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相親

這少女十六、七歲年紀，一張圓潤的鵝蛋臉，眼珠子黑漆漆的，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巧笑倩兮，美目眇兮。身着翡翠如煙衫，雙蝶秀羅裙，淡紫繡花鞋，周身透着一股青春活潑的氣息。

感覺到柳純孝大膽直接的目光，少女秦首低垂，兩頰暈紅，娥眉淡掃粉輕施，朱唇一點惹人憐，偷偷瞅一眼柳純孝，心中莫名的泛起漣漪。

柳純孝雙目純凈，落落大方的對少女點點頭，微微一笑，拱手行禮道:“見過楊夫人，楊小姐……”

楊嘉謨妻子丁氏笑眯眯的雙手虛抬道:“柳公子多禮了，楊、柳兩家是老世交，喊什楊夫人，怪生份的，叫伯母才對!當年你擺周歲酒老身還抱過你呢！轉眼之間都襲職為官，真是一表人才，看看這模樣兒，像你母親，長得多俊，兒子俏母是有福氣的人。”

一旁的幾位婦人也都咐和着誇幾句，聽眾人誇柳純孝，柳母滿是歡喜，目光柔和充滿關愛的望了一成眼。兒子就是她的命根子，從小寵着，那真是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裏怕摔了。以前雖然有些頑皮淘氣，也知孝敬母親，這回歸來，對自己關心，親近許多，很是孝須體貼，待人處事穩重得體，懂事多了。

柳母順着丁氏的話，笑道:“是啊！得喊伯母才是，兩家從先祖起就是通家之好，往後也是要維持着，可不能冷了這情份。”

用手指指那少女道“這是你楊家姐姐，一直在涼州衛老家侍奉母親，比你大一歲，親孝賢淑，聰慧明禮，琴棋書畫無一不精，女紅更是出彩，比你這不省心猴子強千百倍。”

柳純孝故做委屈模樣，對柳母撇嘴道:“楊姐姐生的這般好，肯定是天上仙女下凡塵，我一粗俗的軍漢那裏能與姐姐比，簡直是拿烏鴉同鳳凰比美，毫無意義。母親分明是喜歡女兒，卻生了我這麼個兒子，原來是將就將就算了的！今日見着仙女般的楊姐姐，心裏不痛快拿我做筏子。”

丁氏、柳母等人那裏見過如此說笑的，一個個笑的東倒西歪，眼直喊肚子疼。

柳母手指點了點，作勢要錘打柳純孝，拿眼角餘光瞄一眼楊小姐。這姑娘白瓷般的雙頰暈紅，用背摭着嘴，一手撫在肚子，雙肩顫抖着，眼睛不時瞅一眼柳純孝。

“本該是要生養個女兒的，像你楊姐姐般好，你以為我稀罕你這個兒子么。”

柳純孝一本正經道:“母親想要個楊姐姐般好的女兒，也不是沒有機會，只需尋個像楊姐姐這樣子的兒媳婦，不就成了。”

柳母心裏給兒子點一百二個贊，笑着接過話道:“天上、地下，就一個你楊姐姐，我去那裏尋個一樣的，除非……”停頓下來，眼睛有意無意的往楊小姐處看。

楊小姐聰慧過人，大氣端莊，哪裏能不明白柳母之意，羞的滿臉通紅，低首不語。

…………

眾人又說笑一會，丫鬟小蘭在柳母耳邊低語幾句，柳母請丁氏等人去偏廳入席。

故作嫌棄狀對柳純孝道:“一晚上就你怪話多，趕緊離了我這屋，自己去找吃食，”

柳純孝輕笑一聲，向眾人道別，剛到院子裏，丫鬟小蘭小跑着追上前來小聲道:“夫人讓少爺先去東廂房用飯，休息會，別急着回自己屋，待會散了席要尋你說話。”

“知道了”

柳純孝折向東廂房，桌子各式菜品與柳母宴席一樣不少，盛菜碟子用的小碟，份量少些，心裏暖暖的。

柳府就柳純孝母子兩個主人，平日裏與母親同桌用膳食到沒什麼，今晚，楊總兵一家子丁氏，兒媳，女兒全是女客，又沒有楊家男子在場，柳純孝自然得迴避，男女不同席嘛。

甘肅總兵府本在甘州，嘉靖三十九年遷移至蘭州，楊嘉謨率軍勤王，弟弟、兒子都隨軍出征不在家。丁氏領着楊家女眷們來柳府安排的住處，眾人並未散了各自回房睡覺，此刻全在丁氏房中說話。

柳小姐今年十七歲，放後世就是個高中生，在明朝十七還沒找人家已經算晚婚了。楊嘉謨和丁氏兒子生了好幾個，中年得女而且是唯一的女兒，平日裏寵溺無邊，捨不得早早許人嫁出去，想在身多留幾年。

丁氏拉着女兒手，慈愛的撫摸道:“柳家的小孩着是一個好的，人也生得俊，眉清目秀，身量挺拔。你們別看他今晚說怪話，插科打諢，耍寶賣乖，那是在綵衣娛親，可能你們沒注意到，他待人處事恰到好處，感覺挺穩重。”

“柳家弟弟生得好，和小妹一樣的俊秀人物，看着就般配。”

“柳家侄子親孝知禮，柳家人口簡單，柳夫人賢惠心善，家資頗豐，凌煙若嫁過去，將來不用什麼立規矩，生活優渥。”

“嬸嬸，大嬸說的都對，我覺得柳兄弟老成持重，是個有本事的又有上進心，聽說他招募訓練三百家丁才一月就有了強軍的樣子。現下到處是亂民作亂，朝廷正是用人的時候，若是娶了小妹，有父親大人提攜，未來未必不能為守備，參將，總兵。說不得，還能給小妹掙個一品誥命夫人呢。”

聽着母親丁氏、叔母、大嫂、二嫂等人你一言，我一語議論自己婚事，楊小姐羞澀的低頭不語。心裏想到柳純孝那清澈乾淨明亮的眼睛，休長身量，說話風趣幽默，人也俊秀……

丁氏詢問楊小姐道:“煙兒感覺如何，若是不中意，就推脫掉，明後天就回涼州去。”

聽母親詢問意見，楊凌煙落落大方道:“感覺還不錯，就是接觸時間短不知他性情如何。”

楊凌煙平常性情淡然，大氣端莊，極有主見，幫母親丁氏管家處事公正，家中俗事管理的井井有條，跟着丁氏平日人情世故，迎來送往歷練，心思縝密，秀外慧中。

丁氏了解女兒，若是“咱家就你一個女兒，是將門世家，十八、九嫁人，再平常不過，太早嫁人，身子都沒長開生孩子太危險。你父親與我原本就是要再留你一兩年，你若中意先訂下來，過兩年再嫁過去。”

與此同時柳母房裏，母子二人和靜姨，一邊喝茶一邊說著話。

“楊小姐生得好，性子沉穩，又是知書達禮，正與少爺一對兒，奴婢恭喜小姐呢”

柳母瞪了一眼靜姨，無奈道:“說多少回了，這兒又沒外人，你我一塊兒長大，情同姊妹，說什奴婢不奴婢的。”她知道說了沒用，靜姨是個知尊卑守規矩的，又朝着柳純孝問道

“你楊姐姐是個好的，楊家素來親孝忠厚傳家，原不必問你意思，可你現在主意正得很，若尋個你不滿意的，往後徒生事端，說不得還怨我。”

“說什怨不怨的，母親讓我如何自處，母親還能害我成，楊小姐挺好的，只是我現在這小，想過兩年成親。”柳純孝很知足，這年月能成親前先見上面可是不易，柳家就他一根獨苗，反正都要娶妻生子，楊小姐看着不錯，母親也喜歡，何又隨了她意，只是他現在還割捨不下前世的妻子罷了。

甘州的大佛寺，在河西名聲在外，前來許願還願的香客眾多，香火旺盛。

柳母與丁氏，楊小姐等人在家丁護衛下進寺禮佛，雙方已經口頭訂約，待楊總兵勤王歸來舉辦訂婚，楊總兵對幼女寵溺無邊，若他不在場就訂婚，待他回來知道了怕是要大發雷霆。

關係變化后兩人多日接觸，柳純孝和楊小姐也親近了許多，柳純孝偶爾剽竊後世優美的古風歌曲教給楊小姐，楊小姐如獲珍寶，勤加練習后演湊給他聽。天氣好時柳純孝會帶她去城外騎馬踏青，楊小姐不但會騎馬，而且騎射也很好。因為丁氏，楊小姐在柳府做客，柳純孝現在家裏呆二，千戶所呆五天，每次柳純孝離家去訓練家丁，楊小姐都倍感失落，常常一個人發獃，少女情竇初開，楊小姐對柳純孝已是情根暗種。

“柳弟又要去千戶所么?”楊小姐聲音輕軟，但柳純孝從中聽出一絲幽怨。

“楊姐姐不若一同前去”

楊小姐有些意動，最後還是忍住了，柔和道:“你去練兵是正事，我去只會讓你分心，你早些回家就好。”羞澀的低頭彷彿在自言自語，輕聲低語

“我會想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