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窮人的日子
聶幽突然眉角一揚：“既然請客，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時間還早。”
杜昊略有些意外，不過絕對不會拒絕，立刻和聶幽一起出門。
芙蓉街，算是一條街吧……頂多是個小巷。這裏算是海市陰暗一面的存在，杜昊很熟悉這裏。聶幽對這種地方的存在也不意外，任何一個地方，有陽光就有陰暗。
一家燒烤店，三張桌子，一個燒烤架，一個看着架子的四十歲所有的女人，旁邊有一個十多歲的孩子在幫忙。
看到這個孩子，聶幽突然身體猛地繃緊了，轉頭看向杜昊。杜昊一點反應都沒有，走到一張桌子上坐下，招呼那個十多歲的孩子過來，點了一桶扎啤，然後點了一些烤串。女人忙碌起來。
聶幽坐下，眼睛盯着那個孩子，那個孩子一點沒有意外的模樣，只是對聶幽笑了笑。
“你的大師兄的妻子和兒子。也是我的大師兄。不過我們從來沒見過。但是千面你應該聽過。”杜昊招呼孩子過來，給他五塊錢。“去，給我買包黃金葉。”
孩子答應一聲去了。
“你怎麼找到的？”聶幽看着杜昊，再看一眼那個忙碌的女人。
杜昊從聶幽的煙盒裏抽出一根煙點着了：“很偶然，三年前，我剛來海市，到這裏晃悠的時候，突然看到了這個燒烤店。發現了她們。”
聶幽的拳頭攥的“嘎吱嘎吱”作響：“那為什麼三年了，他們還在這裏過這樣的日子？”
杜昊看着聶幽，笑了笑，眼睛裏卻滿是苦澀：“給他們什麼樣的日子？告訴他們大師兄的事情，讓他們生活在仇恨里？還是讓這小子繼續大師兄的路？大嫂繼續提心弔膽？他們這樣平凡的日子，也許是大師兄很期望的吧？”
聶幽看看大嫂，深深呼吸了幾口，才慢慢睜開眼睛，站了起來，卻被杜昊一把拉住了。
“先吃飯。”杜昊淡淡的說道。
聶幽又咬起了牙，眼睛裏瀰漫著殺氣看着杜昊。剛剛被聖女安撫的心靈開始變的暴躁。
恰在這個時候，大嫂端着一盤烤串走了過來，看到杜昊，再看到咬牙的聶幽，她就知道聶幽肯定也是以前和孩子的爸爸一起的人，微微的對聶幽笑了笑。
她的笑容很恬淡，彷彿一陣輕輕的風吹散了心頭的陰霾，聶幽快要暴走的心情，居然出奇的安靜下來。
回憶剛才的情景，聶幽感覺有些不可思議，當自己心頭的殺氣瀰漫的時候，若是沒有聖女，就沒有人能夠安撫。可是大嫂剛才的那個笑容，卻甚至比聖女的心靈安撫更加有效一般。
“嫂子，有什麼難處，和我說。我在海市安定下來了。”看着大嫂，聶幽卻只能說出這麼一句話來。
大嫂看着聶幽，笑了笑：“沒什麼。還挺好的。孩子學習挺好的，我想以後想讓他上大學，讀醫學。聽說醫生現在職業很好呢。”
聶幽看着大嫂，輕輕的點了點頭：“恩，好。以後就讀醫學。做醫生。去最好的醫院，做最好的醫生。”
“恩，嘗嘗我的手藝。你們先吃，我去招呼人。”大嫂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淡淡的笑着，忙碌去了。
聶幽看着大嫂離開，回頭看着杜昊：“孩子在哪裏讀書？”
杜昊看着聶幽：“你認為貴族學校適合這孩子嗎？”
“放屁！別說貴族學校，就算是天王老子的學校，我們的孩子也配的上！”聶幽差點把串肉的鐵釺子插到杜昊的臉上去了。“你他媽良心讓狗吃了？”
杜昊苦笑着看着聶幽：“是大嫂不同意。”
“我呸！這事交給我。”聶幽狠狠的咬下一口烤肉。
剛說完這句話，這條小街上，突然一陣雞飛狗跳，擺攤的小販們彷彿是末日來臨一樣，立刻開始大亂。大嫂也十分緊張，立刻就開始收拾桌子。
聶幽皺着眉頭轉向騷亂最早傳來的地方，看到幾輛上面印着城管字樣的車子裏正在衝下十幾個身穿制服的人。
“杜昊，你動手還是我動手？”聶幽嘴角一挑，露出一絲笑容。
剛才被壓下的暴怒，此刻又有些抬頭的趨勢。
杜昊知道今天如果不妥善解決這裏的事情，聶幽不會算完的。只好站了起來，走過去，打了個電話。很快，不過兩分鐘，那些已經衝到聶幽前面不到十米遠的協管員被人喊住，然後退了回去，罵罵咧咧的放下本來沒收的一些東西上車走了。
此刻，在旁邊躲着的孩子小心的走了出來，看到城管確定走了，才終於走了出來。把煙交給交給杜昊，剛要走，聶幽一把拉住他：“叔叔明天讓你換個學校讀書好不好？”
孩子有些楞，然後搖了搖頭：“不去。我現在的學校挺好的。”
“滾蛋，老子說不好就不好。明天我來接你。”聶幽一巴掌拍在他的屁股上。
孩子還想說什麼，卻被聶幽惡狠狠的瞪了一眼給嚇回去了。立刻跑去和媽媽說什麼去了。大嫂很快走過來，剛要說話，卻被杜昊阻止了。
看到杜昊苦笑的臉，大嫂有些為難。
“行了，我勸不動你。咱們這個兄弟就是個不講理的主。聽他的安排吧。你要是不同意，他敢把這條街燒了。剛才那些人你也看到了，我也不能天天在這裏。大嫂，你就當可憐我，別讓這兄弟給我添亂了。”杜昊臉上的苦水幾乎都要擠出來了。
大嫂看看自己的燒烤店，有些為難。
聶幽嘿嘿一笑：“大嫂，別擔心，這燒烤店咱們換個地方一樣開。明天晚上，咱們去浦江大酒店門口賣燒烤。兄弟我給你打下手。”
“聶幽，別鬧。”杜昊聽到聶幽越來越不靠譜，連忙阻止。
聶幽只好作罷，擺擺手：“好吧，燒烤店咱還是別開了。我找個工作給你。小傢伙好好上學。聽我的安排。我不會胡來的。”
“喂喂喂，這個月的錢該交了。”聶幽話音未落，一個流里流氣的聲音就傳進了大家的耳朵。
聶幽還以為是工商之類的，可突然抬頭看到這天色，不應該是政府來的部門。而大嫂卻回到自己放錢的地方，翻了一下，一臉為難的走了出來。
“大兄弟，這個月生意不太好。能通融下嗎？”大嫂為難的看着那個光着膀子，一頭黃毛，身上不知道紋着什麼東西的小混混。
那小混混看着大嫂，一臉的不耐煩：“草，三個月前你就這麼說。尼瑪，這已經是夏天了，燒烤店買賣不好關我屁事。今天把這幾個月欠的一塊給老子補……啊，哪個孫……啊……救命啊……饒命……”
小混混的後半截話，直接被一隻捏住脖子的大手給打斷了，然後小混混的嘴裏就冒出了截然不同的聲音。
不過幾秒鐘，小混混已經躺在地上，渾身疼的讓他連動個手指頭都沒力氣，旁邊的幾個小混混嘴上叼着的煙都掉到地上去了，他們實在是不懂，在這裏，怎麼敢有人動手打他們。更不懂的是，這小黃毛平時也算能打，號稱是學過跆拳道的，可是在這個看着不抬起眼的青年人面前，居然只有挨打的份。
“回去告訴你們老大，就說這條街，從現在起我管了。他再敢給我來這裏晃蕩，這輩子都不用做人了。”聶幽一隻腳在他的臉上蹭了下。“滾！”
拍拍巴掌，回到小凳子上坐下，彷彿什麼都沒發生。但是很顯然的，他心情很舒服。
杜昊一臉的無奈，遇到聶幽這個怪胎，只能算是他倒霉。杜昊此刻懊喪無比，這個混蛋不是在金市嗎？怎麼好端端的跑到海市來幹嘛？
神清氣爽的聶幽，胃口大開，一盤烤肉很快下肚，半桶扎啤也不見了。吃的飽了，才拍拍肚子，舒服的打個飽嗝。
對那個孩子招招手：“好了，咱們收攤。”
孩子一臉鬱悶的看着聶幽：“今天時間還早，客人都還沒開始來呢。”
“滾蛋，從現在開始，聽叔叔的。比如說，叔叔說，現在咱們收攤，咱們就收攤。”聶幽說著，直接抓起兩張桌子，往店裏一丟，“哐啷”一聲，估計是散架了……
至於燒烤架，恩，也丟進去……
大嫂和孩子，杜昊看着聶幽霸道的“收攤”，只能無奈的苦笑。
只有那孩子還在納悶的問杜昊：“杜叔叔，他真的以後是這裏的老大嗎？他要管這條街？”
聽到孩子的話，聶幽回過頭來，等着杜昊，單手指着他的鼻子：“你聽聽孩子都學了什麼？恨不得揍你一頓。”
說完，直接對他們招招手：“走，今晚先到叔叔家住下，明天我再去找房子。後天給你換學校。”
杜昊無奈的推着大嫂和孩子往外走，大嫂連忙說道：“屋裏過日子的東西都在呢。”
杜昊搖搖頭：“別想那些了，去吧錢帶上就行了。別的不要了。你看這傢伙，像是打算要你帶那些鍋碗瓢盆的樣子嗎？”
第二天一大早，客房裏的聶幽就準時六點爬了起來，出去跑了一圈，順便買了點早點帶回來。然後回到家裏，看看桌子上杜昊留下的電話號碼，打了過去。
“我需要一套房子，寬敞點。需要一個最好的學校。恩，房子最好和學校不要太遠。恩，暫時就這麼多。”打通杜昊的電話，聶幽也不管杜昊在做什麼，直接說完就掛了。
電話那邊的杜昊哭笑不得，這就是一甩手掌柜的爺啊！
昨天晚上還說自己個去解決的，今天結果還就找回他頭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