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入靈空 180.大秦劍師
朱百傑苦笑一聲道:“他們都是宮庭內的劍師,由宮內侍衛領班雲騎尉方巫山率領前來。”
馮怨平急道:“誰問你這些了,我們只想知道他們是為什麼來的?”
朱百傑依然苦笑道:“他們倒不是為著家父的劍帝頭銜前來興師問罪,他們是為著家姐。”
朱百傑說著伸手作了個邀客的姿勢,莫道首先就跨步進去,楊亦菲也跟着進去了,孟素與馮怨平望了一眼,也就和崇俊一起跟着進去了。
轉過一道屏風,又穿過一個小客廳,來到一所寬敞的大廳之中,那兒坐着五六個人。
崇俊先向東面的一個中年男子作了一揖道:“堡主!老朽來得太冒昧了。”
那中年男人約在五旬左右,眉目清秀,神情在瀟洒中帶着威嚴,不問便知是劍皇帝朱諦了,他站起來還了一禮,帶着點欣慰的笑意道:
“老哥哥來得正好,兄弟正想着人到湖上去相請,又不知道老哥哥鶴駕棲停何處?”
孟素與馮怨平都忍不住對朱諦打量着,而且也暗中被他的氣度所折。
崇俊說得不錯,這個人的外表就有一股令人肅然起敬的威儀,的確夠得上劍帝的氣度。
崇俊笑了一下道:“堡主!老朽還帶了幾個不速之客前來,未遑先容,乞恕冒昧。”
朱百傑上來道:“父親!您還是先請龍老爺子與幾位儷坐下,等事情解決后再說吧!”
朱諦點點頭道:“也好!容兒!備座!”
他身後一個青衣少女,臉貌與朱百傑十分逼肖,含着淡淡的憂色,默默地搬了三張椅子過來,請崇俊等三人坐下。
馮怨平知道她就是朱慕容,倒是對她十分注意。
朱諦等他們坐定后,才對另一邊並坐的四人道:“這位龍亭老兄是在下的多年至交,雖然在江湖上並未成名,那只是龍兄的胸懷恬淡,不屑為之,其實放眼江湖,恐怕還很難找到幾個人能夠得上他的。”
孟素知道這龍亭二字,只是崇俊的託名而已,可是那邊四人中的年青武士卻淡淡地道:“龍老英雄能得到劍帝讚詞,定非泛泛之輩,因此以本爵推測,龍老英雄必不會自甘淡泊,也許只是託名隱身而已。”
這一番話倒使朱諦微微一怔道:“方侍衛莫非另有高見?”
聞名知人,那青年人必是所謂大內領班雲騎尉方巫山,但見他微微一笑道:“本爵雖不在江湖,可是對武林道各家高手頗有知聞,若是有機會領教幾招,一定能知道老英雄出身來歷。”
崇俊對他這番話的反應十分淡薄,只輕輕一笑道:“方大人這次可能會失算了,老朽少時定當請教一番。”
方巫山也毫不在乎地一笑道:“豈敢!豈敢!本爵一定奉陪,至於這幾位是否也可以請堡主引見一番。”
話是指着莫道幾人而說的,態度也比較認真一點,朱諦對莫道素幾人全無所知,孟素站起來道:“在下孟素,這是拙荊馮怨平。”
方巫山微詫道:“年青的朋友大概不致用假名,可是在年青一代的高手中,賢伉儷似乎很少聽說。”
馮怨平對他的狂傲態度反感特甚,冷笑一聲道:“井底之蛙能見多少天日?”
方巫山完全不生氣,哈哈大笑道:“孟夫人說得對極了,本爵一向認為目前江湖中能人,應該從不知名的人物中去找,所以本爵對賢伉儷倒是另眼看待。”
孟素不禁一怔,覺得這方巫山的眼光十分敏銳,生怕馮怨平話說多了,連忙道:“愚夫婦從未涉身江湖。這次也不過是適逢其會。”
方巫山一笑道:“孟先生太客氣了,兩位能得到劍帝如此器重,必非等閑,少時定當乞求賜教一番。”
馮怨平一瞪眼道:“你有多少能耐,能作此等狂言,先要向龍老爺子求教,又向我們挑戰。”
方巫山微微一笑道:“本爵來此,主要目的雖在向劍帝求附姻親,第二層目的也是向江湖上的朋友請教,以便獲得一點好處。”
崇俊首先一怔道:“你是來向朱堡主求婚的?”
方巫山淡笑道:“本爵位卑職微,怎敢望列劍帝東床之選,本爵此來乃為當今皇上七殿下求姻,希望各位能大力鼎助,玉成其事。”
朱諦不待他說完,立刻道:“在下已然表明過,江湖草民,實不敢攀龍附鳳。”
方巫山淡笑道:“劍帝何謙虛之甚,七殿下深知劍帝以劍自命無雙,欲求坦腹東床,必欲在這方面有所表現,所以才特派本爵伴同殿下的三位受業師前來登門求親,殿下之劍術已得此三位之長,甚有青出於藍之勢,比本爵更不知高明幾許。”
朱諦沉下臉哼道:“方大人一定是自負身手,所以才登門示威,削下敝堡西席宇文先生的兩指。”
方巫山哈哈大笑道:“本爵解釋了很久,怎麼堡主還耿耿於懷呢,本爵原無傷人之意,怎奈那宇文先生出口不遜,罵到本爵不要緊,卻不該辱及殿下,本爵不得已才略施薄懲,以儆其不敬之罪,再者劍皇帝向來挾技自尊,本爵若不一現身手,只怕還得不到堡主如此優禮相待呢。”
朱諦沉着臉道:“草野之民能與皇帝世裔聯姻,本是莫大之幸,可是方大人上門欺人,未免對劍堡侮辱太甚。”
方巫山淡淡一笑道:“好說好說,本爵雖不在江湖,可是對於江湖行事還懂得一點,我們假如不露上幾手,怎能蒙得堡主如此善加款待。”
這時他旁邊的幾個中年人都已現出不耐煩的神色,尤以最靠近的一個鷹鼻獅口擲髯黃髮的彪形大漢,首先哼了聲,操着不太純熟的漢語道:“方大人!多說廢話沒有用,他們既然敢違抗命令,乾脆把他們抓起來算了。”
朱百傑聞言臉色一沉,幾乎要想發作了,只是礙着他父親在座,不敢過份放肆,倒是朱諦的態度十分平靜,微微一笑道:“借問方大人,這位是誰?”
這個番邦男子的魯莽言詞,使得方巫山也有點不好意思,臉上微微一紅道:“堡主不要見怪,這位雷古老者是大秦國的宮庭劍術教師,也是景教的大祭師,大秦國的政教合一,祭師多半由貴族出任,是以對我們華夏的禮俗不太熟悉。”
那大秦劍師濃眉一皺大聲道:“方大人這話似乎有些欠通,敝國與貴國雖然各處東西,但皇族的威儀都是同樣的神聖,不容許受到一點冒瀆,要是一個普通的老百姓都可以拒絕皇帝的要求,帝國的威嚴何在?”
方巫山對他這番狂言只是皺皺眉頭,那兩個東野的扶桑劍士也現出不屑的神色。
朱諦輕笑了一聲道:“雷古教師到大齊來有多久了?”
雷古似乎不願回答,方巫山搶着道:“有三年了!雷古教師原為大秦國王特使,受命前來修好邦交,因聖上傾慕他的劍術,特地將他留下傳授七殿下劍法。”
朱諦笑了一下道:“雷古教師大概除了授劍之外,已經忘了他的特使身分?”
雷古將眼一瞪,大聲叫道:“你說什麼?”
朱諦笑道:“在下之意認為雷古老師若是還記得特使身份,至少應該對大齊的文化留點心,尤其是對於大齊的聖賢遺教書典,不可以不讀,那是我們立國精神之所寄,雖貴為天子,亦不敢不遵。”
雷古大叫道:“我們負責來替王子說媒,對他們一個平民來說,這是莫大的恩榮,他們居然敢於拒絕,這就是對皇室的不敬,這就是叛逆。”
朱諦一沉臉道:“混帳!既然認定我們是叛逆,你去稟告皇上,發兵來捉拿好了。”
雷古一瞪眼叫道:“何必那麼麻煩,就憑我手中一柄劍,也足夠把你們一個個全都抓起來。”
他這番舉動,不僅使得朱父子等悖然震怒,就是孟素與馮怨平也覺得憤憤不平,紛紛按劍起立。
方巫山眼看着戰事一觸即發,乃笑笑道:“堡主!今日之事,看來難免一斗,不過請你不要誤會,這決鬥的題目可扯不到那麼大,更興國策無關,這權當是江湖上切磋觀摩吧。”
朱諦冷笑一聲道:“方大人說得太好聽了,切磋觀摩必須要大家情願,如今日之情勢,只怕我們連選擇的餘地都沒有吧。”
方巫山訕訕一笑道:“本爵言盡於此,堡主要怎麼想,本爵也沒有辦法。”
雷古已離座而起,拖在腰下的長劍長可及地,估計那長度當在五尺左右,劍葉特寬特厚,重量也相當沉,傲然地掃視一下對面道:“我們還是在手底下見真章吧。”
他已經明白地挑戰了,朱諦身為主人自不能再保持緘默,可是他自己尚無意出手。
也不想叫他的兒子朱百傑出去,眼睛盡在崇俊與孟素之間流動,大概是希望他們之間一人出頭應戰。
孟素比較忠厚,明白朱諦的用意,起身就想出去。
馮怨平卻拖了他一下道:“你急什麼?我們又不是劍帝駕前的家臣,犯不着一開始就替人家賣命。”
她這聲音說得很響,讓朱諦臉上不禁一紅。
朱百傑卻走過來壓低嗓子輕輕地道:“孟夫人千萬不要誤會,家父估計着這傢伙飛揚浮燥,比較容易對付,倒是那兩個扶桑劍士沉而不露,所以不想讓對方知道得太多。”
馮怨平白了他一眼,冷笑道:“這話跟我們說幹嗎?你別忘了我們也是上門來挑戰的,不幫着人家打你們已經是很客氣了。”
朱百傑大急道:“孟夫人!這幾個人全是外來的劍手,為著整個大齊武林的威望,希望你能暫捐棄成見,不要意氣用事。”
馮怨平冷笑一聲道:“你放心好了,我們就是為顧全大體,才在這兒乖乖的坐着,當你們支持不住的時候,我們不會坐視的。”
朱百傑不敢再說話了,回頭望着父親,隱有請示之意。
崇俊輕輕地站起來道:“還是老頭子下場子賣一趟老命吧。”
朱諦心中最希望的還是孟素出敵,可是見到馮怨平那種表示,也只得退而求其次了,在座上拱拱手道:“龍老哥哥!你多費心了!”