有健康的信仰是無法真正凝聚的。凌羽便是有心將西漢時期傳入中土的佛教文化發揚光大，挑選其中真善美的思想，從根本上引導民眾向善，用精神的力量把大漢民族緊緊團結在一起。

他之所以不考慮土生土長的道家學說，是因為後世道眾紛紛曲解了道家的真諦，更分化出了宿土、麻衣、眾閣、全真、茅山五大體系，許多神鬼學說便是從中而來，他不希望封建迷信再一次讓國人蒙昧千年，亦不想那些煉丹的道士登堂入室，禍國殃民，更不希望“火藥”這一人類的最大災難被過早發掘出來。他不是反對科技的進步，而是不想看到後人再以犧牲環境為代價，對大自然無度索取。

想到此處，凌羽不禁心中嘆息，人類真的可以向善么？為什麼用於喜慶的火藥會被改造成毀天滅地的殺人利器？為什麼戰爭會成為亘古不變的話題？為什麼大自然的恩賜會被貪婪的索取，草原化為荒漠，叢林變成戈壁，秀美山川換來地震海嘯？這便是人性么？

秋風拂過，凌羽忽的打了個寒戰，神識清醒了許多，這不是他一人能改變的，既然上天給了自己重來一次的機會，那邊盡最大的努力，去做一些自認為對的事情吧。

沉思間，凌亂的腳步聲響起，新丁陸續出北門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