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烏雲琪琪格

第34章 烏雲琪琪格

崇禎三年三日二十七,柳純孝一行人無驚無險的抵達冬谷關前,日夜兼程長途跋涉人困馬乏,就在關前造飯歇息。

守關明軍以為番人來,如臨大敵,把總李大鎚佈置防禦緊張備戰,正欲派人往嘉峪關求援時,關下來了老熟人馬守義。

馬守義最近很忙,這兩日一直在考察誘拐赤斤部的壯丁,乃何丁口實在太少,僅選拔出八名十八到二十五的青壯,加入夜不收。納速吉對馬守義的誘拐行為,敢怒不敢言,只好找阿依木傳話給柳純孝,得到答覆是招募一人,給一套武器甲胄,他很是滿意。

哈爾拉巴和親衛們在一旁羨慕不已,他們雖然對王妃忠心耿耿,當護衛也很滿意,可是又有那個男兒好漢不想金戈鐵馬,縱橫沙場。他們也想在柳純孝這種無敵戰神手下馳騁疆場,心裏都在想要是王妃嫁給柳純孝就好了,一舉兩得,既不用背棄王妃,又可以投入柳純孝麾下。

親衛私下議論時被阿依木聽到,讓她頓感羞澀不已,不時拿眼睛偷偷膘一眼柳純孝,平靜的心中泛起漣漪。

“我不同意,絕對不行!”

納速台臨時大帳里,一聲嬌喝打斷了柳純孝的話,帳內所有目光唰的全投向了阿依木,眾人對她突然激動的表現,或是不解,或是凝惑,還有表情曖昧的。

納速台臉上掛着猥瑣的笑容,目光迅速的在柳純孝與阿依木身上來迴轉,心道:“我就知道,你們有問題,從小傲驕自主的金鳳凰烏雲琪琪格,怎麼會因為一次救援對一個少年郎那麼上心,比我還聽姓柳的話,簡直就是言聽計從,果然是心生愛慕之情,嘿嘿!姓柳的什麼都好,就是年紀比起妹妹小太多了。”

瑪雅表情誇張給阿依木曖昧的拋了一個媚眼,偷偷豎起大拇指,身為女人她非常敏感的感覺到阿依木對柳純孝不一樣的關心,心裏暗中為她高興。

從阿依木六年前進入土魯番宮庭,瑪雅就擔任她的女官,十六歲的阿依木已出落的國色天香,姿容傾國傾城。可惜賽因汗卻在萬曆四十二年率軍攻打嘉峪關,戰敗逃亡時摔下馬導致半身不遂。孫子都比阿依木只小二、三歲,且又是癱瘓的老賽因,對阿依木沒有男女的情愛,更像是寵愛自己的孫女,二人名義上是夫妻關係,實際上就像是一對祖孫倆。

瑪雅見證了阿依木,從一個擁有絕色容顏,智慧仁慈又才華出眾的少女,變成一個年紀輕輕就一直守活寡,最後被迫流亡大明的王妃。作為阿依木的女官她們情同姐妹,關係親密,瑪雅非常希望她獲得幸福,而柳純孝正是可以給她幸福的人。

一個百媚千嬌,姿容傾世的女人,往往都需要一位強大的男人守護,不然極有可能輪為一群男人的獵物。陳圓圓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被田國丈送給崇禎,崇禎又賜給了吳三桂,李自成打進京師再奪去,最後背鍋成了清軍入關的罪魁禍首,被無恥之徒描述為“紅顏禍水”。

阿依木為自己的失態赧顏汗下,強自鎮定道:

“柳將軍你是大夥的主心骨,單獨入關去見那把總,萬一他起了歹毒心思,他們人多勢眾又有火器,縱使你武力高強也有危險,畢竟雙拳難敵四手。”

柳純孝捏了捏鼻樑,緩緩開口道:“守義已經說了,李大鎚只許我獨自前去商議,你說的我都明白。可是我們車馬輜重眾多,不走冬谷關的話,嘉峪關又去不能,那兒肯定有番軍重兵盯着。剩下只有繞道走高原韃靼土默特部從高台所進入大明,路又程遠又難行不說,還得小心防備土默特人的襲擊,費時費力又風有險。”

阿依木並沒有放棄說服柳純孝,關切的道:“可是你一個去大家不放心,你一個人在關城內萬一有事,實難援救,不如再尋別的辦法。”

二柱立刻跳出來聲援道:“小爺,王妃說的對,不能一個人”

“叔父三思,千金之子不坐危堂啊!”

“小爺不可以身犯險”

…………

哈爾拉巴扯着嗓子大喊道:“依額的,乾脆打進關去算球,額願當先鋒沖……”

“啪!”

柳純孝一馬鞭抽在他缽胄上,作勢要踢,斥罵道:“沖你大爺的,黑虎你個不帶腦子的二貨,滾一邊玩去,再搗亂仔細你皮肉。”

嚇得哈爾拉巴連忙逃開,訕笑一聲,不敢再叫囂,猥瑣的縮到遠處,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反覺柳純孝對他親近,衝著托布林擠眉弄眼,得意極了。

阿依木以手撫額,見親衛隊長那丟人的二貨模樣生生氣笑了,眾人皆是忍俊不禁,經哈爾拉巴一攪和,氣氛活躍多了。

“其實大家擔心也太過了,冬谷關又非龍潭虎穴,守將也是認識的人,我好歹也是大明正五品千戶官,謀害於我的可能不大。多半是我們來的突然,人馬眾多,冬谷關承平已久,不相信赤斤部是尋求內附繼宗,我去解說開就好了。”

阿依木欲要再一勸,被柳純孝抬手制止,二人雙目相視,柳純孝一雙女子般嫵媚的丹鳳眼,直直的望着她,乾淨明亮的欣賞目光,沒有一絲褻瀆的雜念慾望。

阿依木僅對視一眼,就偏過頭去,玉面飛霞,低頭垂眼,不敢直視柳純孝,沒了平日裏的英姿颯爽。

柳純孝輕笑一聲岔開道:“再者說了憑冬谷那幾個臭雞蛋、爛番薯能耐我何?”

語氣極為自信囂張,顯得對冬谷關守軍一副不值一曬的表情,反而獲得了大家的認同,對於柳純孝的神勇強悍在場的人,無不敬服。

柳純孝趁機拍板,不容質疑的道:“我走後,勞煩王妃主持大局,眾人需聽從她的安排,包括二柱、寶山和夜不收眾人,若敢不聽令行事,只管責罰。”

柳純孝話音未落,阿依木搶道:“我要陪你一塊去,想來多我一個弱女,他們也不會介意的,或許我的身份更容易使其相信,大家各自按原來的規定行事就好。”

講完用哀求的眼神望着柳純孝,那楚楚可憐的模樣,讓他柳純孝都不忍拒絕,不加思索點點頭答應下來。

下一秒柳純孝又後悔了,帶上阿依木,萬一有事,他行動起來就有了顧慮。關鍵是無法收放自如的從系統空間獲取武器自衛,總不能當阿依木面憑空掏出一把手槍來使用吧!系統空間絕對不能暴露,也沒法解釋。

阿依木根本不給柳純孝反悔的機會,她早已經出帳縱馬先行而去,柳純孝匆匆交代兩句,衝出大帳躍馬追趕,留下一群不明就裏的吃瓜群眾在風中凌亂。

冬谷關外,一匹金色駿馬奔馳而來,馬上的阿依木一身白色的曳撒,外罩亮銀齊腰甲,環臂鎧,鐵網褲,白色鐵網鹿皮鞋,戴着白色蒙古缽胄,櫻槍上白纓飄揚,繫着白貂絨領的紅色大麾,盡顯英姿颯爽。

其後十幾步柳純孝騎乘“赤色閃電”正奔馳追趕着,大聲喚道:“阿依木快停下,不要太靠近關牆,小心流矢冷槍。”

關牆上把總李大鎚厲聲大喊道:“來人止步,勿要靠近關牆,否則後果自負!”

阿依木一個漂亮的勒馬回施,停在關牆百步外,柳純孝趕到與她並臂而立,衝著關牆上李大鎚吼道:“李巴總勿要擔心,此乃前我的親隨,快些放我們進去。”

李大鎚對多一個親隨,並沒出聲詰問,眺望遠處並無其他人馬,吩咐軍士打開關門放柳純孝二人入內。

柳純孝不放心的再次囑咐道:“聽我指令行事,別亂來,入關后我來談,你要答應我無論發生什麼事,首先保護好自己。”

阿依木對柳純孝不厭其煩,啰啰嗦嗦反覆叮囑,並沒有反感,心裏暖暖的,深深的看了一眼柳純孝,溫柔應聲道:

“嗯”

冬谷關,牆上守軍如臨大敵,全都小心戒備着,打開關城是非常危險的,一旦城門失守,這座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險要關隘,毫無抵禦之力。

關外八丈寬,五丈深的護城河沒有水,底下插滿一根根削尖的木樁,掉下去神仙也救不了,待柳純孝和阿依木一過吊門,關上兵士立刻收起吊門,打開關門。

關門僅開小半,二十多長矛手列在兩旁,關內騎兵全部守在城門口內以防萬一,李大鎚披重甲手持一柄長刀迎面而來。

柳純孝在馬上拱拱手,爽朗大笑道:“李把總好啊!兄弟又來討水喝呢!”

李大鎚嘴角一抽心道:“好個鎚子,你帶一大票人突然間跑出來討水吃?信你個鬼,分明是想要從我冬谷關入關,想過我的感受嗎?”

臉擠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嗡聲嗡氣道:“柳千戶好,請隨我來!”轉身帶領柳純孝二人走向關城官廳。

冬谷關官廳不大,成化年間翻修過,原本關城應是千總駐守,上任千總年老病退,冬谷關地處偏僻荒涼之地,無人願意去駐防,派李大鎚這個把總出鎮,實屬高職低配。或許是上官許了他幾年升遷之故,李大鎚到任后盡職盡責,裁撤老弱,加強了訓練,原來三百人只剩下一百五二青壯軍士,戰力反而比起以前強大了。

主賓落座,親兵奉上茶水,居然還有幾塊糕點。盛茶水用的是小碗而非茶杯,小碗應該是平時裝食用鹽有些泛黃,柳純孝並不在意嫌棄,端起茶碗喝,茶水並不是什名貴的茶葉,味道有些澀苦。令柳純孝側目的是阿依木不但跟着他飲用了茶水,還拿了一塊糕點食用起來,動作自然絲毫不嫌棄。

柳純孝暗自點頭,阿依木確實不錯,沒有嬌奢之氣。

李大鎚只是出於禮貌,上茶待客,原以為像柳純孝這樣錦衣玉食富貴人家公子,不會飲用他那劣質粗茶,可柳純孝亳不嫌棄就喝了,讓李大鎚對柳純孝好感大升。

柳純孝一口喝乾碗裏茶水,從懷裏掏出手帕擦拭乾凈嘴唇上的茶葉,緩緩開口道:“李把總,讓我前來所謂何事?”

李大鎚心裏一陣膩歪,想要入關沒上面的軍令是不可能,沒有必要東拉西扯,索性開門見山直率的道:

“柳千戶前些天所說的公務,就是帶着關外那些番人入關嗎?一人是巡撫派下的公務,為何要捨近求遠不去嘉峪關,反從冬谷關入關呢。你們要從此處入關也行,但是柳純孝千戶必須得出示巡撫衙門的公文給我查看,沒有上令卑職可不敢打開關門。”

李大鎚目光炯炯有神的盯着柳純孝看,心中猜測柳純孝肯是私下出關,絕無勞什麼巡撫公務,至於為何敢大搖大擺的前來冬谷關要求入關,他也非常凝惑。要說柳純孝會率軍叩關,打死他也不信,柳府在甘肅鎮頗有些名氣,經營糧食店鋪,各衛都有分店,柳純孝家大業大又是獨子,失心瘋了才會攻擊朝廷關城。

“呵呵!”

柳純孝曬笑一聲,不緊不慢的道:

“李把總你是一個聰明人,有些話我就不用說了。李把總身為大明軍人為大明守衛邊牆,禦敵於國門之外,堅持原則沒錯,多些你這樣的軍人,是兩兩萬萬大明百姓之福。”

李大鎚驚訝不已,柳純孝怎麼會讚揚他,不該是找各種理由欺騙敷衍,或者是威逼利誘他。李大鎚沒讀念書,他既然當兵吃糧就該為朝庭效力,守衛邊牆是他的職責,只知聽從上官將令行事。至於為保護百姓,守護邊境禦敵於國門之外,什麼的他從沒想過,也是第一次聽說,他頭一回感覺守邊牆是很有意義的事。

阿依木也很詫異,柳純孝怎麼讚揚起李大鎚來啦!這是要放棄冬谷關另走它途嗎?也不對,若放棄何必來這走一遭,突然很好奇柳純孝接下來要怎麼說服李大鎚。

果然,柳純孝短暫停頓后,話風一變道:

“我很欣賞你的軍人氣質,卻也為你感到悲哀啊!像你這種不喝兵血吃空餉軍人,父母妻兒僅靠着你微薄軍餉艱難度日,你在冬谷關一呆就是二、三年,卻不得晉陞。而肅州守備那種倒賣武備給馬賊的貪官庸才卻關運亨通,家財萬貫,妻妾成群。

你覺得公平嗎?甘心嗎?還是你覺得自己不如人?這一切都是為什麼呢?

你有能力,也盡職盡責,你僅僅是缺少一個平台,一個能給你施展機會的伯樂,讓你付出同收穫成比,讓家人過上的生活,給你公平的機會。”

李大鎚情緒明顯變得激動起來,用懷凝的眼神看了一眼柳純孝,小心的問道:“柳千戶說的伯樂是你自己?”

柳純孝非常自信的點點頭,臉色肅然,不容置疑說的道:

“就是我,我能給你一個公平的環境,讓你有功必賞,不打半點折扣,給你足兵足糧足餉,你只管用我的準則好練練兵,守好冬谷關。

你不用懷疑,我雖然是一個千戶官,卻也有家丁三百,以柳家家世家財,若要升遷一、二年內任一守備、游擊也不是難事。”

李大鎚有些舉棋不定,僅憑柳純孝一面之言,投效柳純孝也不知是好是壞。

阿依木嫣然一笑道:“李把總怕是還不知道柳千戶的能為,他這次在土魯番一人就殺了近兩百番兵,其中一百是土魯番的大王子和可汗親衛隊、宮衛軍等精銳。赤斤部東投大明也是他促成的,如此英雄人物,難道還不值得李把總投效,況且你投效柳千戶只有好處,莫要錯過才是。”

李大鎚先是一驚,額的個神嘞,這是個女人,難怪怎麼看也不像是柳純孝的護衛,實在太俊美了,穿着比柳純孝華麗,而且氣質高貴。

“你不是柳大人護衛吧!”

阿依木沖柳純孝眨眨眼,展顏笑道:“我是赤斤部首領的妹妹烏雲琪琪格,柳大人的臨時護衛。”

李大鎚張大嘴巴,心中一萬隻羊駝奔馳,柳千戶果然不是一般人,帶個親兵都能搞這麼高畢格的。

柳純孝望着俏皮的阿依木,會心一笑,初見時感覺她高貴典雅,驚艷風華,行軍治兵,號令嚴明。熟悉后發現她膽智過人,擅長騎射,又擅長文彩,姿態風度嫻靜文雅,偶爾流露出俏皮可愛的一面。

“烏雲琪琪格!智慧美麗的花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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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小千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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